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神农尺 扁鹊子(下)
弟子们闻言,眼中都落下了泪水,那最小的弟子点儿,却是不服气,执拗的说道:“师傅说的不对,顺应天命是庶民的看法,因为他们敬畏天,不敢违抗命运,与之斗争,但是师傅忘了孟子尽心上篇的后半段话了吗?孟子也说: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孟子教导众人,这世界上没有一样不是天命决定的,顺从天命,接受的是正常的命运;因此懂天命的人不会站立在危墙下面。尽力行道而死的,是正常的命运;犯罪受刑而死的,不是正常的命运。师傅无罪,却为救人不成而死,就是不正常的命运,那师傅就要逆天改命!”
扁鹊子见小弟子点儿,如此聪慧,心中十分欣慰,笑道:“点胸有大志,可视烽烟为良辰,视天命如草芥,此安身立命之大贤者,他日必可传扬我扁鹊医门之大道,救治苍生,若得天下大爱,四海升平!”
点儿闻言,含泪点头,说道:“弟子一定谨遵师傅教导,以救治苍生为己任,四海升平,天下没有恶疾肆虐,人人健康,安居乐业!”
扁鹊子笑了笑,看向竹林后,那里跟咸阳仿佛隔在了一个世界,只见一座高大的石碑矗立在林木中,石碑中间雕刻着四个硕大的绿字--医天下先。
昔年,农家四大弟子之一扁鹊,一人行医,足迹遍布诸侯国,却见诸侯国在春秋五霸的战剑下,疆土一日三改,战火四野,民不聊生,可是祖师扁鹊一人之力甚微,无法改变天下格局,救治天下苍生,于是祖师便辞去齐恒公太医令的尊贵职位,行走天下,救治万民。
齐恒公闻之大惊,问:“先生离去,寡人当如何?如寡人忧及性命,天下何人可救?”
祖师扁鹊回答:“扁鹊若留,便可救公一人,但天下兵卒起百万,死伤于战争者何止千万,扁鹊救公一人,而舍千万人,此不是扁鹊大义,扁鹊行医之道,在于救治天下苍生,非救公一人,扁鹊去矣!”
从此祖师扁鹊便行走天下,以一人之力,救天下苍生,但是终其一生,仍有无数人没有救治,故祖师扁鹊立下医门,让弟子接替他继续行走天下,救治苍生,一人一世不可救治这腐朽的苍生天下,那就子子孙孙,千世万世,终有一日,可以还一个无病无痛,朗朗乾坤的苍生天下!。
祖师也说过,如医门与苍生性命放在一起选择时,医天下先!
扁鹊子擦拭点儿脸上的泪痕,笑道:“孟子尽心上篇曰: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意思是说:寻求自然就能得到它,舍弃就会失掉它;这样寻求就有益于得到,因为所寻求的存在于我本身之内的缘故。寻求它有方法,得到它靠命运,这样寻求无益于得到,因为所寻求的在我本身之外的缘故。为师所寻求的,就是仁义之道,天下在于为师眼中,没有一个人的生命重要,尽管寻求的方法可能危险,但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点知道了师傅心中的所求,哭泣道:“孟子尽心上篇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弟子记得老师说过:如果万物之理我都具备了,那么反问自己,所具备的道理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那快乐便没有比这更大的了。努力按推己及人的恕道去做,求仁的道路就没有比这更近的了。点知道了师傅心中的快乐,点请师傅去吧!”
说着点对着扁鹊子深深一鞠躬,为师傅送行!
扁鹊子笑了,摸了摸点儿的小脑瓜,转身跟着赵高走了,却是大笑道:“行之而不著焉,习矣而不察焉,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众也。做了而不明白,习惯了而不觉察,一辈子走这条路,却不知道那是条什么路,这种人是一般的人。为师不同于一般人,所以为师的道,在于医天下先,而不是医王侯先!”
