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死后,梅峰仍然不改态度,在察觉生母身体愈发虚弱后,让人找了一个和梅母相貌相似的人养着,以防止对方出事,自己要丁忧。
佟安宁听完事情真相后,惊呆了,古人玩的这么花吗?居然连这个都想了,一开始她就纳闷,虐待发妻还说得通,如果梅母不小心去世,他不是辞官守孝吗?难道是想以此脱身,没想到人家早就准备好假的了。
至于梅冷玉所说的贪赃枉法事宜,曹寅那边补充了证据。
是故,康熙才到江宁织造署才两天,江南河道总督就被落下了马,还是亲女儿大义灭亲的结果。
至于梅冷玉听说被曹寅收养,成了他的养女。
看来曹寅不想自家儿子和梅冷玉有牵扯,直接断了儿子的念想。
这个决定将孙氏气的不行,她本来就是恼怒梅冷玉当着她的面告御状而生气,原想趁着梅家彻底败落,让人将梅冷玉弄到她面前好好折磨一番。
现在虽然人同样到了她面前,但是却是成了她的孙女,气的孙氏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直接将曹寅夫人喊了过来,让她随身伺候。
佟安宁听说后,让人去宣曹寅夫人,让她陪自己逛园子。
江南的园子可是一绝,曹寅为了迎接康熙修建了一个西花园,占地颇大,厅殿楼阁、怪石假山,奇花异草到处是,而且还挖了河,堆泊岸。
曹寅夫人恭敬地跟在佟安宁后面。
佟安宁随口道:“你们家老太太一直都是这个性子吗?”
不过,也许孙氏这样的性子晚年才过得好,她听说梅母一辈子吃斋念佛,老实本分,最后养出了梅峰这样一个人,不仅做丈夫、父亲不合格,也非人子啊!
曹寅夫人知道佟安宁说的是谁,平静道:“老太太是圣上的乳母,自然要供着。”
他们曹府能有这样的背景和身家,也是靠孙氏发家,人不能忘本。
佟安宁:“此话也有道理,对了,本宫听闻你家儿子和梅冷玉很早就认识了,现下梅冷玉被曹寅认了养女,日后在曹府,和曹颙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如何打算?”
曹寅夫人对于佟安宁查出梅冷玉和曹颙的关系一点也不惊讶,苦笑道:“可是以现在梅姑娘的身份,无法成为曹颙的正妻,妾身担心她成为第二个萧姨娘,与其这样,不如彻底断了念想,再说老爷已经为曹颙定好一门亲事了,妾身也会为梅姑娘安排一桩圆满的婚事,不让她受苦。”
佟安宁:“你倒是妥帖。”
曹寅夫人:“多谢娘娘夸奖。”
佟安宁转身,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曹寅夫人一开始能维持淡定,后面眼神就有些游移紧张了,最终抖着嘴皮,强压心中的慌乱,“娘娘为何这样看着妾身?”
