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八章 为了妹妹

    虚惊一场后，柳砍回家，闷头就睡。
    由于职业关系，日夜颠倒，柳砍通常会睡到下午，可这次，一大早他就醒了，睁着眼看天花板，睡不着。
    史尚飞，明月臣……
    史尚飞为什么要在书上写满自己的名字？说梦话要跟我私奔的事是真的吗？
    柳砍起床，去洗漱，照镜子时，对着镜子发呆，看着自己的大光头，不由自主地跟明月臣对比。
    他没见过明月臣本人，但看过明月臣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一头金发，刻意垫过的鼻子，帅是很帅，可整容的痕迹也很明显，远没有章老师的自然。
    当然那是和章老师比，和自己比，只要不是眼瞎，别说女人，男人都会选明月臣。
    柳砍擦把脸，去厨房倒了杯布灵布灵送的专治早谢的盒装纯牛奶，喝完后，他开始看书，看到一半，他合上书，在客厅里走了两圈，给章老师打电话。
    “章老师，你好。嗯，我很好，业绩也好，对，短时间内没有转行的打算。这次打电话是想问你个问题。如果一个女人在结婚礼上逃跑，穿着婚纱，向你告白，说我最爱的人还是你，该怎么办？拒绝吗？”
    “不不，我帮一个客人问的。她母亲逼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所以她问我，如果穿着婚纱，在婚礼当天逃跑，跑到她闺蜜面前告白，会不会有效果。对，是的，我客人，很急。”
    “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让我想想，我会二话不说，拉她上出租车，带她跑，跑得越远越好。为什么？我也有点喜欢她。不，是我客人有点喜欢她。”
    “好了，我知道了，章老师，谢谢，我不转行。”
    柳砍挂掉电话，章老师没说什么，只是问他自己怎么想的。
    柳砍说出来，也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如果、说的是如果啊。
    如果史尚飞真的来找他，别管穿不穿婚纱，他都会答应。
    说真的，他从初中起就开始光头，光了这么久，也单了这么久，当初选择这个行当，除了钱多外，看中的就是脱单的机会了。
    当然，他一直以一种职业态度面对客人，不会掺入个人感情。
    可当爱情的可能降临时，就像阳光透过蒙灰的窗户，照醒一斜线的游尘飞舞。
    他心动了。
    史尚飞是个漂亮的女人，更重要的，是有钱。
    柳砍至今还记得史尚飞一手拿书，一手拿路易十三浇香槟塔的样子。
    他喜欢有钱漂亮的女人，读的书再多，也还是喜欢。
    这时手机响了。是壮壮打过来的。
    柳砍接起来。
    壮壮说：“砍哥，有空吗？”
    柳砍说：“什么事？”
    “我在医院。”
    “又被人打了？”
    “不是。请你过来帮个忙。”
    “什么忙？”
    “打我。”
    柳砍看看时间，离上班还早，就去医院。
    路上跟壮壮发消息，把事情搞清楚了。
    壮壮的废材退婚流大成，不止开发出了一鱼多吃的本事，还脚踩n只船，同时并行处理业务。
    这次处理的女客人叫赛龙。因为小时候让爷爷送舞蹈班，送错了，送到隔壁柔道培训班，苦练了一个暑假柔道，饭量大增，天赋异禀，被柔道老师看中，重点培养，从此体重与力量一起携手飙升，人送“特级赛亚龙”称号。
    因为体型而自卑，因为力量而自傲，两种极端的特质纠结在一起，让赛龙的感情路走得嗑嗑绊绊，坎坷艰辛。
    直到赛龙被朋友硬拉进蓝桂坊的那一天起，她那荒寂死沉的感情世界才起了变化。
    她小口喝酒时，总有一个男人盯着她看。
    她借着酒瓶的掩护，偷瞄那个男人，发现长的还不赖，是自己喜欢的那一型。
    好吧，其实她谁都喜欢，只要是个男人就行。
    最吸引赛龙的是那个男人壮硕的体型。
    长期从事柔道运动，让她的审美观也和普通女人不同，有肌肉，有小肚子，膀粗腰圆的男人才叫男人，像蓝桂坊里的其他员工都太瘦了，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够她一坐的。
    那个男人上来陪她喝酒，用英文问她：“what你的名字？”
    她说：“valentina nappi。”
    男人说：“what？”
    她又重复了一遍。
    男人说：“啥？”
    她只好说自己的中文名：“我叫赛龙。”
    男人说：“我叫壮壮。”
    她俩就这么认识了。
    然后就爱得死去活来。
    不对，是赛龙爱壮壮爱得死去活来。
    刚开始只是朋友。
    赛龙问壮壮：“你人这么好，可以去做健身房教练啊，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个呢？”
    壮壮打开手机里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个女人，站在壮壮身边，拉着壮壮的手，壮壮的头肿得像猪头，躺在病床上。女人哭红了眼。
    赛龙的心沉到了底，她看着壮壮柔情似水的目光，问：“这是你女朋友吧？”
    壮壮摸着屏幕，眼中含泪，说：“是我妹妹。”
    赛龙的心又鱼跃而起，有眼无珠有骨无肉的鱼跃到青山青，白月白，鱼生肉，整个人活过来，“你妹妹？”
    壮壮说是的，是他妹妹。本应无忧无虑，快乐上学，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的妹妹，却因为家境困难，被迫出来打工，连前段时间自己受伤的医药费都是她用打工的钱付的。
    他妹妹可是极聪明的。当初上语文课时，老师出题“天高任鸟飞”，让同学们对下联，所有人都说“海阔凭鱼跃”，只有她回答“美特斯邦威”。老师夸她真有文字韵律的天份，请她上台抄写“美特斯邦威”三百遍。
    就是这么聪明的妹妹，却因为家境的原因，被迫去美特斯邦威打工，给家里还债，供其他妹妹读书。
    我这个无能的哥哥！
    壮壮举起拳头要捶桌子，赛龙的心都痛了，抱住他，说不要。
    壮壮挣了下，没挣动，眼泪掉下来，说他其实很讨厌喝酒，也很讨厌浓妆艳抹的女人，平时回家，他喜欢喝茶、做家务、逗逗收养过来的流浪猫，然后辅导隔壁邻居的孩子写作文，最后看完新闻联播，不玩游戏，不玩手机，不和其他女人聊天，直接睡觉。
    他做这行的365天，没有一天是幸福的，没有一天是不想跳出去做志愿者，帮助穷苦人民的，可是没办法，为了向白发苍苍的父母尽孝，为了让聪明伶俐的妹妹重回学校，他一定要多赚钱，就算玷污了自己健壮的身体也在所不惜，只要他的灵魂是纯洁的……
    “别说了！别说了！我有钱！我有很多钱！拿去！开香槟塔是吗？4万的李察吗？10万的《小学生作文名句精选》吗？我都买了！”
    “不！我不能要你的钱！”
    “为什么？我不缺钱！我拿过三届柔道冠军！我爸开拳馆的，我妈开箭馆的，我全家都是搞武术的！”
    “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其他客人给你你怎么就收呢？”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