半响,扁鹊子跟着夏无雎与赵高,来到王宫,却被告知长安侯被移往了龙渊。
赵高一听,心中大震,龙渊乃是王宫之内最为神秘之所在,关键在于龙渊有黑冰台无数杀手保护,其内地气灵杰,是历代王在位时养心之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宗亲更是不得入内,因为龙渊之内有着帝国最为机密的情报,也有大秦兵力部署的计划,可是说是大秦军机重地。
想着赵高急忙带着扁鹊子,赶去了龙渊。
三人一路疾驰,却见远处一片竹林池塘,仙鹤飞舞,如仙境一般,而林前,横卧着一石龟,石龟之上矗立一白玉大碑,上面刻着四个斗大黑字--龙渊藏书。
林前两边各有两名黑衣垂手肃立,太医们都在林外焦急等候,老医令淳于显见夏无雎总算归来,急忙迎上前去,上下打量一番扁鹊子,急忙问道“先生可有救活长安侯之术?”
扁鹊子摇了摇头,说道:“医道无常,人命在天!”
淳于显一愣,颇为寂寂的说:“吾等太医数十人之命,全系于先生之手,救得长安侯,吾等拜先生为太医令,若不活君侯,吾等再也看不见明日太阳了!”
扁鹊子一笑,却是跟着赵高,小心翼翼的走进了竹林。
扁鹊子看着四周,遥遥可见大片绿树掩映中的金顶绿瓦和高高的棕红色木楼,煞是壮观。
想着他急忙走了进去,却见一个五岁孩童,跪坐于庭院之中,那孩童身穿代表王室的黑色深衣,腰间挂着玺,头发以玉簪竖起,虽是年少,却已经有着仁慈威仪之象。
赵高看向孩童,急忙拱手一礼,说道:“参见皇长子扶苏公子。”
孩童老成的点了点头,却是看向身后的扁鹊子,说道:“王叔欲诚大道,扶苏诚请先生救王叔于危难,若大秦没有王叔,这天下便没有大秦立足之地,赢氏部族大出天下之重任在于王叔,王叔掌帝国宝玺既有问鼎天下之心,手执斧钺兵戟便有争雄天下之志,扶苏请先生假手,活王叔,救天下!”
扁鹊子见一四五岁孩童,便能道出天下争霸之理,惊为天人,急忙拱手说道:“公子放心,扁鹊子定倾尽全力,救活君侯,以全大秦天下!”
扶苏闻言一喜,对着扁鹊子深深一躬,说道:“扶苏谢过先生!”
扁鹊子点了点头,急忙跟着赵高走了进去。
却见大殿之内,无数红烛被点亮,照得大殿热气腾腾,而正中软榻之上,一个面容冷峻,气若游丝的少年正昏迷不醒。
在软榻旁一个身穿王袍,头顶帝冠之人,跪坐在边,身上却是隐隐透出一股王道霸气。
突然,嬴政转过头,如如鹰隼的双眼,隐隐透出一股冷芒,空荡大殿之内传来他冷漠的声音:“寡人不管你用何办法,今日落日之前,王兄若不能醒来,你便跟随王兄而去!”
扁鹊子心中一凛,却是没有回答,急忙低头走上前去,查看成喬伤势,他是越看越心惊,随即号了号脉,眼睛猛地睁大,惊骇无比,却发现此刻的成喬早就没有了脉象。
顿时额头之上冷汗直下,在成喬手腕处又摸了摸,还是没有任何脉象,这只说明此人已经死了,但是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又说明他没有死,很是奇怪。
想着急忙撸起成喬衣袖,终于在胳膊肘处,找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脉象。
嬴政看着颇为慌乱的扁鹊子,瞳孔猛地一缩,冷冷问道:“怎么?”
扁鹊子一边查看伤势,一边颇为凝重的说道:“君侯已经没有脉象,活死人一个人,现在却是靠着一股顽强的意志,苦苦支撑,不愿离去!”
嬴政闻言,面色动容,看向闭目不醒的成喬,虎目不禁落泪,哽咽道:“王兄是放不下寡人,放不下大秦,才不愿离去!”
扶苏在一旁看了看那个闭目不醒的王叔,这个自己名义上的老师,却是没有教导过他一天,可是王叔的事迹,他却是早有耳闻,心中早已把王叔当成了大秦的圣人,手握圣言便思仁育兆度,心知天下则忧统御华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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