“听说夫人经常去养济院送口粮和衣物?”佟安宁随口问道。
所谓养济院就是官方收养鳏寡孤独,残废中无依无靠的人,专门接济贫困者的机构,这种机构听着觉得挺好的,但是事实上有多少成效,要看当地父母官的良心。
凭借现下大清官场贪腐的风气,多半养济院的情况并不好。
佟安宁这次和康熙南巡,看了不少养济院,大多地方,主管官员对这些朝廷救济机构的银米侵占克扣,漠不关心,甚至有不少不符合条件、好吃懒做、奸猾好闲之人侵占、冒领孤贫钱粮,因为此事,一路上已经处理了好多官员的失察之罪。
到了南京,她发现这里的养济院条件还算不错,一打听,原来是曹寅夫人经常接济,南京周围的养济院情况还算不错,虽然也有不平之事,不过比起其他地方,已经算好的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江南地区繁华,多士绅,民众素质高,养济院的条件要好些。
不管如何,曹寅夫人愿意做这些,不管是为了给曹寅做宣传,还是为了其他,都是好事。
曹寅夫人:“让皇贵妃娘娘见笑了,妾身平时无事,见那些人可怜,就经常带着东西去看他们,比不得娘娘做的那些事。”
“做了好事就要夸,你觉得做这些是小事,可是对于那些养济院的人来说是一生之光,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佟安宁笑道。
一行人穿过一座掏空的假山,来到湖边。
正值暖春,湖面波光粼粼,阳光洒到湖面上折射出绮丽的色彩,旁边的垂柳上站着两只翠鸟,冲着天空轻哼鸣叫,让人觉得沉静自然。
佟安宁走到湖中亭坐了下来,见曹寅夫人在一旁站着,示意其坐下。
众人坐下时,佟安宁接过鱼食,轻轻地撒到湖面,顿时大片锦鲤聚集过来。
曹寅夫人见状,也不敢吭声打扰,静静地坐在一旁,心中暗自揣摩宫里贵人喊她过来有什么事。
“曹夫人,前些时候,皇上和本宫说过一嘴,说曹大人最近有些艰难,他甚为头疼。”佟安宁开口道。
曹寅夫人见状,心下一激灵,连忙跪下,“娘娘明鉴,我家老爷对待皇上忠心耿耿。”
莫不是皇贵妃今天是来通过她敲打老爷的。
“夫人太过谨慎了。”佟安宁将鱼食放到一旁,接过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将曹寅夫人扶了起来,“你误会了,皇上并不是对曹大人不满。”
曹寅夫人松了一口气,“那就行,妾身就宽心了。”
佟安宁继续道:“只是曹大人欠朝廷的那笔钱,也要上点心,皇上可不亏待你们曹家,给了富贵和圣恩,连两淮巡盐御史都给了,可是曹大人这边见效缓慢,窟窿怎么堵得那么慢呢!”
“……这……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曹寅夫人佯装不解道。佟安宁见状笑了笑,示意曹寅夫人上前,曹寅夫人微微靠近,就听佟安宁缓声道:“皇上念旧情,给了曹大人许多方便和恩赏,但是曹大人也要感恩,曹大人将摊子兜不起来,难道打算传给后辈,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曹寅是为当今皇上干的活,可不要想着将亏空的欠款让之后的皇上担着。”
当然如果曹府在夺嫡中站对人,也不用为此忧愁,不过看他后面迅速败落,显然后人没有这个头脑。
曹寅身为江南地区官员的领头人,和康熙关系亲密,与他结个善缘也不错,就当为胤祚铺路。
“嘶!”曹寅夫人倒吸凉气,身子微颤,瞪着眼看着佟安宁不说话。
佟安宁:“夫人听不明白没事,告诉曹大人即可。”
曹寅夫人:……
傍晚,曹寅回到主院,就看到赵氏心神不宁的样子,上前关切道:“怎么了?”
他听说母亲这两天因为梅冷玉的事情心情不忿,经常为难赵氏,难道母亲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氏将人拉到书房,让人都出去了,然后给曹寅说了白日和皇贵妃逛园子的事情,“老爷,皇贵妃那些话是皇上的吩咐还是她自己的话。”
“不管如何,都是为我好,你不用担心。”曹寅拍了拍赵氏的手以作安慰。
多半是皇贵妃自己的话,皇上如果想要和他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赵氏叹气:“可是我这心一直噗噗直跳,这些宫里的贵人都太吓人了。以前听说皇上最宠皇贵妃,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那是当然了。”曹寅笑了笑。
他比皇上小四岁,十六岁的时候就在皇上身边伴读当差,对皇上和皇贵妃之间的感情可是一清二楚。
“可是那些钱实在太多了。”赵氏面有难色,好几百万银子,不是曹府能承担的。
曹寅:“娘娘说的没错,债是曹府欠下的,皇上不紧不追究,反而给了两淮巡盐御史,我确实要感恩。”
赵氏:“老爷打算怎么做?”
“按照娘娘说的,勒紧裤腰带,总能将窟窿补上去。”曹寅笑了笑。
赵氏面色担忧地看着他,“真的能行吗?”
曹寅坚定道:“能!”
