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赠礼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在大殿中见到李一后，钟璃便直接开口说道。
    “毕竟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啦——但这次出行是为了探明他国情况，问出建立商贸路线的可能，而不是去游山玩水，是有正事的。”
    “我当然知道……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
    “因为你肯定会当做游山玩水，然后一出去就几百年都见不到人！”
    “……”
    虽然李一自己也有这个自觉。
    不过就这么被钟璃用确信无比的语气给说出来，感觉还是有点微妙。
    那双暗金色的眸子像是在说“我还不了解你”。
    钟璃盯着李一，说道：“这次出去是有正事的，所以，别到处溜达，好吗？”
    “你好像很担心我一出去就不回来了。”李一露出一抹无奈。
    “……倒也没有那么担心。”
    钟璃将视线移开，没有去和李一那双像是能够洞悉世间万事的眼睛对视。
    “只是觉得你可能玩着玩着就忘记了时间而已。”
    时间在李一的身上似乎非常的“淡漠”。
    几百年下来，钟璃从当初随手建立璃月的随意心态都逐渐发生了转变。
    她在这些年里一点点成为了璃月真正的王。
    这里，就是她的地盘。
    但她在李一身上，却没有见到那种平淡却清晰的归属感。
    “我是不会玩着玩着就忘记时间的，如果忘记了时间，一定是因为其他的事情耽搁了。这次回来，便是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做出准备。”
    “你打算做什么样的准备？”
    “……我打算创造一种术法，能够让我们相隔千里联络。”李一转身走向殿外，随口说道；“并给你们几个做一枚护身符，以防万一。”
    “护身符……？”
    李一花了几天的时间，将护身符制作完毕了。
    不过外形各不相同，有的是一枚玉佩，有的是戒指。
    玉佩用了相当高级的材料制作，上面镌刻着赠予对象的名字。
    比如，留云借风，歌尘浪市，钟璃。
    “为什么你给归终做的是戒指？”
    在李一将这些礼物拿出来的时候，钟璃顿时不满地问道。
    所有人都是玉佩，唯独归终是一枚看着就十分精致的银色戒指。
    “因为制作玉佩的材料不够了，所以只能更换成其他的高级材料，比如，贵重的金属……但金属肯定是不能做成玉佩的。”
    虽然李一解释了。
    但钟璃并没有接受这个解释。
    只是双手抱在胸前，语气低沉地盯着李一说：“我也想要戒指。”
    “……那已经制作完的玉佩怎么办？”
    “也要。”
    “……”
    归终一脸笑意地看着两人，劝道：“哎呀，反正制作一枚戒指也费不了多少事吧？一，你就给她做一枚呗，不然我之后的工作怕是很难进行下去了。”
    “……也行。”
    看着钟璃那倔强的眼神，李一答应了下来。
    又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制作了一枚淡金色外观的戒指。
    看上去非常珍贵，但却并不过于醒目，有种低调奢华的感觉。
    “这还差不多。”
    在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钟璃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神情。
    “阿一，可以帮我戴上吗~？”
    归终笑着凑到李一身边，伸出手说道。
    “你还没有戴上吗？”
    看着少女手心的银色戒指，李一问道。
    “哎呀~毕竟是这种类型的礼物，当然要显得有仪式感一些，对吧~？”
    看着少女那挤眉弄眼，意有所指，但是却又不敢过于意有所指的古灵精怪样，李一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笑容。
    “也行。”
    他轻轻抓住归终修长的指尖，打算将那银色的戒指戴到食指上。
    不过归终轻咳一声，说道；“戴在食指上挺不舒服的，可以往下移一下吗？”
    “好……”
