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霸三人回到许昌,径往宫中来向曹操请罪,沿途见众人神色古怪,在背后指指点点。
夏侯楙心中惊疑不定,问道:“襄阳之事,这么快就传到许昌了?”
夏侯霸眉头紧蹙,沉着脸快步而行,一直来到明光殿,献帝迁都之后,这里已改做丞相府。
三人走上汉白玉的台阶,便见许褚挺着大肚子拄刀站在门口,忙请人入内通报。
很快曹纯走出来,曹泰忙上前问道:“二叔,丞相已知襄阳之事?”
曹纯在三人身上扫了一眼,低声道:“武关失守,尔等可闯了大祸。”
三人一怔,夏侯楙嘀咕道:“武关关我鸟事?”
曹泰还待细问,曹纯已转身入内,只好随后跟进,曹操正斜靠在软塌之上,额头覆着毛巾。
三人跪地拜见,夏侯霸请罪道:“我三人办事不力,请丞相治罪。”。
曹操转过头来,淡淡问道:“青釭剑何在?”
夏侯楙忙道:“青釭剑因故留在襄阳。”
“因故?”曹操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遗失了?亦或被刘琦抢走,偷走?”
夏侯楙道:“是我质押于刘琦!”
“哦?”曹操倒有些意外,“汝等此去送亲,并非征战交易,为何质押宝剑?莫不是受了刘琦要挟?”
“这倒不是,刘琦对我等以礼相待,因我等发现前太尉张温之孙,他有三千两黄金……”
“三千两黄金?”曹操微微欠身,冷笑道:“此必是刘琦之计也!”
“不不,这是我等亲眼所见,刘琦并不知情!”夏侯楙忙摆手,推了一把身旁的夏侯霸:“仲权,你快解释。”
他向来对曹操十分敬畏,此时先被问话,心中慌乱,加之去过青楼,有些语无伦次。
夏侯霸答道:“我等到襄阳,本想搜集情报,却意外遇到张维……”
“愚蠢!”夏侯霸刚说到他们质押青釭剑,准备用家具运出黄金,曹操便猛地坐起来,将毛巾扔到案几之上。
盯着错愕的三人,责骂到了嘴边却变成一声叹息:“同读圣贤之书,同学兵法韬略,何以偏偏刘琦如此优秀?”
曹泰顿时心中不服:“丞相何出此言?”
曹操冷笑道:“张维何在?”
曹泰无奈道:“过汉水之时,遇到风浪,黄金沉江,张维下落不明。”
曹操深吸一口气,叹道:“这世上本无张维,亦或人人都是张维。”
夏侯霸忽然脸色大变,惊呼道:“莫非此人乃是刘琦刻意安排?”
曹操冷哼道:“尔等到襄阳,四处打探消息,刘琦岂能不知?刘表经营荆州数十年,也未必有三千两黄金,若真有蔡氏余党藏匿财物,焉能瞒得过刘琦?”
“不可能!”夏侯楙大叫道:“黄金是我等亲眼所见,张维他……”
“住口!”曹操沉声道:“尔等可知,刘琦用青釭剑,诈称吾命,赚取武关,夏侯存已因此丧命?”
“啊?”三人同时目瞪口呆,想不到短短数日,竟发生如此变故。
片刻之后,夏侯楙大怒道:“好个刘琦,我对他推心置腹,他竟用此手段来骗、来偷袭,吾誓报此仇。”
“罢了!”曹操一摆手:“这也是尔等年轻气盛,立功心切,才会中计,都退下吧!”
夏侯霸问道:“那武关?”
“吾已有安排!”曹操看着几位后辈,缓缓道:“吃一堑长一智,经此一事,尔等更要用心学习,知耻而后勇,将来才好为国效命。”
夏侯楙抱拳道:“丞相放心,我定要拿回青釭剑,一雪今日之耻。”
曹操点头道:“子林留下,你二人回去吧!”
夏侯霸二人离去,夏侯楙便心慌起来,忙道:“丞相,岳、岳父大人,我是为了那三千两黄金,才私纳小妾……”
“你当真以为许昌之事,吾便不知么?”
曹操一声冷哼,吓得夏侯楙打了个寒噤,缩在地上不敢说话。
“小小年纪,不知建功立业,却沉迷女色,急功好利,如何能成大器?”
曹操恨铁不成钢,他将长女嫁给夏侯楙,就是想提携夏侯氏一族,但夏侯楙的表现实在叫人失望。
以往他碍于夏侯惇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次被刘琦耍得团团转,实在看不下去了。
“想我夏侯氏世代俊杰,汝父辈个个英雄,元让身在军旅,亦能亲迎恩师受业,你却文不成武不就,整日畜养伎妾,到底跟谁学的?”
夏侯楙战战兢兢,冷汗直冒,颤声道:“我一定痛改前非,将功赎罪。”
“不过你买下那座宅院,亦非一无是处!”曹操双目微眯,沉吟道:“黑珍珠……或许还有大用。”
说起黑珍珠,夏侯楙忽然抬起头来:“那些家具虽已沉江,但还带回来几张水床,专门孝敬岳父大人。”
曹操蹙眉道:“何为水床?”
夏侯楙眼中放光:“此床可注水,躺在其上如在浪中,柔软轻便,若用在床笫之间,更是事半功倍,其中奥妙,岳父用过便知。”
“哦?”曹操看夏侯楙的眼神,便好奇起来,抚须笑道:“难得你有此孝心,吾倒要一试,速去备来。”
夏侯楙长出一口气,喜滋滋离了大殿,正往外走,却见曹丕迎面而来,上前一把抓住胳膊:“子桓来得正好,我正有大事要与你商议。”
曹丕是长子,受人忌惮敬畏,夏侯楙则是遭人嫌弃,年轻一辈子弟之中,唯有他二人最为亲近。
曹丕疑惑道:“姐夫犯下大错,怎得还如此喜笑颜开?”
“我自有妙计!”夏侯楙神秘一笑,拉着曹丕往外走。
“我正有一文不解,要去请教父亲……”
“你那才学,比起子建还差得远,别费心思了!”
夏侯楙低声说道:“我有一条生财之道,定能为丞相分忧,这也是你立功之时,若赚得千百万钱,岂不比作诗文强百倍?”
“当真?”曹丕不由心动,他知道曹操眼下正为钱粮头疼,旋即又摇头道:“父亲叫我习文练武,学治国之道,怎能去行商治业?”
“无需你经手,此事由我来办即可!”夏侯楙笑道:“我出力,你出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丕茂堂,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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