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的恋爱总是这么简练
爱情的公式只有这么长,从来不收敛
迭代、迭代、迭代……
黄中发听到这首歌,放下鸽子,一地的羽毛,他用舌头涮了涮嘴,抬头看天,天上有太阳、有云,阳光从云缝中垂下,排出一圈的光柱,风拨过,有声音。
就是这首歌的声音。
这声音点燃了黄中发心中的火。
他擦了擦嘴角,走到晒衣架前,双手抓住杆子,纵身挂上去。
世界倒转,天成了蓝的地,云成了白的水,黄中发俯视着蓝地白水,还有一群白鸽游来,绕着他打转,咕咕地叫。
它们不再下屎,落了下来,踩着黄中发,像踩一滩噗嗤响的烂泥。
它们梳羽、啄食、发呆,如同抱在树上的蝉,长在黄中发的肉上。
然而,黄中发双目清明,倒映着一天云水,一身鸽子,全无惧意。
是的,无所畏惧。
就是有几只鸽子在他身上拉了屎,他也不动。
不动,是因为不怕。
不怕,是因为他吃过。
凡消化过的,再无恐惧。
任何食物的终点都是宿便,恐惧也不例外。
他的胃已经撑满,可心没有。
那首歌一直在循环播放,让他想起很多事,很多人,最后,画面凝固,停在一张脸上,momo。
是momo。
他还想着momo。
复仇虽然有些曲折,不过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王垒和章本硕那个狗屁的真相,杀伤力确实很大,暴出来,王垒要颜面尽失,没法做人。
只是他想复仇的对象是章本硕,王垒倒霉又怎样?
黄中发还是要照原计划执行,放出事先买好的通稿、热搜,用手头所有的资源去造势,彻底击垮章本硕。
他只要打个电话,自然会有人帮他做。
马上就要成功复仇,黄中发本以为自己会开心,就像那天自己第一次吃活蜘蛛一样,恶心过后,一阵酥麻爬痒,食道内被火烧过的痛感夹着快感一节节向下蔓开。
可他并没有。
也许是因为章本硕自始至终都无所谓的样子。
也许是章本硕更在意王垒,他自己被抹黑成什么样也没关系。
也许是王垒的遭遇太过惨痛,7cm和下巴的皮,任何一样,搁别人身上都受不了,更别提是两样一起。相比之下,就算抹黑章本硕,好像也没那么惨了。
也许……
音乐声传来,那歌词字字入耳,黄中发跟着哼出来。
这一段是momo唱的。
一次次的重复运算
你会得到云彩、海岸线、山脉和肺的图案
这就是学霸的恋爱公式手册
迭代、迭代、迭代……
momo独自唱给他听过,在情人节的那晚,他包下了一整个咖啡厅,momo拿着矿泉水瓶当麦克风,唱到迭代时,还把矿泉水瓶塞给他,他也跳起来,大吼迭代、迭代。
就两个字,他唱得撕心裂肺,荒腔走板,没一个在调上。
momo咯咯地笑,他一字字地唱。
昏暗灯光下,黑暗放纵了他的心,时光逆流而上,青春活力如秋凉般从头顶直灌进去,带着颗粒饱满的浆,一路冲刷洗涤,挠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颤栗,哆嗦,牙齿上下打鼓,得得得,耳朵里铿铿锵锵。全身的筋络也扭起来,盘起肉,往心石上擦,噌的一声,心火燃起。
火光烧遍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另一个头。
那一刻,他知道了,momo是自己的一切。
然而那该死的蜘蛛恐惧症却像面玻璃隔开两人。
他得病时,一次次晕倒,一次次醒来。
醒来时,他看到momo内疚的眼。
他说没关系,你的纹身很漂亮。不关你的事。
momo说真的吗?要不要我去洗掉?
他说不行,千万不要,洗掉肉烂了,不好看。
momo说可你的病这么严重,我要是不洗掉……
他说没事的,我会好起来,我是谁?什么问题能难住我。
边上的护士和王医生打情骂俏:“你这只猪!”
嘎!
黄中发双眼一翻,晕得嘎蹦脆。
等他再次醒来,只有护士,momo不见了。
他等了一天、两天、三天,momo一直没来。
护士很温柔,跟他说了,王医生颁布了新的看护规定,一律不准用“只”来形容猪,以后都改成一头猪。你看,我说一头猪,你没反应吧。王医生真聪明,是我们青山安定医院的支柱呢!
嘎!
黄中发一听“支柱”,又晕了。
在漫长的治疗过程中,与其说复仇是他的动力,倒不如说是打发无聊的日常活动,复仇背后,他更想要的是momo。
那个快乐、漂亮的年轻女孩。
那个肩头纹着青色蜘蛛的女孩。
那个会用崇拜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拍自己的啤酒肚,说大叔你要锻炼啦的女孩。
momo,我早就好了。你在哪?
如果你在我身边,章本硕是死是活,是好是坏,什么7cm、18cm、哪里的皮,这些又关我什么事!
我只要你。
音乐歇了一下,又开始循环播放。
黄中发听到脚步声,他张开眼,一头大象甩着长鼻子,头下脚上向他走来。
隔了一个楼板,顶楼的房间内,章本硕说:“我没作假。我没错。”
“是的,是的,你没错。你都是为了王老师着想——”张一帆打圆场。他本不是圆滑的人,会笑,但从不笑得放肆,总是精准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表情,最近唯一一次失败,还是在卫生间冲屁股被老爸、陈教授看光。
可为了章老师和王老师这两个不可调和的人,他夹在当中被迫变成一个圆,任意揉捏、变形,只求两人能互相体谅。
“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18cm我没作假,那数据是真的。”章本硕说。
张一帆呆住,这话像针戳破了他的圆,怎么圆?
王垒怒了,伸手过来推,张一帆拦住他。
王垒隔着张一帆叫:“你什么意思?你没作假,那是我作假了?我本来有18,故意往小了说,是吧?”
陈秀梅不嫌弃王垒的下巴,王垒很开心。
只要陈秀梅能接受他的下巴,就是全天下的人都指着他笑,说他是包头,又有什么关系?
人老了,总会比年轻时候看开点。
王垒本打算训斥下章本硕,假装发发火,让他警醒一下,正正职业态度,再有千万种理由,数据就是数据。
然后就和章本硕和解,至于以后见不见面再说。
他现在被爱情的喜悦充满,哪还有多余的空间去恨一个人。
可是,章本硕居然死不认错。
不对,他不是不认错,他分明是理直气壮,觉得自己是对的!
王垒真的生气了。
王垒推开张一帆,揪住章本硕的衣领,喷他一脸口水:“你说真的是吧?那原始记录呢?活体棍状物的实验人是谁?你说啊?一个数据总不会无缘无故蹦出来,那个18cm绝对不可能是我,我只有7cm!现在我就可以脱裤子给你看!18cm呢?18cm到底是谁?”
王垒的口水像只手,一边喷,一边推得章本硕后退,直到撞到墙上,两人才停下来。
张一帆、黄宇、小周都看着,一时间不知做什么好。
撞到墙了,王垒的声音更大:“是谁!你说啊!证据拿出来!同行审议啊,你发现了什么原理、方法、实验现象、理论模型,都要公布出来,让大家一起探讨、评议才行。你说18cm是真的,拿出证据啊!”
王垒把章本硕逼到极处,王垒的形膨胀大极点,章本硕的形缩小至不见。
章本硕的眼中又有泪水流下来,他推开王垒,吼了回去:“是我!18cm是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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