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贤者

    “你……先请放手……”
    这是涅利第一次看到萝娅的脸上出现“惊慌”这种神sè，而在这种惊慌下，她甚至连“您”都忘记说了。
    而且，惊慌的并不止她一个人，包括涅利他自己也很莫名其妙的“惊慌”，或许相比起惊慌来，更应该说是惊讶才对。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继续多久。
    黎亚仿佛在萝娅的耳边说了什么一样，那句话也让萝娅的目光似乎呆滞了一瞬。接着，两个人就分开了。
    再次分开以后，萝娅像是陷入了沉默一般，整个人都没说出任何一句话，包括气质也变成了像是一个“博学的巫师”一样。虽然这种气质跟她自己的样子很不符合。如果说之前的萝娅是单纯的像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女孩的话，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指导王国的“贤者”，或者说是“黎亚”那样的。
    不，应该说比黎亚更纯粹。这种气质，只有在希格亚的身上才同样感觉过类似的。不过这种气质也仅仅是片刻之后就再次恢复成了原状，而她整个人也变作了令人容易忽视的“普通的少女”。
    “珂夏已经没事了。”
    不知不觉中，黎亚竟然已经回到了涅利的身旁，并且对他如此说道。
    “哦……”
    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之前发生的一切仍旧没有散去，直到他想起了自己之前最想要询问的事情——
    “萝娅，你……”
    “不，我还没有做过那种事。”
    他已经没办法再次将那句询问的话说出来了。因为，在那之前，萝娅已经送上了她自己的那份答案。
    少女摇了摇头，让涅利在同一瞬间彻底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看来这个世上还是有可以不随波逐流的人存在。
    与此同时，萝娅的话也随之传来。
    “之前我一直都在进行对术式的测验，很少接触到城镇，即使真的接触，并遇到了不收留巫师的酒馆老板，也只会换一个休息的地方而已。”
    之前的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彻底散去了。
    直到现在，涅利才逐渐的察觉到四周的情形。
    仔细回想起来，刚刚的自己，简直像是被另一个人的意识所占据了一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行动，包括言语。
    这样想的话，还真是应该感谢黎亚才对。
    因为，之前涅利很清楚的注意到了“萝娅”即将出口所说的话，虽然那也许是错觉，但却令他十分的难以自制。
    ——不过，我究竟在干什么。
    如果说“萝娅”的答案仅仅是因为黎亚而说出的谎言的话，自己为了“得到真正的答案”，却心安满足于一个虚假的事实，这样说的话，还真是令人十分的汗颜。
    ——算了。
    涅利摇了摇头，随后才刚刚注意起黎亚来：
    “黎亚……珂夏已经没事了吗？”
    说起来，现在才注意起黎亚，他也有一种难说的惭愧。本来珂夏才应该放在首要位置的……
    ——等等，我在想什么？
    他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自己会将“珂夏”放在首要位置？之前的那种事情，应该是关乎着自己的“梦想”的。为什么那么重要的事，反而现在却被轻易的践踏了？难道说珂夏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了自己对夏莉叶和索亚特所承诺的“梦想”了吗？
    “已经没关系了，所艾斯的消耗也被你的生命力所填补了。现在仅仅只是因为动用大神宣言造成的‘抑制力’而暂时沉睡，大概天亮之前就可以完全恢复……不过还真是令人有点后怕，珂夏自身有承载幽冥之门的使命，‘光辉’还要依靠她的所艾斯而被抑制，随便动用所艾斯的话，很可能会让幽冥之门再次开启的。”
    黎亚在这时像是为了替他解围一样，出口说道。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暂时还是先不要想这些了。
    涅利尽力将这份疑惑摒弃。
    “哦……对了，黎亚。你应该知道怎么样运用所艾斯了？本来也是，无论是你这个‘真理下第一贤者’还是那个天才珂夏，对所艾斯的了解都应该在我之上。如果能发现所艾斯的秘密的话，大概也只有你们了。”
    他问起了看似应该第一个去“注意”的事情。
    先将怎样运用所艾斯的方法问出来……他虽然对两个人瞒着自己这件事还有些在意，不过也没打算深究。
    “‘真理下第一贤者’……哼。”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黎亚反而将言语放在了自己的“称谓”上。不过，以珂夏的样子来说出这种语气，还真是令人充满了怪异的感觉。这声“哼”也跟当初在哈亚伦珂夏那声没声调的“呵”几乎一样。
    “阁下两位，这条街走过后就到达旅馆了，有事还是请到旅馆后再慢慢说。”
    萝娅转过了身，继续向街道的远处走了过去。
    这不禁让涅利注意到了她所说的话——那个本来一贯是“您”的称谓，变成了“阁下”。虽然说“阁下”这个词也算是敬称，而且也有不少人以这个词称呼，比如贝卡洛、守城的士兵拖雷，包括涅利他自己也有这么称呼过，但萝娅却在很短的时间内连续转变了三次称呼，看来之前黎亚给她所造成的影响也应该很大……
    涅利看了一眼沉默的跟上了少女的黎亚，然后也只好跟在两个人的身后走了上去。
    看来所艾斯的事情也只好等到达旅馆后再询问了，反正旅馆现在那个窥视者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尽快询问的好。
    几个人转过了一条街道，首先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根横木，在横木旁有几匹马，大概是为了给到来之人拴马用的——从外面看，能看到烛光柔和、光影斑驳的屋内。一张厚重的橡木弧形柜台摆在旁边处，上面放置了一些酒杯之类的物品。看来所谓的“旅馆”也不仅仅是提供住处的样子。
    而且，虽然已经很晚了，但从外面来看，竟然还有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少年在那里在喝着酒，看来所谓的“夜里禁止外出”这种规矩果然没有多少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