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术式的轨迹

    他在巫师袍外面围了一条厚厚的被子，正在悠闲地翻看着魔导书。
    书上记载着巫术的起源和诸神的各种故事，当然了，其中大部分故事都是编写和杜撰的。这些故事，也只有闲着无事用来消遣这种用途而已。
    “外面好像还在下着雪啊。”
    他向窗外望了一眼，喃喃说着。
    窗外是一片银白的世界，现在太阳刚刚升起来，才只是早晨。雪从昏暗的低空中轻轻飘落，把动物的足迹都覆盖了起来。隐约还能看到远处的密林，不过那也没什么好看的。
    “咦？”
    他突然发出疑问的声音。
    因为从森林那边，一个很微弱的身影正在逐渐接近这里。
    很少有普通的人类能到达这里，因为最近的村庄离这里也需要三天的路程。而且森林中又有很多野兽，没谁会有那种胆子在森林中行走三天的。一般这里的来访者，只可能是巫师和野兽。
    这样的话，答案就不言而喻了。至少目前这里还没出现过人形的野兽。
    “还真是少见呢，难道今天是去丹塔利安的日子？可是，好像一个月前刚刚去过。”
    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到访者已经越来越接近这里了。
    到访者是一个年龄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男孩子也穿着黑色的巫师袍，而且还拿着一根不长不短的法杖。在他的背后，背着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材料编织成的篮子，里面似乎装着什么草类的植物。
    “喂，涅利！”
    男孩子很快就来到了窗前，然后一把推开了门，闯了进来。
    “哦，是凯萨啊，你怎么来了？对了，先把门关上。”
    涅利没精打采的打着招呼，门被推开以后，风将外边的积雪也吹进了不少，让屋子里的温度瞬间下降了不少。
    “我说涅利啊，你怎么看这么无聊的书啊？看你闲着也没事，陪我去趟学院！”
    凯萨像是完全忽略掉了他所说的话，上前一把夺走了他手上的魔导书。
    “学院？哦，你是说丹塔利安啊。上个月不是刚刚去过吗？现在那里估计只有那个看门的了，有什么好去看的？还有，把书还来啊。”
    涅利一边随口答道，一边伸长了手，把书抢了回来。
    “这个，我要去借几本关于草药的书。”
    “那你不会自己去吗？”
    “哎呀！总之，你就陪我去一次，反正又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制作好的药剂分你一些还不行吗？快点了！我在外面等你啊！”
    凯萨有些不耐烦地说。接着，他也不顾对方是否答应，就先一步跑出了门外。
    涅利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开始收拾起了屋子。
    丹塔利安是一座巫师学院，但是一般学院的人们却并不住在那里。只有到了一定日期，导师和学徒们才会聚集在一起。
    其实所谓学徒，就是说那些不会任何术式却有潜质的普通人而已。那些学徒都是住在离城镇村庄比较近的地方，等到能成功施展一些基本术式之后，就会由学徒的身份变成巫师。
    而那些导师也是一样，只是普通的巫师而已，或者说是“引路人”更为合适，因为学徒们不知道怎么才能学会巫师，而成为巫师以后大多都是自己借魔导书来自己摸索的。
    每个从丹塔利安诞生的巫师，都必须去做三年导师。然后以后也可以随时在学院获得一些资料之类的。
    巫师学院这种地方，实际上也只是为了防止巫术失传而诞生的。一般都是由巫师组成的，有些较为正规的或许还会有巫师来亲自指导。但其实巫师们谁会有那个闲心去忙教导学徒那种事情？
    刚一出门，涅利的眼前就被无尽的银白色给遮挡住了。
    雪凝聚在了一起，仿佛被什么给催动了一般，从半空中到地面上尽是白茫茫的。这让他有一种掉入了什么巨兽口中的感觉。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像是被剧烈的北风卷起的积雪，就如同猛兽似的向他扑了过来。
    涅利立刻把手中的法杖高高举起，在一瞬间催动起了防御的术式。然后，这些雪就像被什么给强制停住了一样，就这么停止在半空中，根本一点也不能接近他。
    他片刻间仿佛默念了什么，接着把法杖用力的指向半空中一动不动的积雪。从法杖上似乎闪过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但是立刻就毫无踪影。紧接着积雪从法杖所指的地方开始渐渐裂开。
    裂开的地方越来越大，扩散也越来越快，几乎是瞬间，本来威势凶猛的积雪就消散无踪了。
