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陈路生双手的镣铐被解开,他跟着自己的律师走出警局,门口站着一个瘦高男人,阳光刺眼,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过于棱角分明的脸型令他整张脸看上去有种尖酸刻薄之相。
“一百万。”他说着竖起一根手指。
他冲陈路生咧开一个怪异的笑,随后抬手招了辆车,上车离开。
陈路生没跟林重说他这几天去哪了,林重也没问,早上陈路生照常给林重准备早餐,林重吃完去拍摄地点,陈路生把林重送到地方,开车去超市买菜,买菜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有卖柑橘的,他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要了几斤橘子和橙子。
老奶奶把装好的橘子放在称上,她用的是很原始的那种表盘称,一边称一边算,嘴里嘀咕着。
都称好,她说:“橘子五十六,橙子六十七。”
“总共多少?”陈路生问。
可能是有别人过来买,老奶奶忙着招呼别人去了,也可能是过路车飞驰而过的声音太大,老奶奶没听到,总之没人回复他。
他拿出手机,点开计算器,算出结果,付了钱过去。
拎起水果回车上,他坐到驾驶位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右手上的手表表带,目光在撞上车内挂着的车挂件时变得柔和。
那是林重在路边摊上买的,一个红红火火的平安结。
林重的小助理每次蹭车,看见这个挂件,都会嘟囔一句好丑,林重会和她争辩,最后她无奈,撇着嘴说林重审美不行。
陈路生唇角勾起,轻轻抚摸了下车挂件。
车子启动,他踩下油门,开车回家。
林重这边刚拍摄完一套,棚里突然出故障停电了,技术工人说估计得要一个小时才能修好,于是林重和小楼先跟着经理去了会客室休息,等修好了,电通上,再继续拍摄。
林重昨夜基本没怎么睡,借口说要学习,在书房里待到很晚,等他上床又睡不着,干瞪了一晚上的眼。
今天早上起来眼睛又干又疼,他靠着沙发闭会儿眼睛,小楼在旁边吃零食,嘎嘣嘎嘣的,困意犯上来,他竟听着那声音睡着了。
“林重,你来接我一下。”陈路生的声音里盛满了醉意,发音黏糊糊的,好像嘴巴张不开一样。
林重清醒地意识到他又做梦了。
他听见他自己说:“你在哪?”
“楼下。”贴在耳边的手机里持续传出陈路生的声音“我走了好远好远,走不动了。”
莫名的,林重从陈路生的话里觉出点撒娇的意味。
“我马上到。”林重没有挂电话,穿着拖鞋就出了门。
坐电梯到楼下,他目光横扫,搜寻着陈路生的身影,视线里黑色的一团“堆”在楼门口处的墙角,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让人以为那是个装满垃圾的大垃圾袋。
林重注意到了黑色下面的有两个白色的凸出来的部分,走近才看清那是鞋尖。
他掀开陈路生身上盖着的羽绒服,陈路生抱着自己的膝盖,缓缓抬起头,笑看着林重。
“你找到我了。”陈路生笑得有点傻。
头发凌乱,看起来毛茸茸的,特别好揉的样子。
林重被逗笑,“嗯,找到你了。”
陈路生牵住林重的手,用脸蹭了蹭,像条黑色的大狗一样。
第66章
“你喝了多少?醉成这样。”林重拉起陈路生,陈路生晃晃悠悠站起来,好像随时要倒一样,林重连忙扶住他。
陈路生把双手往林重脖子上一绕,整个人紧贴林重,像个大挂件,傻呵呵地笑。
林重抱住他,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从楼门口吹进来的冷风呼啸,外面的地面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月光洒在上面,一片惨白。
“我们进去好不好?”林重说。
“嗯。”陈路生点头。
林重架着陈路生进了电梯,在电梯里,陈路生把林重抵在金属墙壁上,拽着自己的羽绒服往林重身上裹,林重没穿棉服就下来了,身上凉凉的。
陈路生身体火热,酒精将这具身躯里的血液煮沸,他抱着林重,林重的身体不一会儿就被暖得热乎了。
浓郁的酒气萦绕、包裹住林重,林重感觉自己脑袋晕晕的,陈路生捏着林重的后颈,吻上去,舌尖强硬地推进林重的齿关。
林重紧抓住陈路生的衣服,任陈路生在他嘴里扫荡,脸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憋的,每次一和陈路生接吻,他就总是忘记换气。
陈路生的手摸进林重的衣服里,揉搓林重的后腰和后背,他一揉,林重就跟化掉了似的,腿发软得站不住,却被夹在陈路生和电梯壁之间,像夹心饼干里被热化了的夹心奶油。
“凉吗?”陈路生问。
“什么?”林重脑子有些转不动,人迷迷糊糊的。
“我的手,凉吗?”陈路生又问。
“嗯。”林重点头。
陈路生把手抽了出去,继续吻林重,林重嘴唇火辣辣地烧。
电梯停了,电梯门向两侧自动敞开。
两个人谁都没有急着下电梯,陈路生拥抱着林重,挤压着林重,几乎不给林重一点额外的空间,林重像根攀附陈路生的藤蔓,仰着头接受陈路生的垂怜。
陈路生往上托着他,他的脚离了地,双手捧着陈路生的脸。
他仿佛在向上生长般。
电梯门自动关闭,似乎哪个楼层的住户按了电梯键,电梯缓缓下降,最后停下。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陈路生和林重唇齿分离,陈路生背对着电梯门,松开了抱林重的手,林重的脚落了下来,这一落,脚竟踩在了陈路生鞋上。
从外面进来两个人,看了他们一眼,就背过身去了。
林重默默抬起脚,落去别处,陈路生却也跟着挪脚,林重怕再次踩到陈路生,急忙收脚,结果没站稳,扑进了陈路生怀里。
他抬眸,对上陈路生那一双剔透的眸子,陈路生眼中浸满了笑意。
陈路生的嘴唇无声地在动。
他在说,要偷偷接吻吗?
