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林重说“我打了人,对方报警了。”
“等我。”陈路生说。
电话挂断,林重撂下手机,若无其事地抽烟,李凯看着干着急,陆雪则在那打电话摇人,她别的不行,就关系特足。
最先找的就是他叔,他叔是开律师事务所的。
“你放心,林哥,此时因我而起,我绝对不会让你进去的。”陆眼神坚定。
林重无奈地笑了笑,他看出来了,其实那帮人就是做套给他们呢,想讹点钱,进去倒不至于。
“我能干点什么啊?”李凯实在着急。
林重笑着推给他一瓶酒,又递给他一把串:“喝酒,吃串。”
李凯无语:“……”你是真心大啊。
林重把烟掐灭,喝了两口果汁,漱了下口,李凯心难安,屁股上跟长钉子了似的,坐不住,最后他给林重转了五千块钱,这是他所有的私房钱了,过会儿警察来了,他想商量和解得用钱。
林重看到转账了,没收。
陈路生和警察一前一后来的,当一辆大奔开过来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陈路生把车停在路边,快步走到林重身边。
林重勾着陈路生的脑袋,仰头和陈路生接吻,陈路生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林重柔软的舌尖滑过他的唇瓣,他扶着林重的下巴,闭着眼享受林重这片刻的主动。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吻得漫长,各种目光投来,他们仿若无感。
李凯长着嘴,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眼神呆滞,陆雪也是一惊,但她好歹知道林重和陈路生在一起过,倒没那么惊讶了,只是暗暗在心里骂林哥不争气,还是让渣男骗了去。
一吻结束,林重长长喘息。
“你没伤着吧?”陈路生不舍地又轻吻了下林重的额头。
“没有。”林重挺享受的。
“那就好。”陈路生说“我先去和他们谈谈。”
陈路生的手段向来简单粗暴,说去谈谈也就是砸钱。
当然,这是最有效的。
这边已经谈妥了要拿钱和解时,警车开了过来,林重没出面,全程陈路生负责和警察沟通,期间陆雪搬的救兵也到了,然后有人突然跑过来指证那个男的性骚扰,那男的一群人吃瘪,林重这边翻脸,也不答应拿钱和解了,场面乱成一团,林重趁机去结了帐,结完回来时警察已经勉强稳住了局面,最终那男的一群人没讹成功,林重也没进去,双方和平和解。
这事算了了,最后该散场的散场,该去派出所做笔录签和解书的去派出所,该去医院的去医院。
林重是不太想来派出所的,肖乐在派出所上班,他倒不怕肖乐说他什么,他怕肖乐回去跟安禾说,安禾回头说他,他最烦安禾唠叨。
其实他和肖乐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联系了,当年他可是连句话都没再和他们说过,一直到毕业,彻底分道扬镳。
要不是肖乐他们结婚主动把他叫去了,他都以为他们这辈子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但事实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在大厅里坐着等陈路生,陈路生刚走过来,他就看见了肖乐,他借着陈路生的身板挡住自己,老老实实地猫着,结果肖乐径直往这边走了几步,他躲也躲不了了。
肖乐是走近了才看见林重的,他惊讶了一瞬,“你和他认识?”
显然,肖乐更惊讶于林重和陈路生的关系,而不是林重为什么在这里。
之前陈路生打人的那个案子是肖乐负责的,肖乐以为陈路生又闹出什么事了,想过来问问,完全没想到会看见林重。
“嗯。”林重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了。
肖乐看了看陈路生,有些欲言又止,他很想问林重知不知道这哥们的情况,他可没忘,上次他是怎么结案的,陈路生找来的律师直接掏出了两份病例,一份是陈路生的,一份是陈路生母亲的,疑似遗传性精神疾病,最显眼的两症状——幻觉、躁狂。
这打了人,人都没地说理去。
最后被打的人松口了,就算他纠缠下去,也就最多是送陈路生进精神病院,说不定两个月后陈路生就自己跑出来了,而且陈路生又肯砸钱,他就收钱和解了。
肖乐是看过走廊监控的,他深知陈路生发病时候的恐怖,他怕林重会被误伤。
想着,他决定私下里和林重说,当人面,他也不好说人是精神病。
“你今天加班?”林重问。
“我哪天不加班,一会儿禾儿来给我送饭。”
话落,林重身体一滞,随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拔腿就往外走,陈路生不明所以地跟上去。
肖乐在后面喊:“走什么啊,多聊一会儿。”
第35章
林重只一个劲儿地闷头往外冲,他走到一半,派出所的门被推开,一个个子不高的女孩子推门而入。
林重直愣愣地停在了原地。
安禾进门后也停住了,站在门口,和林重僵持着站着。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肖乐像是沉闷氛围里的局外人,他乐呵呵的,跟狗见了主人似的,摇着尾巴跑过去,接过自己媳妇手里的饭盒。
肖乐:“媳妇……”
安禾:“闭嘴。”
肖乐:“诶。”
肖乐老实巴交地跟被老师罚站了一样,站在一旁,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陈路生也差不多,摸不清情况地直盯着对面的女人。
他感觉林重的反应快和肖乐一样了,只是没那么明显,若不是女人的年龄不大,他都要怀疑碰上的是林重的老师了,还是学生时代最怕的那个老师。
“你怎么会来派出所?”安禾问林重。
林重挠挠头,躲避和安禾的直视:“打了人。”
“你跟我出来。”安禾说完转身出去了。
林重看了陈路生一眼,说了句“你等我一会儿”,然后跟着安禾,推门走出了派出所。
安禾走在前面,林重在后,路灯的灯光把地面打成如霜般的银白。
“你怎么又和他搞在一起了?”安禾说。
“谁?”