    “哎呀哎呀，想不到雪风咒还是没有完全掌握啊！”
    凯萨从消散的雪后出现，有些开玩笑的说道。
    “去死。”
    涅利用力举起法杖，狠狠地砸在了凯萨的头上。
    ……
    来到外面，才更能真切的感觉到冬天。
    尤其是身处在半空中，看着四面八方都是一望无际的银白色。
    仿佛整个安尼伦森林都被雪花封住了似的，灰色的云在天空中翻翻滚滚，以极快的速度移动交替着，隐隐约约还能从眼底看到那完全被冰封了的河流，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青霜。这附近很少有人居住，即使是巫师们，也大多都是居住在城镇村庄中的。
    因为安尼伦森林的深处，有很多的奇兽和危险的生物，即使是巫师也不会有谁愿意提心吊胆的生活。而像涅利居住的这种山谷则又只有野兽，最多也只能碰到一些普通的小精灵而已，也没几个人能够耐得住那种寂寞。
    所以身处在空中，好像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了一般。
    当然要忽略掉身旁的那个家伙。
    两个人正在半空中赶路，漂浮术这种基础的术式并不难学，几乎所有能够成为巫师的人都会使用。只可惜并不能飞的太高，能够高过森林差不多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虽然想要再高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却很危险。只有感受元素的力量极高才能做得到，可用于赶路，这种程度就已经足够了。
    “喂，凯萨。”
    涅利打断了正在喋喋不休的凯萨。
    “怎么了？”
    “据说巫术最初诞生的时候，完全是为了人们的梦想。”
    “梦想？什么梦想？”
    “比如人们想飞，就有了漂浮术，想驱除寒冷，就有了驱寒术之类的。”
    “哦，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有什么好说的？”
    凯萨有些疑问的看着他。
    “据说很久以前，所有的人类都能够学习术式。没有巫师这种称呼，也没有恶魔和亡灵之类的邪恶生物。野兽们和人类都能够很和平的相处，没有战争和杀戮，也没有疾病和……”
    “停停停！”
    凯萨立刻打断了涅利的话，他有些开玩笑的说道：
    “你这个‘据说’是从哪里听到的？不会又是那些无聊的魔导？拜托啊！那种乱编的故事怎么能相信？就说最简单的，野兽和人类怎么可能和平相处？就算人不去吃野兽，野兽恐怕也要吃人的？而且你说什么所有人都能学术式，那种世界我不知道要有多可怕了！”
    “这么说倒也是。”
    涅利不置可否的敷衍着。
    “好了好了，别想那些无聊的事情了！我接着跟你说啊，我最近发现了一种药草，只要用水上一个晚上，就能够让水变得十分好喝，而且喝完之后还能够提神……”
    凯萨的声音被涅利自动忽略了，大概是因为没什么人说话。每次两个人见面，他总是能够连续不停的一直说到“再见”。
    其实，他独自一人的时候也常常会有一种寂寞的感觉，但是从小就一个人生活的他却早就习惯了。很多时候与其说是不善言谈，不如说是懒得浪费力气说话。如果让他突然住在热闹的地方，他恐怕还要觉得心烦呢。
    相比起来，凯萨的性格就完全不同了。
    虽然他为了能够随时研究术式和药剂学，而住在山谷中。但是他却很喜欢忙碌热闹的生活，可能是跟他生活的环境有所不同。这家伙似乎以前还是什么贵族之类的，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对于巫师来说，贵族和平民没什么不同。就像对于贵族来说，巫师和贵族没什么不同一样。
    总之，如果不是因为从很小的时候他和涅利就认识了的话，恐怕他们现在都不知道有对方的存在。这一切还要归功于当初同时教导他们术式的“引路人”，虽然早在很久以前那位“引路人”就已经不知所踪了。
    而曾经的两个学徒，也变成了现在的“引路人”。
    “喂，你想什么呢？快到了！”
    还在发呆的涅利突然被惊醒。
    随意向远处看了一眼，安尼伦森林的树木果然已经渐渐地开始变得稀疏。眼前不时有雾气蒸腾而上，而透过稀薄的雾气，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座五芒星形状构架的庄园。
    已经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丹塔利安学院，虽然很多时候都只有几个人居住在那里，但是仍然不算简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