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运转

    且说秦国长史李斯诸事安排妥当，前来长乐宫探望华阳太后，顺便辞行、准备领大秦特战部队去往洛阳公干。
    李斯一行刚刚走到长乐宫门口，就见宫门大开，从宫里疾驰出一辆驷马轻车，车厢里太后身边的几名宫女正在嬉闹，那车夫出的宫门，还潇洒地甩了一记响鞭，惹得那些宫女们大呼小叫。
    众人连忙一旁策马躲避，李斯眼尖，“咦，那不是赵高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属下禀报：“一个多月前，赵高被中车府令庆书从甘泉宫赵太后那里，调到长乐宫尊太后身边，当驭车手了。”
    李斯责备随从，“此事如此重要，怎么也未见你们及时汇报？”
    属下委屈：“赵高是中车府的人，这内部调动岗位吾等无权干涉呀。监控赵高的人，早已经将此事汇报给枢密府蜚蠊蒲大人了，可能他还未及告诉长史大人吧。”
    李斯咕哝着，“误事！”李斯望着赵高远去的背影，心里骂一声，“叫你小子先得意一会儿！用不了多久，非整出你屎尿来不可。”
    见过了华阳太后，李斯突然大声问道，“尊太后明察，您身边的那个御车手，也就是赵高，是何时到宫中当值的？”
    华阳太后有些耳背，她慢条斯理地说：“个把月前吧，这孩子做事倒是令人满意。”
    李斯急切地说，“尊太后，这样不行呀！赵高不适合在您这里当差。”
    这次华阳太后听懂了，她老人家神色有些不悦，“怎么？宫里选个车夫，也需要向长史大人禀报吗？我看嘛，这赵高办事心细，办事妥帖，是个好孩子。”
    李斯心知华阳太后一定是受了赵高的蛊惑，又不愿意明说，只得说，“太后看过他的政审材料吗？”
    华阳太后回答：“那件事情不是长史负责的吗？－－－－这赵高的来历，本宫自然是清楚。依本宫看呀，他也是受了不少委屈的，这孩子心眼朴实，办事踏实，也没有忌恨过谁呀？”
    李斯知道此时多说无益，于是话锋一转，“尊太后，臣是觉得那赵高正是精壮汉子，长乐宫禁地宫女很多。万一生出啥风月之事、闹个绯闻出来，岂不麻烦！尊太后要实在乐意留他在身边，不如就让内宫医官，给他去势（阉割男性生殖器）如何？”
    华阳太后勃然大怒，“赵高也是秦王的亲表兄，也算是个王族。他家里也有结发妻子，汝怎能无端做出如此绝人天性、断人子嗣之事？这长乐宫里里外外，你们这些朝廷官员们也常来常往，难道都应当阉了，做宦官不成？”
    李斯被驳得哑口无言，只得悻悻告退。察觉到主子对来者的怒气，华阳太后豢养的两只小狗，也对着李斯离去的背影吠叫了两声。
    原来，那赵高自从被派到长乐宫给华阳太后驾驭座车，硬是凭着一身高超的驾车功夫取得了信赖，在加上赵高言语不多、办事乖巧，很快就获得了主子的首肯。
    华阳太后已是耳顺（60）之年，身体衰老了以后，时常思念远在楚国的故园，赵高就设法用楚国纹饰的锦缎作为座车的帷幕，还在车辆中柱的顶端，装饰了一只楚国的凤鸟铜饰件，让华阳太后倍感亲切。华阳太后想听楚地之音，赵高就学了两首楚地的民谣，时常呕哑嘈杂地吟唱几句。太后身边的宫女们嫌他五音不全、唱的难听掩住耳朵，华阳太后却乐呵呵直夸赵高憨厚、朴实。
    别看那赵高身躯壮硕长大，确是颇有心机，这里面有没有李斯等人的功劳也未可知！就在与主子的日常交流之中，博得了华阳太后的同情和赞许。
    华阳太后现在发现，赵高实在是个人才！除了经常会讲一些民间趣事让太后快活，他原来还会改良马匹、制作车辆，尤其是说道冶金，简直就是滔滔不绝，尤其是他居然还精通大秦国的律法，这可真是奇了！
