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戈带着骁果军一路势如破竹,而宇文述杨义臣两人带着大军在后面缓缓而行。这次他们吸收了去年的教训,军中粮草带足了分量,但正因为如此,这大军行进的速度就慢了许多。同时又兵分几路,要围攻平壤。这几路之中,当要属杨戈的骁果军战果最为辉煌,破城的消息接二连三传回来,即便是宇文述本人,尽管对杨戈不太感冒,但还是忍不住竖起大拇哥,果然悍勇无匹!
仅仅过了大半个月,杨戈已是带着人马赶到了鸭绿江附近,此时在他麾下的高句丽俘虏兵已经有了三千人之多,而此外附属军也有了五千人。也就是说,光是听命于他的军队,已经达到了一万多人。
值得一说的是,那位去年的连山堡堡主金德柱,如今手底下也有了数千兵马,清一色的都是高句丽人。不同的是,这些高句丽人的手上,已经沾满了同族兄弟的鲜血,比起现代的汉奸,恐怕更要心狠手辣。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原来高句丽军队中的中低级将官,为了生存下去也选择了与金德柱一样的道路。
尤其这些人将金德柱视作了他们的目标,巴不得能再立战功,用同族人的鲜血来给自己换来一个更大的官职。而越是如此,这些高句丽人就越发无法摆脱隋军的控制。而他们心中也明白,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对他们而言,最好的出路就是跟着隋军征服高句丽,说不定以后还能凭借着本地人的身份,混个一官半职,比起往昔说不定更要风光了许多。
这一日,隋军刚扎下大营,就听见亲兵来报,大营外有人求见,言说是身弥岛旧人。杨戈闻言大喜,带着胡刀等人迎了出去。果然,营门外站立的十多人,无不是旧识。而其中为首者,正是与杨戈交情莫逆的水军统领王思晨。
眼见得杨戈军中旌旗林立,兵强马壮,王思晨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挽着杨戈胳膊叹道:“杨子,当初真应该随你一同前去洛阳,与你相比,我的眼光大有不如啊。”
杨戈呵呵笑道:“思晨兄,这话可说不得,若是让王周二位大人听了,恐怕影响不好哦。”
王思晨撇撇嘴道:“算了,今日你我兄弟重逢,是个大喜的日子,就别提那些晦气事情了,走吧,到你大营再细说不迟。”
杨戈听他话中有话, 不禁有些纳闷,但看他并不愿意在此刻细说,也就忍住不问,和王思晨说说笑笑进了大营。到了里面后,李靖胡刀谢映登等人依次上来见礼。
王思晨见到杨戈手下多了不少勇猛之士,不禁啧啧赞叹不已。胡刀也还罢了,本就是岛上旧识。而谢映登是谢英超的堂兄,在岛上时他也曾听谢英超说起过,自然知道这位谢映登的本事,比起谢英超只强不弱。等到介绍到李靖之时更是吃了一惊。三原李靖的名声却是声名在外,王思晨居然也有耳闻,见到李靖居然也被杨戈收归门下,不禁心里面泛起了一些思量。
坐了一会后,扶泽宇公孙武达等人听闻将军有旧相识,纷纷联袂前来拜见。这些人都是一时之豪杰,看在王思晨眼中,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方才的那一点点思量,这时候又有了一些转变,但如何定夺,却是隐隐感觉到有些为难。
杨戈是何等样人,看王思晨面现难色,知道他有话要说,冲着李靖使个眼色。不一会功夫,李靖寻了个借口,将诸位将领带了出去,帐中只余下了杨戈与王思晨两人。
“思晨兄,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 杨戈满脸带笑,揣测着王思晨的来意。既然这般态度,恐怕事情非小,莫非岛上又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杨子,有句话我想问你,却不知当讲不当讲?”王思晨犹豫片刻,还是有些难以出口。
杨戈笑了,淡淡的道:“思晨兄,你我交情莫逆,又有什么是说不出口的,只管讲就是。”
王思晨一拍大腿,苦笑道:“也罢,这事情也是迟早要面对的。杨子,我且问你,对于王猛王大郎将,你如今是怎么个打算?”
哦,这话时从何说起?杨戈也没想到,王思晨居然问的是这句话,一时半会也猜不出有何用意,打个哈哈说道:“王大哥乃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向将他视为大哥。无论发生了何事,这层关系是不会变得。”
王思晨听他说完,脸色就有些古怪,迟疑道:“杨子,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汉子,但若是你的这位王大哥对你不利,难道你还会如此待他么?”
杨戈倏然站起,盯着王思晨道:“思晨兄,有些话是不能乱讲的,除非你有确凿的证据。”
“杨子你稍安勿躁,这证据么,我的确没有。但有一点我提醒你注意,王猛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王猛了,前段日子我曾亲眼所见,宇文家的人曾经与他交谈甚密,洛阳也有人与他互通款曲。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愿意等待来护儿的水军,而一意孤行占据了宣州等地。而临行之际,有一部分在、船只不告而别,往江华湾一带而去。这是为了什么,你可知晓?”
