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挺重视的。”康熙微微扬了扬眉,笑容有些玩世不恭,“如果你这话被朝堂上的御史听到,肯定又要参你一本了。”
“又?”佟安宁抓住重点,将茶杯挪开,凑近康熙:“怎么回事,朝堂的事情关我何事,我一个弱小可怜的宫妃,可没有干涉朝廷的事情,那群御史说我什么?”
康熙嘴角微抽,眸光落到茶杯上。
刚才还讨好地靠近呢,一说不和她意的话,直接将茶杯给拿走了。
他这个皇帝在佟安宁面前好像有点不够分量,还不如那群御史的参奏重要。
“说你什么?嗯,让朕想想,就是说你与民争利,行事霸道。”康熙薄唇勾起弧度,抬手探过去,将杯盏给拿了过来,低头抿了一口茶,“还有……担心六阿哥会影响朝局,旁敲侧击地让朕立太子。”
“放狗屁!”佟安宁瞪大眼睛,“我如果与民争利,还有他们的活路,他们中多少人不干人事,光想着对普通百姓敲骨吸髓,享用了多少民脂民膏,还说我行事霸道,不管是厂房、矿场还是客栈,一分赋税都没有昧下过,说是行事霸道,不过是诉苦自己没占到便宜,哼……都是什么人。六阿哥今天才一周岁,造谣欺负一个小宝宝,他们也有脸?”
康熙神色淡定,哭笑不得看着佟安宁吐槽。
“好!好!好!你说得对,是他们太欺负人了,朕不是也没理他们,这群御史天天鸡蛋里挑骨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康熙温声劝道,端起梁九功手上另外一杯茶,“好了,好了,说了这么多,先润润口,”
“本来就是,天下那么多苦难,他们就盯着我了,我还是贵妃,他们盯着我,我还觉得晦气呢!有这个精力,不如多朝外走走,看看有多少人还吃不饱,穿不暖,看看多少百姓现在还没有一件冬衣,多少人还在地窝子里窝着,如果他们干了这些,再骂我,我也能受着,哼,真是让人失望!”佟安宁低头将茶喝了一半。
康熙:“今天是胤祚和茉雅奇的生辰,为这些事生气不值得。”
听到这话,佟安宁将杯子放到一边,眼睛微眯,沉声道:“你不提醒,我差点没反应过来,皇上表哥,咱们来算算谁先提起这一茬的。”
康熙:……
梁九功微微侧头,压根没脸看。
皇上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呃……咳,朕也觉得这群御史确实过分了,所以明年涨俸禄时,没有他们的份!”康熙嘴角扯起弧度,冲着佟安宁安抚地笑了笑。
佟安宁皱起眉,“这也不行,如果他们俸禄少了,岂不是有更多可能性贪污,御史是监察朝廷文武百官的,我在后宫,可不归他们管。”
“你说的很有道理。”康熙微微低头忍笑,“朕也是这样说的,已经骂过他们了。”
佟安宁满意地笑了。
然后和康熙又说了一下关于蒸汽机的事情,过些日子,佟安瑶会带着成品来见他,他自然能看到威力,如果有时间,可以亲临现场观摩威力。
最重要的,就是别忘了想好怎么奖励努力干活的研究人员。
康熙含笑点头。等到时间差不多,佟安宁起身回宫。
她前脚走,康熙就让梁九功将图纸收起来,拿好给龙凤胎准备的礼物,也赶往承乾宫了。
……
各宫打探消息的宫人得到消息后,连忙回宫告诉了主子。
大家也没有惊奇,毕竟今天是六阿哥、八格格的生辰,皇上如果不去承乾宫才觉得奇怪。
但是听到后,心中还是克制不住酸味。
之前佟安宁和内务府有矛盾,打起来的时候,不少人等着佟安宁被内务府的那群总管给压下,谁知道是内务府被收拾。
然后大家等着佟安宁接收内务府后出乱子。
谁知乱子也没出,宫里的谣言少了,各宫的俸禄和福利没变,而且宫女太监的俸禄还加了三成。
各宫的日子还是照常过,吃的穿的也没短着,自然也挑不出来刺。
然后就有人造谣说佟安宁要将皇上的内帑给败光,毕竟福利不变,大家还涨了俸禄,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这样折腾。
佟安宁听到消息后,就在宫里贴了一个公告,白纸黑字地写明,现在这个情况,开销还比原先要省一半。
可想而知,原先内务府的那群人有多贪,这也是原先那群内务府总管求爹爹、告奶奶,还是没人帮他们的原因。
也有宫妃暗暗骂佟安宁,原先以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主,现在一朝掌控内务府,直接给紫禁城的宫人加了三成俸禄,将人心都笼络住了,长此以往下去,紫禁城怕不是要姓“佟”了。
佟安宁只是耸了耸肩,这群人也就只会造谣了,正好给她机会梳理宫廷风气。
如果不折腾内务府一下,恐怕她赚的钱要被内务府的人给贪走,这可不能忍,都是贵妃了,还被人欺负,也太丢面了,服务衙门要有服务的态度。
……
佟安瑶、赫舍里氏、那日雅等人回到佟府时,佟府的人已经在守着了。
佟国维、隆科多等人连忙询问宫中的情况。
得知佟安宁、龙凤胎都挺好的,也放下了心。
再然后,就是岳兴阿小朋友被秋后算账,体验了一下父母的混合双打,求人都躲不过。
佟国维看着满院子乱窜的岳兴阿,揪着胡须道:“贵妃说的没错,岳兴阿确实要管一下了,现在正是时候,他老子都成功了,做儿子的也要跟上。”
岳兴阿闻言,躲过隆科多的飞腿,抗议道:“可是玛法也没有考科举,为什么要为难我这个孙子,咱们家有阿玛一个就够了!”
