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落下,雨滴凶狠的将自己撞得粉身碎骨。狂风卷起,房屋发出呻吟,一些甚至开始左摇右摆。
“隆隆”的雷霆滚过,霹雳剖开天地,白光驱散黑暗。
海浪冲刷着码头,海水冲上了岸。随后退去,流下了鱼虾贝壳。
屋中,微弱的烛光晃动。
这间屋子很结实,墙壁厚实,牢牢的将风雨挡在了外面。猛烈的白光从窗外透射进来,照射在惨白的脸上。
这是一个男人,年富力强,正值壮年。
个头不高,不到七尺半,身躯极其强壮,犹如一个酒桶,和其他长期混在海上的人的干瘦有力截然不同。皮肤也是截然不同,并非那种带着金属光泽的黄铜色,而是温润如玉的白色。
或许是因为头皮太过坚固,头发无法破防,因此脑袋光滑,犹如面皮一般,没有半分毛发。
他身上的肌肉实在太过强壮,以至于都长到脸上来了,满脸的横肉,下巴尤其宽大,再加上跟脑袋一样粗的脖子,更添几分凶恶,很有几分怒目金刚的风采。
穿了一身华服,不过袖子被收窄,衣服的下摆也被裁减,挂在一个肌肉堆砌的怪物身上,明明刚好合适,却偏偏显得小了些,被撑得鼓鼓囊囊。
腰间两侧,各自挂了三把华美的尖刀。
穿了一双宽松的灯笼裤,蹬了一双价值昂贵的云靴。
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样子货,在附近航线,他也算得上是大名鼎鼎,被人称之为小金刚,是金刚号船主。
作为一艘独船的船主,难免有人将主意打到他的头上,而偏偏这么多年了,他还活得好好的,赚取的财富,让人忍不住羡慕嫉妒,垂涎万分。而能保住这一切,全是因为他的一手硬功夫着实令人闻风丧胆,曾经不止一次手撕敢于打他主意海盗、大盗之类。
可他最厉害的,却不是自己的力气,而是一手刀术。他随身携带六把尖刀,不仅能刺人,还能脱手杀人,海战之中,他往往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跳到对方船上,将对方杀得溃败。
可是这样一个强悍的男人,现在却身冒冷汗,脸皮苍白毫无血色,眼中的凶悍完全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懦弱的恐惧。
小金刚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一个美男子。
柔弱,憔悴,嘴唇发白,双眼微微涣散。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把小金刚吓到的人,但他确实是把小金刚吓到了,不仅吓到了,甚至还把小金刚逼到了绝境。
小金刚垂下了头:“今晚过去,宝大爷能否放小的一条生路。”
“帮我报了仇,自然会的。”这个男人虚弱的说,如果鬼哭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他,他便是和鬼哭交手过的那个妖孽,宝儿。
鬼哭的一刀,没有彻底杀死他,却也斩断了他的未来。
妖孽,之所以为妖孽,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还因为他们的天分。
宝儿,年龄不到一岁,就彻底的毁了一座岛,死在他手上的人已经上万,可以想象其天赋之强,如果任由他这么成长下去,能成长到那一步,先看他自己的了。
可以说,宝儿的未来就是星辰大海。
但鬼哭的一刀,把他的天赋直接给抹去了九成九。他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操控大量的虫群,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轻易的覆灭一座岛,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
他的心气,也直接被鬼哭一刀给斩没了。如今的他,因为身受重创,无比虚弱,一个普通的妇人,都能拿一把刀砍死他。
如此虚弱的他本不该留下来的,他应该远走天涯,隐姓埋名,养好伤势才是正事。
可是,他不甘心,他要报仇。
好在,他现在还有筹码,就是面前的这个小金刚以及他的船员。
他从鬼哭的那一刀中死里逃生,关键时刻,附身到了一只落到金刚号上的虫子身上,潜伏了下来。
一顿晚饭,小金刚把它吃进了肚里。
而他,成功的控制了小金刚。
现在他虚弱无比,鬼哭也虚弱无比,他还有小金刚,鬼哭没有,正是报仇的时候。
得到了确认,小金刚却没有心安。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家伙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但是他没有选择,他只能去搏一搏,寄希望于宝儿心慈手软。
敲门声响起,小金刚腹中一胀,宝儿消失无踪,那是一把华丽的弯刀,却留在了桌上。
小金刚抓起了弯刀,站起身来,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一个干瘦的男人,站在门外:“老大,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
小金刚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人,一开始,他也是一个海盗,后来攒够了本钱,改头换面,开始做起了正经生意。
不过一些习惯,却保存了下来。
比如说,偶尔见到落单的商船,他们会去劫掠一番。比如说,他的手下们并不叫他船主,而是叫他老大。
“知道了。”
小金刚壮硕的身躯挤出了门,到了堂屋,堂屋里,或坐或站,聚集了一大票兄弟,个个凶神恶煞,没有一个善茬。
“老大。”一个兄弟递上了斗笠,小金刚接过,戴在了头上。
环目四顾,昏暗的烛光中,兄弟们各自一如往常,或者平静麻木,或者跃跃欲试,但就是没有胆怯与紧张。老大要重操旧业,兄弟们跟着就是了,也没怨言,没有恐惧,反而还有几分激动。
“走!”
堂屋的大门缓缓打开,风雨涌了进来,堂屋瞬间湿透大半,所有的蜡烛被瞬间吹灭。
大伙低着头,顶着风雨,摸着黑,沉默的走出了门。
鬼哭住在了一家民宅中,单门独户,楼有两层。和他一起的,还有假和尚小鱼老甲等一共九人。
此刻,天已经很晚了。却没有一人去卧房睡觉,而且,全呆在了堂屋里。或者把桌子板凳拼凑起来当做床,或者干脆打地铺,留下小鱼和老甲两人守夜,其他人全部呼呼大睡,一点也没因为紧张而睡不着。
鬼哭被保护在中间,他睡得很香,只是时不时咳嗽两声,这一大堆鼾声里,有些刺耳。
屋外,雨中的人有些多。
一个浑身哆嗦的家伙在雨幕中围绕着屋子转了一圈,一直没发现他想要的东西。那匹马,不在。
他用力的抓了抓头,啐了一口唾沫,心想道:“难不成他们把马放到屋子里了?”
心中想着,他轻盈的跳下了屋顶,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尖刀穿透了他的喉咙。
尸体被拖到了角落,一双双眼睛贪婪的打量着这间民宅,然后就警惕着四周,警惕着藏在黑暗中的同行。
屋中,被鬼哭枕在脑袋下的长刀上,铃铛微微晃动,刚刚要响,鬼哭突然就翻了一个身,一把盖住了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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