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东方的天空才微微露出鱼肚白的颜色,内守备厅的大门口就已经出现了几个访客。
这些人行事十分低调,穿着日常的衣服,无法看出他们的身份背景。起初站岗的军校对他们有些不满,但见到对方出示的腰牌后,他不由得心中一惊。正打算进去通报,却又被制止,其中一个访客低声命令:“打开侧门,动作麻利点儿!”
军校只得服从命令,其实他并不特别害怕那块腰牌,更让他忌惮的是对方腰间明晃晃的刀子。就这样,这一行人低调地进入内守备厅,并且还抬着两只箱子。
“谁这么大胆!竟敢闯进我守备厅的大堂,不要命了吗?难道想让全家都被抄斩吗?”
守备太监高涌带着身边的小宦官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大堂,大声吼道。
“高公公火气可真大,这秋天干燥得真是可怕,连驿站都失火了呢!哈哈。”
陈铭笑着对刚踏入大堂的高涌打趣道。
“小陈……钦差大人!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高涌看见陈铭的样子,心里顿时下沉,意识到情况不妙,难得地显得有些结巴地问。
仔细一看,钦差陈铭面色凝重,身旁的随从中除了前几天见过的那个胖家伙,其他人都认不出来。
陈铭语气严肃地解释道:“我们兄弟几个昨天因劳累外出散心,没想到天气干燥,驿站存放账册的房子竟然失火了!”
听到这话,高涌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惊讶地脱口而出:“哎呀!这可真是太……该如何是好啊?”
“没错啊!这场火灾可是大罪!而且那些账册可是查办案件的重要物证,丢失了可是死罪……”
陈铭的话语越发沉重,仿佛预示着一场大祸即将来临。
高涌赶忙安抚道:“钦差大人不必过于忧虑,我这就写一封信给司礼监,让老祖宗去向皇上解释一二,我这边也会呈报上去,证明这只是意外失火。”
“高公公果然热心肠,怪不得大家都说您是刘老公公之后南京内守备中最好的人……”
“幸好苍天保佑,皇上洪福齐天,大部分账册已经提前转移了,当然也有一些确实被烧毁了,但这恰好可以作为有人故意纵火的证据!”
陈铭先是客气地道谢,接着突然话锋一转,严厉地质问道,吓得高涌浑身一颤。
陈铭说完,朝旁边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人做了个手势,那人没有说话,迅速地打开了两口箱子。
高涌瞪大眼睛一看,几乎要晕过去——只见一只箱子里放了几本烧得残破不堪的账册,大半都已经烧焦得面目全非;另一只箱子里则躺着一个胖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天送货上门的左监丞——邹福。
邹福显然被人用某种手法弄晕过去了,但从他的状态来看还有呼吸……
“我们赶来得比较急,只带来了这两口箱子,其他的都已经妥善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并保存好了,请高公公放心。”
陈铭一脸和善地微笑着,在大堂里挑了个位置坐下。
"小平子,你去瞧瞧……早上准备好的饭菜是否已经齐全,小陈钦差大人远道而来,我们可不能怠慢他呀!"
高涌突然扭头对他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
陈铭这时也做了个手势,表明他的态度。此刻,在厅堂上只剩下他和郑焕两人。
一会儿之后。
高涌在陈铭对面坐下,苦笑说:"小陈你这位千户果然足智多谋,我认输。那好吧,你说吧,有什么要求……"
陈铭听到这话,便与郑焕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的脸上都流露出预料之中的神情。
陈铭心里转了好几个念头,然后严肃地开口:"这件事情首先得向皇上有个交代!"
"那是当然,邹福这人先是贪污,后来又纵火,这种行为必须严惩!此外,所有与此事有关的同伙,也决不会轻易放过!"
高涌察觉到陈铭话语中有别的含义,赶忙接话,先定了调子再说。
"邹福的事,肯定是要按照法律来处理,而那些参与纵火的从犯也同样要一同追究责任。只是这起案件的具体责任人……"陈铭慢条斯理地对高涌说道。
"钦差大人您放心!我是皇上的奴仆,必定依法行事,并且一定会与钦差大人您一起署名!"高涌听闻此言,立刻庄重地表态。
"很好,今日来找您,就是为了听到您这句话。那么,请您签字吧!"
陈铭说着,便从怀里抽出一叠密密麻麻的文件稿纸。
高涌万万没想到陈铭行动会如此迅速。
其实,刚才的承诺在他看来也就是敷衍一下。
他原本打算先把陈铭打发走,应付过去,然后再想办法应对。
谁知这个年轻人竟如此果断,连口供和上报朝廷的奏折都已经准备妥当。
"怎么样?高公公是不是觉得这件事还有什么内情?如果不急的话,我们可以再好好调查一番……"
陈铭突然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高涌说道。
"不,就这样上报最好不过了……非常好!"
高涌顿时明白过来,毫不犹豫地从郑焕手中一把夺过毛笔,飞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又取出印章盖了上去。
"高公公您真是一位正直、公正廉洁的人啊!"
陈铭待墨迹晾干后,小心翼翼地将口供和文件收好,揣进怀里。
旁边的郑焕同样动作迅速,迅速整理好了一切物件。
"承蒙高公公协助,此案我们将用六百里加急的方式送往京城。打扰了,告辞!"
陈铭确认一切手续都已办理完毕,便面带和蔼的笑容朝高涌拱手致意。随后,他做出一个手势,堂下的众人也都悄然上前,抬着箱子疾步离去。
马车里。
郑焕松了口气,感叹道:"公子您这一招借力打力、快刀斩乱麻,实在是高明得令人难以捉摸!做得好啊!"
陈铭却摇摇头说:"唉,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这件案子背后的水实在太深了,表面上,我们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还好那个胖家伙……不是说你啊,说的是邹福,他在慌乱之下放火烧屋,却又幸亏老金他们在暗中帮忙,分批悄悄转移了账册!"
郑焕听了,也摇头叹息:"这其中的内幕真是让人不敢想象……唉,大明朝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呢!"
"银子颜色白白的,眼睛珠子颜色黑黑的!金钱真是能打动人心的东西啊,那些家伙只不过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
"咱们自家兄弟行事,千万不能学他们那样!我也确实爱钱,但关键是要取之有道!"
陈铭神情严肃地对郑焕说。
郑焕立刻欠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回答道:"公子请放心,我和兄弟们一定会铭记于心!"
两人边聊边走,不知不觉间,马车已来到了城外将军山的一座庄园。
陈铭微笑着对郑焕说:"行了,显明兄,我对兄弟们的品行有信心……下来吧,还有一些后续的事情需要妥善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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