佟国维:……
一旁看戏的那日雅忍俊不禁,扭头忍笑,同时也时不忍心看自家儿子挨打。
“小岳子!老子看你的皮真是痒了!”隆科多的冷肃声在岳兴阿背后响起。
岳兴阿头皮发麻,连忙吐了吐舌头,忘了还被阿玛“追杀”呢。
隆科多也不和他客气了,一把抄起廊下的扫帚就朝岳兴阿杀去。
岳兴阿一边哇哇乱叫,一边躲着他的攻击,而且专门往院中看戏的人后面躲,以他们当掩护。
佟国维看着隆科多和岳兴阿之间的鸡飞狗跳,眉心越发紧了,“福晋啊!我看小岳子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赫舍里氏淡淡道:“那是因为隆科多自小被贵妃管着,就是想上天也飞不起来。”
佟安瑶晃了晃怀里的儿子,指了指院中的隆科多、岳兴阿,柔声道:“塔石哈,你可不能和小岳子学!”
“嗯,塔塔乖!他……不乖!”塔石哈奶声奶气道。
隆科多这下可不会逗着岳兴阿,不过多时,就将人抓住。
岳兴阿乖乖地跪在大家跟前,满脸堆笑卖乖,不过大家知道他的性子,大多板着脸看着他。
佟国维:“小岳子,之前是我将你宠太过了,让你有些无法无天,明日,我会让人请夫子给你上课,咱们争取比你老子更快考上科举!”
岳兴阿闻言,挠了挠屁股,“玛法,我还是个孩子,再说,阿玛说过,我现在闯的祸比不上他,这个惩罚我不服!”
“哼!不服也得服,谁让你是孩子。”隆科多用脚踢了踢他的后背,“就因为你读书少,在外才容易说错话,老子可不想被你连累。等六阿哥大了,你要进宫给他当哈哈珠子的,宫里那么多贵人,你这张嘴不好好管着,谁知道会不会出事。”
岳兴阿望了一圈,没人替他说话,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吧!先说好,我还是小孩,你们都不能欺负小孩。”
他倒是想哭,可惜阿玛、额娘都在身边,如果只有玛嬷、玛法,这一招可以,在阿玛面前,这一朝完全免疫啊。
“唉!早知道让额娘给我生个哥哥了,这样就不用我受苦了!”岳兴阿如小大人一般叹气道。
“呵!”隆科多冷嗤一声,“如果你真有兄长,你能这样无法无天?。”
佟国维闻言,点了点头,“是的,当年贵妃还在家的时候,你阿玛就被管的死死的,小岳子,你虽然当不了弟弟,但是可以当哥哥。”
岳兴阿听到这话,眼睛放光,立马看向那日雅,“额娘!”
