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十下午寅时,疲惫不堪的蜀军到达了一个叫做德阳的县城。
德阳县破败不堪,城墙被雨水冲垮,出现多处缺口,城门大开,无人守卫。
不过却不是一座空城,依然有人住在其中,只是变得稀少了而已。
蜀军入了城,街道之上的人影连忙窜进屋中,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战战兢兢的躲在里面向外窥望。
刘大龙见到这一幕,感觉头有些痛。现在这个状况不好也不坏,想要粮食,城中肯定是有的,但绝对不多。
而且如果硬要收粮食的话,恐怕,少不得要当一回强盗了。
而且当强盗,短时间内也不一定能把粮食收上来。一个是兵力不能太过分散,又一个是现在他们对城中的情况不熟悉,也不知道谁有粮食,谁又有大量的粮食。
可是偏偏,刘大龙不愿意在此久待,一旦时间拖下去,恐怕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已经经历过一次营啸了,刘大龙绝不愿意再经历第二次。
蜀军沿着大道而行,德阳的道路并不好,雨天泥泞,而到了晴天,就如现在这般,一遇到多人践踏而过,便尘土飞扬。
到了一家客栈,蜀军便闯了进去,然后就像是闯进了老鼠窝,一群衣不蔽体骨瘦如柴的难民二话不说夺路而逃,走后门的走后门,翻墙的翻墙,有的甚至从楼上的窗子上一跃而下,被摔断了腿,惨叫着在地上爬着前行,也要远离蜀军。
看来,他们是被军队吓坏了。
蜀军没有追赶这些难民,进了客栈之后就四处搜罗,检查是否有隐患、以及或许可能存在的粮食。
结果令人遗憾,客栈中什么食物都没有,找到了酒窖,酒窖中所有的酒都没了。找到了厨房,厨房里干干净净,蟑螂都没一只。好在没什么明显的隐患,客栈也能住人,并且由于四面围墙,也勉强算是易手难攻了。
刘大龙指挥调度,安排了明哨暗哨,指定了各营的轮换时间,等做完一切,就到了卯时。
没有在客栈找到粮食,刘大龙依旧不甘心,等安排好一切之后,带了三百多号人马,加上鬼哭采薇随行,浩浩荡荡直往城中走去。
越往里走,被破坏的建筑也就越多。好多店铺的门都被人直接拆了,又有好多高门大户的房子被烧成了一片废墟,断臂残垣在风中萧瑟。
逛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县衙。
结果令人失望,县衙也被烧了许多,并且四周有明显的打斗痕迹,甚至看到了好几具已经腐烂的尸体。
就在众人已经做好空手而归的准备的时候,县衙的东侧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咆哮。
众人连忙赶了过去,却是一个穿着官袍、挺着大肚子、拖着铁链的“县令大人”与十几个蜀军将士交上了手。
“滚!”县令大人发出咆哮,满身的肥肉颤抖,当真活像一头凶悍的野猪。他的一双小眼睛被染的通红,嘴里露出獠牙,嘟囔着:“别想抢本官的粮食,是本官的,都是本官的……”
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铁链,啪啪的打在了蜀军将士举起了盾牌上。顿时,蒙了铁皮的盾牌凹陷,举着盾牌的蜀军将士浑身颤抖,往后踉跄而退,承受住了铁链抽打而来的古怪力量。
就在他们快撑不住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大吼:“射!”
接连的破空声响起,县令大人发出惨烈的嚎叫,他的一身肥膘犹如盔甲,即便整个人几乎被射成了刺猬,也依旧生龙活虎。红着眼睛扫视了一眼朝这边赶来的众人,退入了房中,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将军!”十几个蜀军将士中领头的那个兴奋的叫道:“房里有粮食。”
“当真?”刘大龙眼睛一瞪,高兴的问道:“可没骗我?”
“这个……”领头的有些尴尬:“是那个怪物亲口说的。”
鬼哭在一旁没有吭声,看向了那间房,第一眼就印象深刻,一旁的采薇满脸厌恶,看起来她很不喜欢这间房的装饰。
房门外,屋檐上挂着一串又一串的老鼠骨头,就仿佛门帘一样,散发着恶臭,上面明显有啃咬过的痕迹。
墙角边,堆着一大堆的白骨,里面虫蚁横行。
透过漏风的窗户,能够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人影,他似乎正在拔着身上的箭矢,哗哗的铁链声便是从那边传来的。
即便没有得到明确的确认,刘大龙也依然兴奋,因为他认得出来,这里是县衙中的粮仓。
他道:“你们先休息,接下来的交给我们了。”
这十几个将士中领头的连忙点头:“就拜托将军了,不过得小心那个怪物,那家伙的力气实在大的吓人。”
刘大龙点头:“我自然知晓。”
十几个人让开,在刘大龙的指挥下,近百个枪手盾刀手挤了进来,把还算宽敞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大盾与大盾环环相扣,抵在前方。一两丈的长枪落下,架在大盾之上,瞬间,整个军阵就仿佛变成了一只刺猬。
射手爬上了墙,调整着箭矢弓弩,然后对准了粮仓的那面墙。
“进!”刘大龙叫到。
“喝!”将士们呼和着,整齐的向前推进。
里面的县令大人发出吼叫:“滚,都是本官的,都是本官的……”
将士们充耳不闻,只是向前推进。忽然刀盾手蹲下,十几个汉子抛出勾锁,挂住了墙。几十个汉子抓住绳索,大叫着朝着后面拉扯。
轰!
一片滚滚烟尘弥漫,原本就破败的那面墙直接塌了下来。
突然风声大作,县令大人庞大的身躯冲滚滚的烟尘中冲出,手中的铁链发出呜呜呼啸,带着庞大的力量抽向了众将士。
咚!
盾牌抵住了这一击,而盾牌上面,那一杆杆长枪却是抓住机会,纷纷刺出。
与此同时,头顶破空声接连响起,射手们第一时间将手中的箭矢射了出去。
县令大人惨叫连连,浑身冒血,头顶的乌纱帽被一枪挑掉,满头乱发散落,狼狈极了。
他在地上圆润的一滚,又退入了房中,发出沉闷的吼叫,挥动铁链打断了几根柱子,顿时,又是轰隆一声巨响。
这房子刚刚塌了一堵墙,现在连房顶都塌了一大截,堵住了将士们的去路。
里面县令大人还在咆哮:“是本官的,都是本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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