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都死掉算了。
他和陈路生一起死,他把陈路生杀了,然后再自杀。
“林重,求你,别走,别不要我。”陈路生还在哀求。
林重沉了口气,“好,我不走。”
都死掉,都死掉,他心里想。
“真的?”陈路生不敢置信。
“真的。”林重说“你去洗把脸吧,太难看。”
陈路生满眼的警惕。
“我东西还在这,你洗把脸的功夫儿,我也不可能那么快把东西收拾了,去吧,你这样我亲不下去嘴。”
死掉,死,死,死,都他妈的去死。
“好。”陈路生松开林重,站起来,往洗漱区走,一步三回头。
他打开水龙头,林重则疯魔般看了眼四周,目光定格在厨房,他朝厨房直冲进去,拿出一把长且锋利的刀,他紧握着刀柄,身体像是兴奋般战栗。
他拿着刀走出厨房,拿刀的手背在身后,将刀掩藏。
陈路生迅速洗完脸出来,看见林重还站在客厅,顿时松了口气,毫无戒备地走向林重。
“抱一下吗?”林重张开一只手臂。
陈路生张开双臂,抱住林重,林重反手拿刀,手臂从陈路生身侧绕过,半环住陈路生。
下一刻,手里的刀从陈路生后背刺入。
陈路生登时睁大眼睛,眼中满是惊愕,刀刃持续刺入,那刀很长,穿透了陈路生的胸膛,刀尖抵到林重的胸前。
被陈路生的肋骨卡住,刀尖没法再深入,陈路生猛地推开林重。
陈路生后背上插着刀,血染红了衣服,体内的血液一点点流失,他腿发软,站不住地跪在了地上。
林重身上同样满身血,他呆呆望着自己的手,手上的鲜血带着残热,他像是才迟迟意识到手上的是血,双手突然颤抖起来。
他刚才干了什么?
胸前突然的触摸令他身体猛地一颤,他看向陈路生,陈路生伸出了手,目光顺带血的袖子攀到陈路生的指尖,染红的指尖拨开他胸前被刀划开的破口。
那下面掩藏着一道伤口,不长,只有手指的第一节骨的半个那么长。
仅仅刺穿了皮肉。
陈路生收回手,心想,还是伤到林重了。
林重没感觉到疼痛,看到伤口了,才感到有些痛。
腿上的疼痛在这时也传达到了大脑。
疼痛令他此刻清醒了几分。
陈路生没力气起来,跪着爬了几步,药箱在电视下面的柜子里,离他没几步,他翻出药箱,拖到林重脚下。
他打开药箱,翻找着什么。
他手没劲儿,一个劲儿地发抖,玻璃药瓶被弄倒,乒乓的声响引来林重的目光。
“你在干什么?”林重真没想到,这种关头了,他还有心过问陈路生在干什么。
“你的伤口……”陈路生有气无力道,他着实支撑不住了,身体已经伏地,快和地面贴在一起了。
林重觉得陈路生疯了,一个后背上插着刀的人还有心关心他的那个破口。
陈路生的血越流越多,看着骇人,地板上都是血,林重拿不准这种情况下该怎么止血,刀是不能拔出来的,刀插着,他也没法给他用绷带缠紧止血,他没时间去想了,拿出手机想叫救护车。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林重和陈路生同时看向门口,陈路生先一步反应过来,拉过林重的手,用他的衣服给林重擦手,可是他忘了他衣服上的血也很多。
“去换衣服,洗干净。”他推着林重往卫生间走。
绝不能让人知道是林重伤的他。
林重迟迟不动,拿起手机,继续拨号,陈路生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手机,“我会自己打,不用你管,你不是想走嘛,现在就走。”
林重看着他,有些愣怔,最后点了点头:“好,我走。”
他换下带血的衣服,冲了冲手上身上的血,然后把证件和衣服什么的塞进包里,走出卧室。
“叫救护车了吗?”林重走到陈路生面前。
陈路生把手机递给他,林重拿过手机,转身离开。
陈路生脱下衣服抹了把地面,自己则爬到门打开看不到的地方。
林重打开门,门外并没有人,他走出去,关上门,走向电梯间。
正在等电梯的闫涛扭头看见林重,“我刚才按你们家门铃,怎么没人开门啊?”
