第五十一章暗夜举火 美人心计(十一)
朝臣们纷纷打量那个窃取玉玺的男人,可是他们心中都充满了疑问,这样一个消瘦的士子,真的可以在防范森然的宫殿之中窃走传国玉玺吗?
嬴政心中也是疑惑,仔细打量了一下那披头散发的男子,似乎还很年轻,只是鞭痕的伤口,已经让人认不清他的面貌了。
看着嬴政对蒙恬问道:“玉玺可曾在此人身上?”
蒙恬一听,手掌捧着一块洁白无暇的碧玉走上前,那四方玉玺下刻了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大臣们见真的是和氏璧,纷纷打量起这个胆敢偷盗的贼子,可是这一看,朝臣猛地大惊,有人突然喝道:“居然是太师府庶子!”
老甘林早就看那孩子眼熟,心中已经充满疑惑,此刻见有人认出,却是再也不能淡定,只见他惊呼着“不可能”,慌l乱的拨开人群,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顿时目瞪口呆起来。
嬴政瞟了一眼老甘林,呵呵一笑,问道:“是何人举报的!”
蒙恬也是一笑,看向了老甘林,笑道:“是太师嫡子,大司马!”
群臣轰然议论起来。这明摆着的、*裸的栽赃!
老甘林怒视自己的嫡子,两道花白的眉毛耸了耸,心中却是恨不得掐死那个不中用的东西。
“父亲——!”甘升看着父亲怒视自己,心中一慌,却是急忙喊了一声。
老甘林一叹,他看了一眼已经被拷打得快没命的甘文,心中却是做出了决断。只见他拱手面向嬴政,大喝道:“王上,庶子已经被吾于前日赶出家门,他已经不是甘家的儿子,请王上杀之,以正王威!”
一话出口,顿时如石子入湖,引起了轩然大波,老魏辙也暗暗心惊,这老枭也太狠辣了吧,就为了保全嫡子,便要牺牲了庶子。
成喬看着决然的老甘林,又看了看已经麻木的甘文,冷笑一声,朗朗说道:“就算你将此子逐出门第,他也是你的儿子,你妄想用一句话就逃避责难,未免有些痴人说梦了!”
“甘林耿耿此心,惟天可表!” 老甘林惊呼一声,显得义愤填膺起来。“老臣请杀甘文,以正国法,盗玉玺者,如同盗国,当……当……车裂于市,昭告天下!”
一话出口,大殿内静得唯闻喘息之声,谁也提不出反驳,人人都觉得一股凉气直贯脊梁。
这老甘林也太心狠了,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能因为嫡子是长,就保护嫡子,处处像着嫡子,庶出的就不是你儿子了!
这聪明人都知道,是嫡子眼中揉不得沙子,心中容不得这个可怜的孩子!但是没有出言为这个孩子求情,因为这潭水很深!
“王上可以自行定夺!”吕不韦拱手一礼,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老甘林面色阴沉的踱着圈子,却是良久沉默下来。
“此子居然可以一人盗取和氏璧,恐怕不那么简单吧!”嬴政慷慨激昂:“蒙恬应该彻查此事,避免其他同党漏网!”
蒙恬一听,眼睛露出一丝精芒,拱手说道:“昨天玉玺被盗时,大司马突然下令撤去拱卫王宫的禁军,这恐有嫌疑!”
甘升一听,这居然引火烧身,急忙看向自己父亲,低声喊道:“父亲大人,孩儿没有啊!”
老甘林牙齿咬得很响,却没有理睬儿子,拱手对嬴政道:“禀报王上,一切听从王上定夺!”
“先押在大牢……退朝!”嬴政说完,看了一眼沉默的王兄与吕不韦,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是转身就走!
“王上——!”老甘林看了看国君,终于还是没有说话,大步转身去了。
才一出宫门,老甘林便怒目扬戟的当众给了甘升一巴掌,大喝道:“孽子,他是你的亲弟弟,你这个混蛋!”
甘升被打蒙了,他红着脸焦急说道:“父亲,我虽然想去偷和氏璧诬陷他,可是我的人还没等去,便传出王宫失窃的消息了!”
