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氏有些无语地看着三人,这三个是商量好的吗?
伊哈娜拿着卷子遮着脸。
真是丢死人了,居然只有蒙语拿了高分,她一个十岁的蒙古人,真是丢了科尔沁的脸。佟安宁也有些心虚地瞧着佟佳氏,她平时的摸鱼行为应该没被她看到吧。
真小孩·三岁半的佟安瑶兴奋地举起试卷,兴高采烈道:“我第一!”
佟安宁鼓掌赞赏:“咱们瑶瑶真厉害!”
佟佳氏将三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哭笑不得道:“咳咳……咳!你们啊!”
伊哈娜连忙上前扶着她,“佟娘娘,外面冷,咱们先进屋。”
佟安宁和佟安瑶也一左一右地扯着她的旗装衣摆往殿内拉。
“你们啊!”佟佳氏看着围在身边的孩子,心头酸甜,既好笑又感动。
进入暖阁内,全身猛地一热,佟佳氏全身都有了力气,看着旁边玩闹的三个姑娘,她含笑靠在炕上。
但愿这些孩子未来都有一个好前程,不说夫贤子孝,只愿不要像她这般,在宫内蹉跎度日,连自己孩子的事情都无法拿主意。
佟嬷嬷见状,守在一旁安静地待着。
……
在得知三人的成绩后,慈宁宫也凑了热闹,给了赏赐。
康熙先将佟安宁埋汰了一番,也送了东西,对于这种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做法。
佟安宁表示,她不和小孩计较,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临近新年,佟安宁和妹妹带着赏赐和宫里赐的年货回了佟府。
粗略一算,在宫里不仅没花一分钱,临走时,还带了很多赏赐出来,简直赚大了。
回到府中,赫舍里氏十分稀罕了两姐妹一会儿,要什么都答应,可惜这种自在日子只持续了一天,第二天,赫舍里氏就开始给两姐妹算账了,确切来说是佟安宁。
佟安宁只能受着了。
年底的时候,各家各户之间来往密切,佟安宁、佟安瑶虽然没有被赫舍里氏带出去过,可是两人在京城各家可是如雷贯耳,尤其是佟安宁。
这些在皇城根儿住的王公贵族对于紫禁城的一举一动那是时刻牵动在心,从佟安宁第一次进入紫禁城,到现在出来,她在里面干了什么,他们是一清二楚,知道景仁宫的佟佳氏对于佟安宁十分疼爱,皇帝也和这个小表妹关系好。
许多人猜测,佟安宁可能是佟府要送进宫的女孩,可是经过仔细一调查,觉察有些不对劲。
因为佟安宁的身体情况在佟府不是一个秘密,就是佟府随便一个扫地的都知道他们府中的宁格格身体不好,鬼门关就闯了好几回,前些年两只脚都踩进去了,不知道被哪路神仙又拉回来。
而且根据调查,这些消息也不是佟府的烟雾弹,不止佟府的大夫可以证明,宫里的太医也替她诊过脉,小孩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在景仁宫的那些日子,有时她和佟佳氏两人一起生病,大家一起养病,这些外人都是知道的。
小姑娘能不能长大,宫里的太医圣手都无法肯定,所以佟府应该不会将宝压在她身上。
而赫舍里氏的二女儿比佟安宁小了一岁,年龄还算适合,如果他们是佟府的当家人,多数确定佟安瑶。
……
年后大年初二,赫舍里氏带着姐妹俩回了娘家。
赫舍里氏的娘家,自然是佟安宁的外祖家,这也是两人第一次回来。
比起佟府的气派,外祖家的宅子要小一些,也算是富贵人家,祖上和索尼那一脉有点关系,不过不多,赫舍里氏虽然也是大姓,可是不如钮枯禄、瓜尔佳这种姓氏尊贵,说出去总弱了一分,不过现在府中的姑爷当了国舅爷,他们也能挺起胸膛来。
赫舍里氏入府后,先是带着两姐妹向长辈磕了头,认了人,得到了好几封厚厚的红包。
然后就让秋嬷嬷、宋嬷嬷带着她俩去和府中的小孩玩了,有两个嬷嬷在,不用担心孩子被欺负。
……
赫舍里氏侧耳听到院中小姐妹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认生,不禁翘起嘴角。
老父亲阿克丹坐在上首,同样听到外面的动静,开口道:“安宁的身体还是那样吗?”
当初佟安宁病危,是阿克丹找了门路,请了德高望重的大喇嘛,才将她救过来,对于这个孩子的未来,阿克丹也有些不确定。
赫舍里氏叹气:“还是那样,不过平时鬼精鬼精的,我也管不了她,爷也说了,她来世上一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让她过得痛快些。”
“真是苦了你了!”母亲完颜氏心疼地看着她。
赫舍里氏:“我不觉得苦,只是心疼孩子。”
双方又闲聊了一段时间,然后阿克丹就进入正题了,“年前二十八那天,莫尔根看到佟府的人和鳌少保的人有接触,你知道吗?”
莫尔根是阿克丹的小儿子,今年才十六岁,目前正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时候,阿克丹之前想让他走科举,奈何似乎没给他一个做学问的好脑子,机灵劲都用到别处了,他一心想当将军,可是现在天下局势还未定,真上了战场,他这个阿玛可能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赫舍里氏瞳孔一颤,很快恢复正常:“阿玛,我只管内宅,对于这些朝堂之事,我一向不过问。”
阿克丹闻言气的吹了吹胡子,“老夫又不会害了你们!你连我都不信任?”
闺女大了,和他说话也藏着掖着了。
旁边的完颜氏用手指捅了他一下,“大过年的你发什么脾气!好好说话!”