杨戈不由得大吃一惊,王猛与宇文家的恩怨他很清楚,如果真的能一笑了之,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如果真的有了勾结,那必定是双方有了某种程度上的交易。而洛阳来人,又是什么人倒不是他所关心的了。毕竟孤军悬于海外,朝内没个得力的人手帮衬,说不定啥时候躺着都能中枪的。但,是为了什么呢?
杨戈并不怀疑王思晨所说的事情,他对王思晨很是了解,如果不是有把握的事情,他断不会这么说出来。至于说他又如何知晓,这就是人家的事情了,自己也不好过多的追问。
王思晨见他有所意动,继续说道:“你还记得王强么?有次喝酒时他曾经无意中提起你的名字,对你的赫赫功绩大加抨击,而且还说你与宇文家结怨实属不智。杨子,你留在岛上的人,譬如宋尔痴徐庆等人。王猛并没将他们带出来,而是留在了岛上。”
杨戈心情不知怎么突然有些烦躁,皱着眉头道:“思晨,这些也不能说明什么,若是单凭这个猜测会对我不利,恐怕太有些牵强了吧?”
王思晨见他不信,无奈的摇摇头道:“杨子,我此次前来,并非劝你对付王猛,但是你一定要多加提防,小心中了旁人的暗算。”
杨戈突然脑中一闪,双眼直直的叮住了王思晨,缓缓而言道:“思晨兄,恐怕你的来意也并非这么简单吧?说吧,是不是周文博派你来的,想让我投靠与他?”
王思晨被他说中心事,面色一红,连忙笑道:“杨子你真是说笑了。若是放在从前,自然还能说这样的话。但现在的你,已经是声名大振的堂堂都昌县男,已是有了爵位的权贵。比起周郎将而言,你的地位反是更加显赫一些,又何谈什么投靠不投靠呢?”
杨戈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王思晨只好开口道:“周郎将只是希望与你结成同盟,日后有事互相扶持。依我看来,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否则也不会特地前来与你相会了。”
杨戈淡淡的道:“互相支持,这本来就是应有之意。思晨兄尽管放心就是,我目下的重心还是手下的这些骁果军,至于身弥岛的事情,暂时恐怕与我也是不相干的了。”
王思晨打个哈哈,也幡然醒悟,自己这几人当真是井底之蛙了。杨戈眼下炙手可热,是当今圣上杨广心目中的红人,手下又有诸多人马,还有李靖谢映登这等豪杰之士的追随,其前途必定大有可为,这区区身弥岛,又怎么会放在杨戈的心目中?
其实王思晨还真想错了。身弥岛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但杨戈却明白其真正的价值所在。眼下身弥岛上战船众多,即便比起来护儿的水军对打起来,也未必落得多少下风。而现在身弥岛王周二人控制的海域面积之大,无与伦比。这海上贸易的重要性,王猛还是经由杨戈才明白其价值的,对杨戈而言,还能不放在心上么?
但就目前而言,杨戈却真的是无能为力,也只能听之任之,放任东流了。但要真的能将身弥岛划归自己名下,恐怕杨戈要兴奋的跳脚祝贺了。不过这等心事,却是不足以与王思晨分享的了。
两人又寒暄了半天,王思晨才说起在鸭绿江边上正停泊着几艘战船,可以帮着杨戈将队伍运过江去,杨戈大喜,连忙出口道谢。
两人谈完正事,又闲聊了几句,杨戈将王思晨送出了老远,临别之际,突然开口道:“思晨,我知道你与王周二人都有些不合,若是觉得厌烦了,不妨到我这边,呵呵”
王思晨心中一动,随即将这心思抛开。他倒不是顾忌杨戈的职位不高,难以容得下他这尊大神?人家手底下有三元李靖这般人物,日后必定会有所成就。但王思晨想到自己乃是水军统领,即便投靠了杨戈又有何用?这才跑开了这番心思。
其实王思晨并不知道,虽然他身为水军统领,但毕竟在身弥岛上待得时日不短,竟不知道就在那个莱州湾里面,杨戈已经规划好了一篇文章,而 其属下的船队规模虽然不算多,但正在筹划的船厂一旦建成,这海上的实力恐怕就有些味道了。
不过这船厂的事情牵涉过大,杨戈在没有弄清楚王思晨的本意前,是绝对不敢有泄露分毫的信息。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点杨戈还是明白的。
当所有并将渡过鸭绿江后,王思晨与杨戈告别,率领船队返回身弥岛。此时水军大总管来护儿,率领手下船队已是到了身弥岛,只待稍微歇息一下,等待宇文述等人前来会合,再行一起从水路两处地方同时攻打平壤。
过了鸭绿江后,前行不远处,正是高句丽的重要通商大城:新义州。听王思晨说,这新义州原本是大将军乙支文德驻扎,后来隋军开战后,乙支文德亲自到了辽东城督战。而新义州则是交给了他的侄儿乙支建据守,手下兵马足有两万人之多,乃是一员赫赫有名的悍将。
这几日,乙支建的心情极其不爽。