“什么——!”老甘林大吃一惊,眼中惊疑不定,问道,“你的人当真没有去,快给我从实招来!”
甘升见此急忙说道:“我的确为了方便偷盗让蒙毅撤去部分禁军,可是没有叫他全部撤走,我的人本是三更去偷,因为君上要批阅奏折到很晚,可是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君上却没有批阅,早早的不在议政大殿,而我的人还没等进去王宫,便见王宫内传来玉玺失窃的消息!”
老甘林闻言脸皮直抽抽,他狠狠的敲打手掌,怒哼道:“看来你被人算计了,给别人做了替罪羔羊,但是到底是谁?他要陷害那孩子!”
此时龙渊阁内,成喬看着身前的天杀,拊掌大笑道:“天杀,你又立了一大功,老甘林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会移花接木,桃代李僵!”
“君侯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成喬眉头一挑,看了看远处庭院之中教导小扶苏写字的魏姬,指了指她,笑道:“这是一出女人的大戏,下面自然要到了女人出场的时候了!我们去天牢一趟,对了……叫上扁鹊子!”
半晌,帝国通天大牢,一座建立王城城北末端的铁楼,三层高楼森森然然,宽大的楼阁却非普通楼阁样式,层层窗门都上了精钢铁板,每一层的廊道都加宽,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防卫森然。
此时一辆黑色篷车隆隆驶来,普阳见车马停下,急忙掀开厚重门帘,请出了里面的成喬。
成喬踩着马凳下车,只见自己车旁停了一辆锦绣花车,应该是女眷的车,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年轻的扁鹊子紧跟其后下车,他看了一眼号称通天铁楼的帝国大牢,眉头微微一皱,又看向眼前那个男子,不由得问道:“难道君侯要小人救治的人,就在这大牢深处?”
成喬点了点头,率先走去。
士兵见君侯到来,急忙拉动绞盘,顿时一十八根手臂粗细的铁索,被绞盘搅动,随着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大牢的青铜巨门缓缓抬起,露出了里面幽暗的地道。
成喬看了一眼这大秦防范森然的铁楼,趋步走进。
只见里面四周的墙壁都被浇了铁水,固若金汤,通往地牢的路也只有一条廊道,那廊道上布满了机关与兵甲,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可以说是难于上青天。
不多时成喬来到一座牢笼前,只见铁笼旁一个全身裹着黑色长袍的女子跪在笼前低声哭泣。
那女子肤如凝脂,眉若飞鸿,一双清冷的眼眸,大有我见犹怜的意味,让任何男人都忍不住要去疼惜。
这李信之妹果然倾国倾城!
而此时牢笼内盘膝坐着一个年轻士子,那士子披头散发,白色深衣已经被条条鞭痕印出了鲜血,显得十分凄凉。
成喬看了一眼身旁的扁鹊子,笑道:“请先生进去为此人治疗伤势!”
扁鹊子自然知晓铁笼之中是何人,他行医多年,看人看得还是十分准确的,此人面带三分刚正,不像偷取和氏璧的盗贼。
此时那士子抬头瞟了一眼成喬,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甘文多谢君侯,不过甘文区区一蝼蚁,安敢劳驾君侯来探视,还请君侯回去吧,以免这地牢晦气,污浊了君侯的衣袍。”
成喬一笑,看向一旁那个楚楚可怜的女子,笑道:“美女泪断人肠,真是一对才子佳人,可惜本侯听说老甘林要将长史大夫的妹妹,作为佳人子选入王宫,不过甘文你也快死了,也没什么关系吧!”
甘文一听脸色明显大变,他看了一眼低头哭泣的阿月,虎目含泪,哽咽问道:“阿月,他说的是真的吗?”
阿月双肩明显一僵,已经泣不能言,却是断断续续哽咽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文郎,阿月会随你身赴黄泉,奈何桥上我三尺白绫,等你来娶我!”
甘文死死咬着腮帮,痛苦的捶打地面,双手青筋暴露,狠狠的抓起一把干枯的黄草。他眼中的恨意在泛着冰晶的泪光中,慢慢凝聚,滴滴落下,恨也越发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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