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翻手为云 纵横之道
此时嬴政心中其实对长安侯是十分忌惮的,原因正是那龙形兵符。这兵符是父王再世时,长安侯母亲韩夫人为成喬求得的大杀器,一个无形的利刃。
可是他不愿动手,因为他心中十分矛盾,他对于长安侯有深深的兄弟手足之情,更有君臣之谊,而长安侯也是稳定帝国的镇国基石,成喬对于他这个帝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想着嬴政目光中透露出一股逼人的寒芒,直勾勾盯着成喬,逐字道:“王兄,寡人要你发血誓,说你今生不负寡人,不负大秦!”
成喬闻言心中一惊,看来嬴政还是不信任他。
想着他举起右手,斜举对天,郑重的说道:“我成喬再次立誓,此生必不负君上,不负大秦,如违此誓,五马分尸!”
噼里啪啦的烈火熊熊燃烧,将君臣二人的面庞照耀的火热,可是普阳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有的却是一股透彻心扉的寒冷。
嬴政虎目之中,神情闪烁。自古以来,兄弟为了皇位之争,祸起萧墙的不在少数,王室旁支做大,是任何国君最为忌惮的事情,可是他又不得不重用成喬,不仅仅是兄弟君臣之谊,更是因为成喬的大才!
可是嬴政心中做不到孝公对待商鞅那样的信任,或许一个君王注定是孤独的,一统大业的王道之上,只有他自己可以享受那至尊无上的王权,容不得半点威胁。
成喬此时心中满是苦涩,他终究是无法走入千古一帝的内心,博得他的信任,尽管两人是兄弟。
“王兄你明白寡人的!”嬴政蓦然一叹,见成喬发了誓言,心中反而安了心,他再次牢牢记住了那句话:成喬在,大秦安,成喬亡,大秦二世即亡。
想着不由得说道:“王兄,寡人承诺,只有寡人一天是大秦的王,你长安侯就是大秦唯一的王侯!”
成喬望着嬴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即眼中弥漫一层冷光,望着东方的王城说道:“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吧,本侯会全力配合王的计划,不然那一千二百名士兵不是白白牺牲了吗!”
“王兄……寡人相信你!”
说着嬴政倏地站起,头也不回的在漫天风雪中禹禹走去。
成喬望着少年君王逐渐消失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低声说道:“嬴政啊,嬴政,本侯要的是自保的权力与万人之上的地位,你我君臣这盘博弈的棋,才刚刚落下初子!”
此时嬴政坐在马车之上,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喃喃自语道:“王兄啊王兄,本王不信一个誓言可以束缚得了你的雄心,如果不是碰到如本王如此强硬的君王,只怕你就是大秦的窃国侯了……你我兄弟君臣这盘棋,才刚刚开始吧!”
“君侯!”一声轻呼,庭院之中,四道黑影如蓬旋般从茅草屋之上落下,为首一个孔武有力,仪表威武的男子跪倒在地,双眼隐隐露出一股精芒,手中匕首挽起个剑花,随后如稍纵即逝的流星,收入袖中。
大雪弥漫下,只见四人皆是劲装黑衣,此时低着头,地倒在雪地之中,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成喬独自坐在青石案旁,喝着烈酒,一旁的普阳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惧,颤栗的站在一旁,看着那四个满是杀气的黑衣人,心中一震,俏脸霎时变得苍白,死死咬着腮帮,喃喃自语道:“天黑地白,人去无痕黑冰台!是杀手!”
此时魏姬看着那个自饮自酌的君侯,心中不禁猜测起来,难道这个无情的君侯,终于要拔出他血腥的长剑了吗?
“君侯,章邯来了!”
远处一个雄厚的嗓音传来,便见漫天风雪之中,一身穿劲装的男子走来。
那男子脸庞消瘦,却是棱角分明,双眸之中,仅仅一眨眼,便可透出无尽杀气。
普阳暗自吞咽,暗道章邯的可怕,急忙离他远远的。
成喬依然喝着酒,良久,缓缓说道:“天网与地网本侯不日将去启动,黑冰台监禁六国的任务,将转交给天网,你们现在的任务便是监视大秦的各大官吏以及西北的蛮族。”
四人闻言急忙颔首,为首男子抬头看了一眼成喬,缓缓说道:“君侯,太师甘林最近要为君上选美,意欲将王后之位,掌握股掌之中。”
成喬闻言紧握觥筹的手,明显的一僵,他感觉一股阴谋风雨欲来,双眼间骤然满布杀意,低声笑道:“太师,大秦天下都已经在你脚下了,现在你居然连王室都要摆布吗?”
章邯在一旁低着头,想起一事,忙说道:“君侯,吕不韦今日郑重的接见了一个门客,名叫李斯!”