    在华阳太后的眼里，赵高就是受到李斯等人长期压抑、迫害而被埋没的人才。因为有赵太后这层关系及其母亲是赵国遗孀的背景，起初她也曾担心赵高的忠诚度问题，但她后来发现赵高的媳妇竟然是自己的外甥孙女，而这些赵高从来不曾对太后提起过，只知道用心去做事。虽说王者无亲，可太后觉得赵高这个王亲，还是能给自己的宝贝孙子－－－秦王嬴政帮上忙的！
    华阳太后问赵高：“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心里恨不恨李斯？”
    赵高回答：“不恨！李斯大人掌管枢密府，他就是专干那些事情的，自然待人疑心颇重，眼里不揉沙子，这也是为了大秦国的安全考虑嘛！我个人受点委屈，也没有啥。清者自清，时间会来证明一切。”
    华阳太后赞许地看一眼赵高，“那你说李斯大人是个好官吗？”
    赵高：“当然是！他对大秦忠心耿耿，跟许多当朝大人们一样，都是好官。不过－－－”，华阳太后鼓励，“你只管说下去！”
    赵高：“那小人就斗胆说了。听说李斯大人府上的丫鬟们竟都是绮罗绸缎、珠翠满身，那枢密府也是日费千金，奢靡的很，市井有很多传言啊。我们秦人贫困劳苦、民生简陋、民风朴实，李斯大人等官员们的日子过得太铺张了一些，还有就是听说枢密府对官员们管束极为严厉，一些官员说不怕秦王，就怕李斯呀！”
    华阳太后：“这些事情本宫是知道的，我是问你怎么看？”
    赵高：“我觉得李斯大人也是贫寒出身，一朝侍候天子，位极人臣，让自己和家眷享乐也是应该的。可是大秦国律法盗窃府库铜钱一文，仗10，十文则墨（在脸上刺字）、徒徙（流放），0文则斩，可李斯等臣子贪渎无度，万倍于此，他还掌控廷尉府，长久以往，恐怕国人不心服啊！”
    华阳太后叹息：“出道为官的，哪个不贪腐？此为人心之恶，确是难以禁阻的。只要其忠于王事，也还可以迁就、放心使用。只是本宫觉得，李斯等权臣的力量过于强大了，事事插手，往往未奏先办，这对王权不是好事。”
    赵高附合说：“尊太后所言极是！就像马车有两个轮子，车辆这才平衡。若是车轴只剩下一只轮子乱滚，非翻车不可。李斯大人就是咱大秦国的一只轮子，这个轮子太大了，恐怕是没有人能跟他配成对。”
    华阳太后微笑，“有道理！是需要制衡呀。”
    这日太后寿辰，赵高寻找上等的竹简，精心书写了一篇贺辞敬献给太后，华阳太后看了爱不释手，“你这书法刚劲有力，形如刻金镂石，且笔画简洁，不愧曾为王国的雕刻匠师啊！---让你当个车夫，实在是有点屈才了。”
    赵高跪拜华阳太后，“不屈，不屈，---若得尊太后垂爱，小人愿意终生侍候尊太后。”华阳太后自此对待赵高青睐有加，时常在前来探视的官员面前，夸奖赵高有才能、为人忠厚老实。
    这赵高趁机与朝中百官混了个脸熟，大家看他是华阳太后身边的红人，也都很赏给脸面。“赵高，有时候到我那里去喝茶啊！”
    长乐宫的大太监管和劝告赵高，“听说你与一帮市井小民打得火热，中车府人员也是官员，不比平头百姓，还是远离那些人为是，免得中枢府盯梢，凭空惹出麻烦来。”
    赵高谢过，“有劳公公提醒！尊太后说了，让小人多了解舆情、闻民谣知政情，要吾向她老人家汇报，还要上呈给大王呢！”
    管和摇摇头，“尊太后交待的事情，自当尽力去办。但她是主子，你是奴才，宫中的事情复杂得很，你要有自知之明。要尽量保持与主子不远不近的距离，免得日后有无妄之灾，落个糊里糊涂遭殃的下场！”
    赵高似懂非懂，再次谢过老太监管和。“公公的话，赵高记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