他说着发现林重好像没在听他说话。
他话刚说完,林重丢下手里的包,掉头回去了。
他捡起包,追上去。
林重用指纹开了门锁,拉开门,视线里,地上一片鲜血,陈路生把刀拔出来了,刀柄被他攥在手里,他人却闭着眼睛。
林重一瘸一拐跑过去,跑太急了,腿脚又不好使,整个人前扑栽在了地上,他撑起身体,爬到陈路生身旁,拍了拍陈路生的脸:“醒醒,别睡。”
闫涛这时也进来了,看见里面的一幕,震惊在门外。
“闫涛,帮我拿下止血绷带。”林重大喊。
闫涛立马丢下手里的包,从药箱里找出止血绷带递给林重,林重用绷带在陈路生身上缠了几圈,狠狠勒紧。
“救护车怎么还不来?”林重焦急地拿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
通话记录上并没有陈路生拨打了120的痕迹。
林重扯了把陈路生的衣服领子,大吼:“你他妈的,是想死吗?”
然而此刻的陈路生给不了他回应。
最后是闫涛打的120,叫救护车过来,林重和闫涛一起跟着救护车去医院。
到了医院,陈路生被推进抢救室,林重和闫涛在外面等了五个小时,才等到抢救成功的陈路生被推出来。
第74章
闫涛和林重跟着去到病房,帮忙把陈路生抬到病床上,手术很成功,医生说明天下午陈路生打完点滴就可以尝试着下床了。
等一众人走后,闫涛走近林重,小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捅的。”林重说“你报警吧。”
闫涛先是愣了片刻,然后立刻看了眼四周,把病房的门关上了,他回身看了看陈路生,掉头压低声音跟林重说:“报什么警啊,你想进去坐牢啊,坐个三年五载的是不是?”
“也行。”林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闫涛一脸惊愕:“你疯了。”
“有烟吗?”
闫涛扶额,这都什么事啊,都这时候还想着烟呢,他从外套内侧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扔过去。
“打火机。”林重好久没抽烟了,身上都不带了,自然也没打火机。
闫涛又摸出打火机递过去。
林重接过打火机,拉开病房门走出去,他把烟送进嘴里咬住。
有护士经过提醒了一句:“医院里禁烟。”
林重取下嘴里的烟,他都忘了,专门下楼去抽根烟又不至于,他走到走廊长椅上,剥开烟纸,往嘴里倒了一点烟叶嚼。
“你先别急,等人醒了,我跟他谈谈,只要他那边不追究,这事就能过去,你不能被耽误了。”闫涛随后跟出来说,他深知模特这一行业,你中断一段时间,再开始,那就基本等于从零开始。
林重轻笑,“我被耽误的还少嘛。”
他声音很轻,无力地在唇齿间碾开就化掉了,烟叶的苦涩和辛辣在舌尖漫开,直冲嗓子眼里,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病房里陈路生醒了,麻药劲过了,伤口的疼引得一阵难忍的痛吟。
“我去跟他说说。”闫涛说着朝病房跑去。
他动作太快,没听到林重说:“没必要。”
林重从长椅上起来,陈路生醒了,那他就不留了,他走到电梯间,按下电梯键,有电话打进来,手机在口袋里嗡嗡作响,伴随着轻快的钢琴曲,林重拿出手机,手机干净极了,竟没有沾上血。
林重看了眼手机屏幕,一看是闫涛的电话。
接通。
“他找你。”闫涛率先开口。
“跟他说,我走了。”林重说完,不等闫涛那边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陈路生后来怎么样,林重没去过问,只是偶尔去青雅,闫涛会跟他提起几句,可对于陈路生的情况,闫涛知道的和林重也差不多,闫涛在林重走后不久也走了。
林重想,应该有人照顾陈路生吧,总不能陈路生混了这么多年,连个朋友都没混到吧,他记得陈路生一直人缘挺好的。
“我那天去看了一眼,他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自己捂着刀口下地倒水。”闫涛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往林重耳朵里钻。
“可能只是你去的时候恰巧人不在。”林重嘴上这么说,脑子却浮现闫涛所说的那一幕。
若真是身边没人照顾怎么办,没有人愿意照顾他,他也应该找个护工啊,他又不是没钱。
然而下一秒,林重顿住,陈路生可不是没钱嘛,陈路生的钱都在他这。
他知道陈路生平时有接一些活,零零碎碎的,但他想,估计也挣不了多少,何况平时还要花销呢。
思及此,林重离开了青雅,打车去了医院。
医院的电梯层层往上升,林重的身影扭曲地倒影在金属墙壁上,就快到了,他却后悔了,他为什么要来,不管陈路生不就好了,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和他没关系,反正又没死。
可那一刀是他捅的,他那时怎么就发了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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