“李斯!”成喬闻言口中一声惊呼,双眼却是透出一股冷芒,沉默良久,浅浅喝尽杯中酒,重重的砸进石案,沉声喝道:“吕不韦,你终于忍不住要开始招收门客了,……甘林、吕不韦、赵姬、嫪毐……呵呵,本侯与君上这盘棋上的棋子,还真多啊!”
“君侯打算怎么办,现在赵姬请出了甘林,老家伙以太师的名义,夺过了吕不韦手中的财政大权,已经尾大不掉,而吕不韦手握虎符,统辖全国之兵政,二人已经分庭抗礼,可是君侯却是二人的眼中钉!”
成喬闻言看了一眼章邯,没有想到他的政治如此敏锐,洞若观火,明辨朝局,不禁笑道:“章邯、本侯没有想到你除了有领兵打仗的才能,还有如此敏锐的政治嗅觉!”
“君侯说笑了!”章邯闻言急忙拱手道。
成喬收敛了笑容,沉思道:“不错,赵姬走了一步错棋,她虽然利用了老甘林打压了吕不韦,但却是与虎谋皮,甘林已经尾大不掉,悉数夺取了赵姬与嫪毐手中的权利。”
章邯一听,忙附和道:“据宫中宦官传来消息,赵姬与嫪毐已经打算移居雍宫居住!”
“哼”成喬冷哼一声,对着那四名如雕塑般跪倒在雪地的黑冰台间客吩咐道,“你等传令下去,将黑冰台的间客散布市井,统统给本侯放出谣言!”
为首间客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敢问君侯,是何谣言!”
成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手指敲打青石案,缓缓说道:“十月冬雷,过我山陵。女儿耕织,男儿做兵。有功无赏,有田无耕。有荒无救,有年无成。悠悠上天,忘我苍生。大秦不义,勇士难安。牝鸡司晨,权臣灭国。悠悠上天,忘我黎民!”
话音刚落,四名黑袍间客,眨眼间便如蓬旋旋风般消失在了原地。
“有功无赏,有年无成,有荒无救,有田难耕……”章邯嘴中默默念叨,随即眼睛一亮,欢喜道,“君侯好计策,这歌谣之内,民生怨心皆出,到时只怕所有百姓都会借助妄杀勇士的浪潮风波,将太师等人推到风头浪尖!”
成喬呵呵一笑,看着觥筹之中清冽的酒水,冷冷道:“这场戏份,本侯已经帮助君上演足了戏码,现在也是本侯放线收鱼的时候了!”
魏姬在一旁听着成喬的计谋,脸色苍白,她颇为吃惊的看着眼前那个冷峻的君侯,怒道:“那一千二百士兵,你可以救对不对?你是故意让太后杀了他们,就是为了极其民愤,换取你政治博弈的资本!”
成喬冷月望着魏姬,见她眼中满是愤懑,心中虽然怜惜,却还是面不改色,冷哼道:“本侯早就说过,本侯不需要怜悯与善良,本侯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这就是王侯将相的冷酷……一将功成万骨枯,传闻一战百神愁!历来上位的道路,都是累累白骨与血腥所堆积成的王座!”
说着成喬挥袖、转身走向茅草屋,留下魏姬一个人,呆呆的瘫软在雪地。她清冷的脸上泪水如冰晶般落下。
她错了,她本以为这个君侯心中还有那么一丝善良与怜悯世人的慈悲之心,今日她才知道她错的有多么离谱……
“呵呵”魏姬苦笑一声,心中再次出现少殃的身影,眼中露出了浓浓的眷恋。
此时成喬走进茅屋点起风灯,却发现石板书案上赫然一个扁薄的铜匣!
成喬望着那铜匣上铭刻纵横捭阖的铭文,眼中露出一丝震惊:这周围布满了黑冰台的密探,盖聂就算轻功再高,是如何避过密密罗网,将铜匣放在他的屋中的!
想着成喬拿起铜匣仔细端详,一摁中央铜钮,那铜匣便无声的弹了开来。
只见匣中红锦铺底,一个火漆封口的羊皮纸袋正在中间。除了一封信,却是再也没有其他事物。
见此,成喬手指一捻,羊皮纸袋便嘶的开了一个口,一页羊皮纸“唰”的掉了出来。
成喬拿起一看,上面苍遒有力的字迹立即扑进了眼帘:
师弟如面:
合纵已经大败,师弟灭卫亡三国之计,盖聂佩服。只是盖聂没有想到师弟如此心狠手辣,可以面对袍泽生死而不动于衷,此乃枭雄权臣之作为,师弟不愧为大秦君侯!
如今盖某已经出秦入赵,在晋阳城等待师弟,为兄已经在晋阳布下天罗地网,你我纵横家两大弟子,便以晋阳城为资本,展开第一次战场交锋!
盖聂望师弟与时俱进,破我晋阳合纵。弟做对手,盖聂当更惕厉奋发,再创长策。如今时势诡谲,墨家老墨子出山入魏,望弟谨慎,大振纵横家雄风。
盖聂邯郸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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