……
佟安宁和曹寅夫人说完后,就去向康熙请功了,省的康熙说她南巡的时候什么都没干,只会逛园子看戏。
康熙听完后,摇头失笑,“原来你记心里了?”
“皇上您担忧的事情,臣妾当然记得。臣妾还是愿意提供除花钱以外的一切帮助。”佟安宁斜了他一眼。
康熙:“……刁钻!”
“哼!”佟安宁表示,不与皇帝计较。
康熙:……
在南巡快要结束时,佟安宁接到消息,说梅冷玉和三阿哥来往有些紧密,不少曹府的下人看到梅冷玉和三阿哥一起逛园子、游湖。
佟安宁嘴角微抽,“这梅冷玉怎么和三阿哥撞上的?”
珍珠一边给她按肩膀,一边轻声道:“听说二夫人的小女儿为难梅冷玉,被三阿哥英雄救美了,三阿哥可能对于梅冷玉的身世怜惜,所以两人走的近了些。”
曹老夫人孙氏不喜欢梅冷玉,可是现在梅冷玉又被给曹寅认成养女,住在曹府上,二夫人惯会看眼色,说不定就是她让小女儿为难梅冷玉的。
听说曹府也有心给府里的姑娘求一个阿哥侧福晋的位置,对待跟着南巡出来的阿哥十分热情,这些日子,府中各种宴会层出不穷,甚至还为二夫人的小女儿举办了及笄宴,可是她打听到,这位小姐的生辰早就过了两个月。
佟安宁:“可是以梅冷玉现在的身份,得个格格身份都够呛!”
她原以为会见证一场宅门虐恋,梅冷玉和曹颙相爱不能相守,一生错过,现在看来好似这位梅冷玉拿的是大女主剧本,先是大义灭亲,御前告状,现在又变了路子。
佟安宁:“有意思。珍珠,你让人和梅冷玉联系一下,问她愿不愿意走另外一条路。”
珍珠:“主子想要拉她一把?”
“不,只是看着有些可惜,这副心性和魄力难得,如果换了其他舞台,应该会有更多的未来。”佟安宁淡淡道。
何必去三阿哥后宅搅弄风云,那样太难。
“哦!”珍珠明白佟安宁的意思,就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承娘娘的情了。
……
竖日,珍珠向佟安宁汇报,说梅冷玉应下来了,不过说要带着祖母一起走。
佟安宁当然不会拒绝。
然后三阿哥那边就被踹了。
梅冷玉一下子对他冷了,待在闺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看起书来。
弄得三阿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思来想去,想不通梅冷玉为何这样阴晴不定,原先三阿哥以为梅冷玉是欲擒故纵,谁知道对方真的对三阿哥的没反应,甚至还为曹府的姑娘牵线搭桥。
三阿哥:……
还好曹府还有其他姑娘小姐哄他,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佟安宁听说后,心中默默给梅冷玉竖起了大拇指,真是干脆利落啊!一点也不遮掩。
六月,康熙结束南巡,起驾回京,同时曹寅的女儿曹霏被指给五阿哥为侧福晋,起驾回去时,曹霏就拜别父母,带着嫁妆,跟着康熙的队伍一起回了京城,进了阿哥所。
曹霏被指给五阿哥,让曹寅有些失望,他听闻六阿哥身边也还空着一个侧福晋的位置,原想让曹霏顶上去,谁知皇上将其指给了五阿哥。
回到宫中后,已经快到六月,五阿哥的亲事迫在眉睫,这次南巡宜妃没有出去,就是在宫中操心五阿哥大婚的事情。
不过宜妃听说,康熙将曹寅的女儿许给五阿哥捉了侧福晋,心中还是欢喜的。
两淮巡盐御史,油水颇丰,而且江宁织造署曹寅也素有圣恩。
……
至于梅冷玉,佟安宁让其去文澜学院找茉雅奇了,相信她会感兴趣。
六月初,五阿哥的婚事顺利举行,竖日五阿哥带着福晋给各宫嫔妃请安。
五福晋举止变得落落大方,进退得宜,和五阿哥站在一起,也是一对碧人,估计宜妃调教了好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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