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真实

    “嗯…嗯啊？”
    夏莉叶茫然的看着渐渐逝去的灰尘，像是对这一切都不解似的：
    “…索亚……你没有体会到绝望…吗？”
    涅利的神色之间仍然存在着一丝难以解释的悲哀和失望，接着他看向了本来贝卡洛所在的位置，轻轻的摇了摇头。
    ——虚假的爱意并不是我所追求的，如果继续那样的话，还会出现更多的毁灭与绝望。这种世界，必须要离弃。
    现在，应该是解决一切事情的时刻了。
    他惋惜的闭起了眼睛，再次撑开眼皮，瞳孔是如此的平静：
    “……拜你所赐，我可是体会到了很多次‘绝望’。但那种感觉绝对不算幸福呢…或许，看别人绝望是某些人的一种‘幸福’。”
    涅利伸出了右手，同时，一根如同巨树树枝所制作的法杖缓缓出现。
    那是残存的记忆中，“魔神”索亚特用来屠杀精灵族的法杖。而本来用守护之树制作而成的银杖，却反而一早就不见了。
    对面的少女，仍旧说着没声调的话：
    “…嗯？是…吗？……我已经…连‘幸福’也……没办法给你了…吗？真是…抱歉……呢。”
    不知为何，涅利对夏莉叶所说的话产生了一丝触动，开始觉得有些心痛。能够对刚刚那种恨之入骨的魔鬼产生同情，真是不可思议。
    “……夏莉叶？”
    “嗯？”
    少女用疑惑的目光抬起了头，只是，所看到的却是指向她的法杖，以及凭空出现的烈焰。
    灼热的烈焰。
    鲜红的火焰凝成了漩涡，烈火编织而成的“巨龙”正对着她怒吼着。
    没有吟唱，没有动作，甚至连“瞬发”也没有用。出现的烈焰完全是用他想象的姿态所施展的。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任何人能抵挡得住。
    那是他从来没想过的，难以想象的术式。正因为难以想象，所以在想象出来之后，才没人能够抵挡。
    比“神圣炼金”更为神奇，这个世界，本身来说就是一种难以创造和被创造的术式。或者也可以说是“术阵”。
    轰！
    烈焰所组成的“巨龙”，呼啸腾起。携带的是两种令世界颤栗的火焰，非要说的话，干脆就用“天神”与“恶魔”来形容好了。
    “神焰”染红了长天，“魔焰”燃烧了大地。
    接着，仿佛是突然释放的强光一般，极为强大的气势扩散、蒸腾。于是，“巨龙”吞噬掉了面前的少女。
    爆炸在面前出现，如果面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话，恐怕现在这个世界已经被烧毁了——因为，以最终的幻想下为根基的“术式”，是完全违逆真理的。
    然而，当火焰落下之时，少女还是完好如初的站在那里。
    夏莉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无论是神焰还是魔焰，都根本没有作用。火焰散去之后，她甚至连衣服也没有染上一点尘埃。
    “嗯…嗯啊，索亚？刚刚……那是什么？”
    她疑惑的看了看涅利，仿佛才刚注意到他一般。
    这种神色，倒是跟“真正”的柏琳达很像：
    “好厉害的…术式……原来索亚已经这么…厉害了。如果…不是我已经没办法死掉了，那就……好了。”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涅利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消失。”
    顿时，本来鲜红的天际化为黑暗，燃烧的大火全部消失。他们两个人所身处的地方是一片空地，没有人类的存在、也没有任何生物。
    “这是…怎么了？”
    夏莉叶茫然的看着周围，然后又看向了涅利。她仿佛对这一切都十分不解，但是却又完全不在意。
    “……夏莉叶，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用法杖指着天空：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我所想象出来的。无论是生命还是景象，都是虚假的。唯一真实的只有我和你。所以，你大概很清楚？”
    “嗯？虚假？”
    夏莉叶混乱的自言自语着：
    “嗯啊…虚假吗……？虚假……我…不知道，索亚没有来救我吗。这里还是……约夏的第三世界…索亚？……索亚？嗯……我记起来了，他，不是索亚呢……原来我还是在约夏的世界里吗…呵呵呵……呵。”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始傻笑了起来。
    “第三…世界？”
    “嗯啊……第三世界·葬礼之都。永远虚无的世界……连接着约夏的真理之门…没有人能够存在，只有黑暗…没办法生，也没办法死……这就是第三世界…永远的葬礼之都…永远的葬礼…呵呵……真实只有黑暗啊……”
    “真实只有黑暗……吗？”
    涅利看着自己所想象出的世界，这里真的是太令人心冷了。一切都是虚假的，究竟是怎么到达的呢？真的不想，在这种地方。
    “那就…让我看看‘真实’……”
    他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世界完全变得虚无了起来。所有的事物全部消失了，再次睁开眼睛。他注视到的只有黑暗，以及在耳边渐渐微弱的笑声。
    莫名的记忆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像是直接沟通到了“真理”一般。
    “世界”原本就是虚无的。因为一切都没有存在的意义，唯一存在的真理，就是虚无。因为没有什么能够体现其他的真理，所以它也就不再会存在。
    无论是恶魔、人类、“神”、还是其他各种各样的生物，包括他们所生活的“世界”，存在的意义都只是为了体现出“真理”。
    所以，在这个没有“真理”的世界，不存在一切的事物。
    一直以来，她都是在这种地方生活着吗？
    “……夏莉叶？”
    涅利突然开口问出了声，同一时刻，景色再度恢复成了夜晚的空地中。
    少女茫然的抬起了头，眼中出现了一丝神色。
    “嗯？”
    “你没想过离开这里吗？”
    他用跟好友聊天的口吻说着，难以想象他之前那种被追杀和被体会绝望过的事情，而实际上，他对夏莉叶也没有任何愤怒。
    虽然索亚特的记忆完全消失了，可在下意识中，他还是对少女产生了一种同情。了解过黑暗的他，更能够感受到黑暗的恐怖。
    “呵…你在说笑吗？…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消失了啊……呵呵…呵…”
    夏莉叶用虚无的声音说着。
    与此同时，无数的刻印在空气中一点点显示、流转了出来。
    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第六第七道……密密麻麻，仿佛是星图一般。然后，在天空中连接成无数的光线，比魔法阵更加的深奥。那是从来没见过，没听过。没人知道过的奥秘。
    “虚无”的具现化。
    接着，星光炸开。
    一瞬间的“极昼”，无声的纯白。永恒的黑夜在此降临。
    然后，任何“光线”都消失了。
    任何“事物”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