“咳咳!”阿克丹轻咳两声,“额瑾,阿玛求你件事!”
第21章
赫舍里氏有些疑惑,这话题拐的有些快。
阿克丹抬头看了看门口,确定没人偷听后,身子前倾小声道:“四大辅臣,你家男人站哪边的?”
赫舍里氏更加奇怪了,“阿玛,咱们是一家人,你能不能不要拐弯抹角?”
完颜氏见他磨磨蹭蹭的,气的狠掐了他一下。
“嘶!老婆子,你知不知道很疼的。”阿克丹揉了揉胳膊,在女儿看戏的表情中正色道:“前面我不是说了莫尔根看到佟府的人和鳌拜的人接触吗?那小子和鳌拜的人有仇,就带着一伙人将接头的两个人都拿下来,你家如果站在鳌拜那边,可以求个情吗?如果不是,就当你弟弟立功了,人给你。”
阿克丹一口气说完,就看到赫舍里氏神情有些恍惚,她干巴巴道:“都……都抓了?”
“二十八抓的,等我发现时,已经在后院地窖里关着了,想着你初二就来了,所以也就没有通知你。”阿克丹同样苦着脸。
大过年的,因为这事,他已经四五天没睡好了,急的牙疼的要命。
果然老话说的对,儿女都是上辈子的债,一个个都是讨债来的。
赫舍里氏此时有些懵,眼皮跳的厉害,她出嫁时,弟弟莫尔根还小,时常跟在她后面讨糖吃,现在十多年不曾相处,不清楚他的性子。
谁知今朝回娘家,弟弟给她怎么个“惊喜”。
阿克丹见她没反应,抬手做了一个划脖子的动作,“如果你实在为难,要不我就将两人都……反正也没其他人看到。”
完颜氏顿时揪紧了帕子,真的要弄到这个程度吗?
赫舍里氏顿时心累,“阿玛,你不是说了,其中有一个是佟府的人吗?我这个福晋怎么着,也要问一下。”
阿克丹听到这话,一拍大腿,“你的意思是,人你带走了?”
赫舍里氏按了按额角,无奈道:“不这样,还能怎么办?”
阿克丹和完颜氏顿时面色一喜。
赫舍里氏环顾一圈,忽然反应过来,“怎么没看到莫尔根?”
这个祸头子总要出来吧!
“呃……”阿克丹眼神飘忽,揪着自己的胡子,“那小子被我打的现在还下不了床呢!”
大过年的,他也不想揍人。
可是那小子真是狗胆包天了,居然敢惹鳌拜,没打死他,已经是他这个老子仁慈了。
“唉!我去看看他。”赫舍里氏再次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家阿玛绝对不是敷衍自己,教训儿子能动手绝不动口,大哥他们就是一路被揍过来的,小弟的皮到底修炼成什么样子了,在阿玛的皮鞭下,居然十五六岁的年纪还是这个混账样子。
能让莫尔根下不了床,看来揍得很严重。
完颜氏闻状,起身带着赫舍里氏去看莫尔根。
如赫舍里氏猜测那般,莫尔根确实被打的凄惨,人趴在床上不能动,背上、腿上都是伤,得亏用了上好伤药,否则感染了,人可能直接没了。
偏偏这小子还没心没肺地向她表功,气的赫舍里氏直想揍人,真是无知无畏。
临走时,莫尔根还扯着赫舍里氏的袖子,“姐姐,你和姐夫说一下,给我安排个活干,我这次可立了大功。”
他读书也没有什么前程,姐夫有兵权,跟着他混,肯定不会有人欺负他。
赫舍里氏转身狠狠地点了他脑袋一下,“还大功!你是闯了大祸,我和阿玛说好了,好好关你两年,等到娶了媳妇,再讲其他事情。”
莫尔根闻言撇了撇嘴,“大丈夫不先立业,何以成家!”
赫舍里氏闻言冷哼:“那你就好好读书吧!先读个秀才再说!”
“欸!你别啊!”莫尔根眼睁睁地看着赫舍里氏往外走,他因为受着伤啥也干不了。
……
赫舍里氏之后去看了被关押的人,然后带着佟安宁、佟安瑶去看了莫尔根。
佟安宁没想到外祖家里的亲戚没认完,她还以为都出来了。
莫尔根趴在炕上,冲着两姐妹笑的有点傻,“是宁儿和瑶瑶吧,我是你们的舅舅莫尔根,小石头,快将我准备的红包拿出来。”
小石头连忙道:“好嘞!爷!”
十二三岁的小厮将两个荷包递到莫尔根手边。
“爷?”佟安宁歪头看着带着稚气的少年,顶着一个圆脑壳,后脑勺一根细辫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机灵,如果高中老师看到这样的学生,估计会头痛,一看就知道是刺头。
赫舍里氏用眼神刺了弟弟一眼,“喊什么爷,他是你舅舅!”
莫尔根嘿嘿傻笑,“对,舅舅!”
说着还用脚轻踹床尾的小石头,都怪他乱喊,就不能在小孩子不在的时候叫吗?
“嘶!”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扯到了伤口,莫尔根面上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佟安宁眼含同情,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舅舅,只要精神犹在,生命不息,没什么坎过不去,你看我,身体也不好,顶多比你跑得快一点,说不定将来你还要去送我,一定要振作。”
莫尔根一头问号,不过听出来小孩关心他,连忙笑道:“宁儿真乖!”
赫舍里氏神情有些古怪,努力抿着嘴。
然后因为这话,佟安宁又得到了一个红包。
等到赫舍里氏带着人离开屋子,莫尔根就听到走廊里佟安宁稚嫩的声音,“额娘,舅舅什么时候瘫痪的,他只能趴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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