林重看了看他们前面的那两人,依旧背对着他们。
他冲陈路生点了点头。
他们接了一个短暂而刺激的吻,唇瓣分离的下一刻,他将脸藏了起来。
电梯到了一层,那两人接连下了电梯,等到电梯门重新关上,林重伸手按了楼层,陈路生脑袋沉沉地倚靠着林重。
陈路生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林重连扶带扛地把人弄到家,放到床上。
陈路生没有换洗衣服,只有一件睡衣,林重帮陈路生把睡衣换上,然后把脱下来的衣服拿去洗了,甩干水分,烘干,熨烫,挂起来。
林重忙完,回到卧室,陈路生躺在床上睡得死死的,他踢掉拖鞋上床,躺在陈路生旁边,戳了戳陈路生的脸蛋:“你要是永远这样醉着就好了。”
陈路生猛地睁开眼睛。
林重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没、没睡啊。”
陈路生坐起来,眨巴了下眼睛,下了床。
他身子打晃地朝书房走,走到一半,转过身返回来,把林重拉上。
林重被他拽到书房,他打开书房的灯。
然后他贴到林重耳边说悄悄话似的:“给你看个宝贝。”
林重像宠溺孩子一样:“好~什么宝贝啊?”
陈路生拉着了林重到书桌前,他拉开中间的抽屉,里面空空如也,随后他又拉开旁边的抽屉,手伸进抽屉里不知碰到了什么开关,中间那个抽屉里又从里面弹出了一个小抽屉。
小抽屉里被一个方盒填得满满当当。
陈路生拿出那个方盒,盒子是木质的,雕刻着繁花,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支玉镯。
他把玉镯戴在林重手上,冰冰凉凉的触感滑上林重的手腕,“送给你。”
那玉镯在灯光下通透无比。
陈路生扶住桌面,他似是站不住了,身体渐渐下沉,滑坐在了地上,后背靠着书桌,他把林重拉进他怀里,让林重坐在他的腿上。
下巴搭在林重肩膀上,他贴在林重耳边,轻轻道:“这是奶奶的遗物,我把它偷偷藏起来了。”
“为什么要藏起来?”林重不解。
“因为母亲会摔碎它,就像杀死小白一样。”陈路生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看了眼四周,那种眼神让林重觉得这房子有什么自己看不见的东西。
林重又问:“小白是谁?”
“奶奶给我的猫。”
陈路生把脸埋进林重肩窝,声音柔软,“宝贝都要藏起来。”
他呼出的气息将林重的肩窝弄得湿热,痒意从皮肤爬进心脏。
“你……藏起来。”陈路生的声音轻如浮尘,最后这一句,林重并没有听清。
“林哥!林哥!”小楼的声音传入耳中。
林重猛地睁开眼,窗外透进来的光晃得他眯起了眼睛。
“林哥,何经理说可以拍了。”
“好。”林重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上面没有手镯。
他觉得自己脑子现在有些混乱,那是以前发生过的事吗,为什么他感觉好熟悉?
小楼又在催促了,他没时间多想,站起身出去,调整状态继续拍摄。
拍完,小楼给陈路生打电话,林重换下衣服出来,听见陈路生的声音,又想起了之前的梦。
家里书房中书桌的抽屉,他没怎么打开过,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做了场令他恍惚的美梦,他想,也许回去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第67章
陈路生很快开车过来了,林重和小楼上了车,林重有些心不在焉,忘了系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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