“……”那日雅一头黑线,看岳兴阿那样子,她还是期待下一胎生个姑娘吧,否则生个儿子,恐怕被岳兴阿欺负死。
岳兴阿的事情就这样定下,在佟国维一家人其乐融融时,佟国纲派人来请他们过去用晚膳。
想也知道,是询问贵妃的事情。
那日雅将乳母将岳兴阿带下去换衣服,等会儿用晚膳。
佟府晚膳时分,佟府两位国舅齐聚一堂,面上看着都欢欢喜喜的。
大家先是对着紫禁城的方向举杯恭贺六阿哥、八格格生辰快乐,聊了一点宫里的事情,晚膳到一半的时候,开始说起府中的事情。
现在佟府看着形式大好,先前佟佳氏虽然深受康熙器重,朝中也提拔了不少官员,但是在宫中,也只有一个佟安宁。
比起赫舍里氏、钮枯禄氏,佟佳氏的底蕴还是不够,而且佟安宁不允许佟府再送姑娘进去,因为这事,他们私底下被好多人笑话。
现在贵妃生下龙凤胎,佟佳氏彻底翻身了,就是赫舍里氏、钮枯禄氏也比不他们。
自从龙凤胎出生后,佟府的两个国舅睡觉都咧着嘴,府中的下人也大手笔地赏了半年的俸禄,整个佟府都喜气洋洋的。
尤其龙凤胎虽然早产,但是身子健康,甚少生病,说不定他们努力一下,未来再出一个拥有佟佳氏血脉的皇帝也不是没有可能!每当想起这,佟国纲、佟国维都是充满了干劲。
佟府两房,佟国维这边日子还算安稳,几个孩子日子也都过得平顺,佟国纲那边今年有点麻烦,佟国纲的儿子鄂伦岱的妻子病逝,需要续弦,佟国纲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想和索额图结亲,娶一个赫舍里氏的姑娘,要么娶个蒙古格格。
还有就是给六阿哥准备的哈哈珠子人选,府中孩子不少,但是皇上肯定不允许八个哈哈珠子都选了佟府的人,两房一家出一个,皇上那里应该允许。
隆科多闻言,停下筷子,“之前岳兴阿扮小沙弥逗乐了贵妃,皇上为了奖赏补偿他,已经答应他当哈哈珠子了。”
等到他回去后,让岳兴阿学点武,这样就能保护他们家的阿哥。
佟国纲一听,缓缓点头,“岳兴阿年纪虽然大些,也没差多少,只是你要好好教他。”
隆科多敷衍地点了点头。
至于鄂伦岱的续弦,佟国维没什么想法,无论是哪家的,娶回佟府,就是佟府的人,只要本分过日子,哪家都可以,但是若是不本分,再好的家世,佟府也供不起。
佟国纲听明白佟国维的潜意思。
现在他们家已经有了六阿哥,赫舍里氏是二阿哥,未来两家肯定要斗起来,如果府中有人吃里扒外,那就不得了了。
思来想去,佟国纲打算给鄂伦岱娶个蒙古格格。
鄂伦岱听完后,有些不满道:“我不想要个蒙古格格,又霸道,又不会管家,不如在京中再找一个呢!”
那日雅闻言,立刻横眉,正要开口说话,手腕一热,扭头看到隆科多按住了她。
隆科多嗤笑一声,冷声道:“大伯父,您觉得现在鄂伦岱适合续弦吗?贵妃好不容易生了龙凤胎,在她怀孕的那段时间,咱们不说全府吃斋念佛,也都收敛心性,求神拜佛,努力做好事给贵妃积德,可是鄂伦岱他做了什么,他宠妻灭妾,任由妾室折磨死了正妻。”
佟国纲皱着眉头:“事情都已经过去,现在人也没了,说这些没用。”
“呵!如果咱们是两家人,大伯父这样说,我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咱们是一家人,鄂伦岱这事传出去,让旁人怎么看佟府!”隆科多斜瞥了鄂伦岱一眼,见对方怒目而视,挑了挑眉,“大伯父,鄂伦岱续弦这事,先放放,还是管好儿子。这段时间,我看吉布和乌勒打了好多次,快结成死仇了。”
吉布是鄂伦岱小妾的儿子,乌勒是他正妻的儿子,自从鄂伦岱的正妻被妾室折磨死,鄂伦岱的的理智似乎回来了,不再宠溺吉布,爱妾也被他关在后院,然后一心一意地补偿乌勒。
然后乌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往死里折磨吉布,隆科多撞上两次曾经制止过。
不过源头还在鄂伦岱身上,如果他不管,最后恐怕会闹出人伦惨事。
贵妃姐姐总担心他学坏,谁知最后,鄂伦岱居然走上了这路子。
鄂伦岱一听,立马挺起胸膛,阴沉着脸,“那我娶赫舍里氏,反正咱们将来和索额图肯定坐不到一个桌上,折磨他们家的姑娘,你们也高兴。”
“混账!”佟国纲抬脚踹了鄂伦岱一脚,“说什么蠢话!隆科多说对了,续弦的事情不急,反正你现在嫡子不缺,庶子不愁。”
等到散场后,隆科多和那日雅一起回自己小院。
月明星稀,清亮的月光洒到小道上,仿佛铺了一层银似的,玻璃灯笼的烛火散发着温柔的光,驱散了夜间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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