“陈路生。”
林重停下了,眼中震惊,当年安禾虽然就在他们学校旁边的大学念书,但应该不知道他和陈路生的那点事才对。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俩的事吗?”安禾转过身。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找出了段存在手机里的视频,点开,放给林重看。
视频的最开始是不断燃烧的火堆,几双鞋入镜,脚下是细软的沙子,天色漆黑,火光映得一切火红。
“当时我们学校的群里不知道谁发了这个视频,视频在学校里传播开,我从别人那里打听到,视频是从你们学校的学生那里传出来的。”安禾说。
林重接过手机,明亮的灯光足够林重看清手机屏幕,视频拍摄得混乱,很糊,且晃动不停,而且大概是偷拍的,镜头最初总是对不准人。
“陈路生草过你吗?”
那是赵景川的声音。
“草过了吧。”
视频里,赵景川把林重掀翻在地,只看到两人的下半身,“你以为他把你当什么,当条狗啊,你他妈还甘愿当他的狗,你贱不贱啊林重,床上床下地舔他,你还不如来舔我,我比他可大方多了。”
林重对赵景川又踢又踹,赵景川往后躲开。
“给我按住他。”赵景川对其他人命令道。
双拳难敌四手,林重拼命挣扎,却还是被人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陈路生说了,随便我们弄你,你现在求个绕,我就让他们都滚蛋,就我和你,你主动点,让我爽一把。”
林重缓慢又深长地吸了口气,重重呼出,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拼命想着什么,想填补这可怕的空白,想什么呢,对,晚上去买点水果吧,就橙子吧。
“……我那天看见你去保险公司了。”安禾的声音突然传来,林重的思绪闻声断开了。
她继续说:“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去买个保险图安心,后来我听说你落水,我心里也不知怎的,老想着,正好我有个朋友在那工作,我就从他那看了你的购保记录,你在那家保险公司买了两份意外险,我又去找其他关系,然后发现你在不同的保险公司一共买了五份险。”
林重的脑子又空了,他讨厌这种空白,因为好像随时会有他不愿想起的东西浮现出来。
视频还在播放,打斗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场面混乱,里面的林重像头发了疯的野兽,手头摸到什么就扔出去什么,他好像看到视频里的自己手上戴着什么,太糊了,沙滩上的火堆又被砸灭了,除了飞溅的火星,什么都看不清楚,然后视频中断,播放完毕。
后来怎么样来着?林重不可遏制地想。
“林哥,安禾是不是差点失去林重这个朋友了?”安禾抓住林重的手,她的手冰凉。
“没关系的,安禾还有很多朋友。”林重摸了摸安禾的脑袋。
“可林重是安禾最好的朋友。”安禾此刻满脸是泪,哭得像个泪人。
林重一把抱住安禾,嘴上说着:“没事,哥没死呢,别哭了。”
脑子里却全是那之后发生的事。
他和赵景川打了一架,然后听见了警笛声,他们都跑了,他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外面晃荡了不知多久,他忘了自己都干了什么了,好像喝了酒,然后他回到公寓,陈路生就坐在公寓里的沙发上,他回去只看了陈路生一眼,无视掉,去厨房里找解酒的东西。
你过来,陈路生说。
可能是太醉了,也可能是怒火上头,他转身走到陈路生面前,扬起拳头给了陈路生一拳。
接着又是一拳,他好像有无尽的怒火想发泄。
他冲陈路生大吼,我他妈是你的玩物嘛,你说送人就送人,我他妈不是个物件。
只是赵景川说了句“你这跟班长得不赖,送我玩玩怎么样?”,陈路生就竟然真的把他推了出去。
他那时人都是懵的,他还在给陈路生烤他想吃的玉米,结果却看见陈路生说了句“你随意”后,起身离去,他瞬间身体僵硬得像被冻结了般。
直到赵景川伸手搂他,他才反应过来,动了动麻痹的身子,推开赵景川。
拳头一下接一下落下,陈路生被打恼了,双手伸出,去抓他的手腕,控制住他,翻身把他压在沙发上。
他不停挣扎,从茶几上摸到一把刀,应该是水果刀,没开灯,眼前很黑,人又醉着,分辨不太清。
他拿着刀左右挥动,陈路生的手抓来,他的手被抓住了,食指上感受到了陈路生手掌的温度和湿润,但陈路生的手掌更多应该是抵在了刀背上,因为他的无名指和中指并没有被包裹。
陈路生的手带动着他手中的刀,划伤了他的额角,留下了一道伤口。
林重看不到自己脸上血流成多恐怖的样子,应该挺可怕的,不然不会吓得陈路生连连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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