自从身弥岛崛起后,时不时的上岸侵袭高句丽内陆各处山城。他身为新义州总管,自然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屡次征剿均是无功而返。因为缺乏海上力量,只要是身弥岛逃窜到了海上,他也只能望海而兴叹。
为了拔除这心腹大患,他也曾经屡次向朝堂提议,要求尽快重新组建船队,以取得海路上的优势。但此时的高句丽,刚经过了一场大战,急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造船一事,却是花费颇多,朝中大臣对此都颇有异议,甚至连他的叔叔乙支文德都不怎么赞同。对他们而言,目前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对付隋军的地面进攻,至于海上事情,不要也就不要了,又能掀起什么波浪。
但乙支建却是忧心忡忡。前段时间,他得到消息,身弥岛上的隋军再次出动,占据了宣川,同时对安州形成了威慑,好似一把尖刀,扼守住了新义州通往平壤的咽喉要道。平壤城已经数次发布命令,要求乙支建尽快发兵将这股隋军剿灭。
但乙支建却是动摇不定。此时辽东城被围多日,他的叔叔乙支文德正在辽东城中。若是他的新义州再丢失的话,无疑更是将辽东城推向了深渊,他一心据守新义州,无非是为了给自己的叔叔留下最后的退路。但平壤城中却是大为恼怒,对他如此违抗军令甚是不满,近日更是派了大对卢渊子游的侄子渊少支到了新义州,担当乙支建的副手。其用意不问而知,自然是为了督促他快些出兵。连日来,他已经不堪其扰,偏偏最近地面上又不太平静。
前几日一股溃兵逃窜到了新义州,领头的将领都是来自鸭绿江北岸的山城,据他们言说,近日隋军已经派出大军,四处攻击鸭绿江北岸的各处山城。他们正是山城被破之后逃出来的,知道唯有南岸还算安全,这才逃离到了新义州。
这倒是给了乙支建一个借口,不用派兵出去的借口。毕竟相比较宣州定州而言,新义州的地位更要重要一些。随后又是连续几股溃兵败逃到了新义州,言之凿凿,对隋军的战斗力深有恐惧。这下子倒不用听渊少支的啰嗦了。这家伙看着骄横,但这胆气却是不大,听说隋军大队人马不日就要跨过鸭绿江,哪里还敢劝说乙支建发兵去援助宣州定州,巴不得就此龟缩在城内,这心理上也好有个寄托。
距新义州不足五十里外的一处山谷,嫩绿色的野草漫山遍野,好似给山谷披上了一层绿意。
隋军大队人马的入驻却打破了山谷往日的幽静,杨戈懒洋洋的坐在一处草坪上,看着手下官兵安营扎寨,眯着眼睛询问旁边的李靖:“药师兄,我们派出去的人手怎么样了?”
李靖同样坐在草坪上,笑呵呵的道:“放心吧,那几拨人都是金德柱亲自安排的,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不过这几日,倒是把底下人的血性激发出来了,让他们憋在这山谷里面,呵呵,可够他们受的。”
杨戈淡淡的道:“无妨,能收能发才是用兵之道。正好借这个机会磨一磨他们的性子,等大部队到来时候,再行出击,当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李靖点点头,稍有些迟疑道:“不过,这宇文述可不是好惹的。我们这队人马一直游离于大军之外,这次回归,恐怕并非什么好事。”
杨戈也颇有些无奈,但不管怎么说宇文述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总不能一直不管不顾违抗军令吧。不过自己现在也算是兵强马壮,在杨广心目中也算是号人物,想必宇文述也不敢轻易欺凌于他吧。
李靖眼前一亮,突然指着前面说到:“将军,你看,胡子回来了,好像后面还跟着不少人,似乎跟胡子很熟络的样子,莫不是你们身弥岛的旧人到了?”
杨戈也抬眼望去,果然不假。胡刀正与几个人勾肩搭背说笑着往自己这个方向走了过来,那几人还真都不是外人,为首的人更是杨戈的老部下:李洛。
杨戈当日离开身弥岛时,李洛还是杨戈的副手,官居副尉。而此时杨戈已经高居雄武郎将,甚至连胡刀都当了校尉,而李洛也不过是个校尉。此等境遇,让李洛甚是感慨万千。
不过李洛也知道,杨戈等人取得现在的成就,那也不是想当然就能得来的。殿前献艺,训练骁果,出使塞外,征剿匪患,这一桩桩事情,并非什么秘密,身弥岛上的人时常听那些海商说起,言谈之际都有一种淡淡的自豪感。这些人可都是从身弥岛出去的,如今天下闻名,他们这些旧相识说起来自然津津乐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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