    李一随即对准中指。
    “中指的话，也显得有些奇怪吧？不如再往下移动一点~？”
    “……你确定——？”
    李一抬头看了归终一眼。
    他可不相信归终不知道把戒指戴在这个手指上是什么意思。
    钟璃在旁边看着，暗金色的眸子隐约有种被金色岩元素全部填满的趋势，让归终后背发凉。
    “你不要得寸进尺。”
    钟璃冷声道。
    “额……那，那果然还是戴在中指上好了……”
    归终的笑容变得勉强了一点。
    最终还是被迫妥协了。
    “……”
    察觉到气氛变得奇奇怪怪，僵硬冰冷，李一叹了口气。
    “戴在中指确实不好看，既然是饰品，以好看为主吧。”
    说完，便将这枚银色的戒指给归终戴到了她的无名指上。
    “哦，原来只是饰品吗。”
    归终的心情瞬间又变好了，故意将这一点给戳了出来。
    她并不想就坡下驴。
    “……唉，随便什么都行吧。”
    看着归终后面钟璃那不善的眼神，李一无奈地将这个问题给糊弄了过去，随即有些认真地说道。
    “既然已经戴上了，便不要再随意摘下来，即便摘下来，也要随身携带，知道吗？你生性活泼，过于好动，别到时候将这护身用的戒指给弄掉了。”
    “不会的啦~！”
    归终抬起手看了一眼，没有从这枚戒指上感受到什么术法的气息。
    “这个，真的只是普通的，寓意为护身的礼物吧？”
    她本来也是这样以为的。
    只是，李一刚才提醒的时候，明显是认真的。
    没有一丁点开玩笑的意思。
    “当然不是。”李一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此物在，我便在。你们持有此物，即使是天理也不能将你们抹杀。”
    归终愣了一下，一脸惊讶：“这么厉害？”
    她之前只听钟璃说过，李一很强。
    但是并不知道究竟强到什么地步。
    目前璃月最强的战力是钟璃——可即便是钟璃，也是不可能对上天空岛的那位的。
    对上了，也只有被碾压的份。
    听见归终的话后，李一点点头：“不仅是这两枚戒指，也包括这那几枚玉佩。所以，务必好好保管——就算我人不在璃月，有这些护身符在，我便一直都在。”
    解释完这些东西的用处后，李一便打算离开，将礼物分别送给自己麾下的众多仙家弟子。
    不过离开之前还是被钟璃给抓住，带到了没有人的大殿内。
    “这枚戒指……你也帮我戴上。”
    钟璃有些别扭地将手伸出来。
    她并不习惯说出这种请求——因此感到浑身不自在。
    但还是坚持说了出来。
    看着那从少女白皙的脖子处慢慢爬上来的红晕，李一说了一句：“……真不像你。”
    “啰嗦啊！快点！”
    李一一句话就把钟璃那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点娇羞感给摔碎了一地。
    充满威严的岩王大人用力揪住李一的衣领，将金色的戒指蛮横地放到他手里，然后伸出手。
    “……对味了。”
    看着那似乎越发出众的侧脸，李一被迫用弯着腰的姿势“卑微”地将金色的戒指戴到少女葱白的手指上。
    钟璃的手指没有什么温度，很冰凉，纤细得仿佛只剩下骨头，如果只是捏着一根手指，体会不到那冷硬中的柔软。
    但如果是托着四根手指，会发现她没有用力，无名指旁边的小指和中指也被随意地分开，免得影响到戴戒指，李一摆弄的时候，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抵抗。
    ……岩王的威严，就算是在身体上，也体现得这么清楚么……
    在钟璃松开手后，李一终于直起腰，重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这张脸。
    她的脸上带着仿佛发自内心的笑意，视线垂落于左手无名指上的金色戒指，五指用力伸展开来，那一抹金辉在白皙的手背上相当醒目。
    不用想也知道，如果被人看见，肯定会传出岩王大人可能要结婚了的传言。
    在此时的璃月，婚姻中没有那么多约定俗成的观念，部分规矩还是很久很久之前的遗留，比如，左手无名指戴戒指，意味即将结婚什么的。
    ——值得一提的是，本来这个观念很久都没有人关注了，但因为钟璃的这个变化，让不少人又去青墟阁翻阅了古籍，然后才引起的关注。
    ——但因为钟璃后来“过长”的时间里面没有举办什么婚礼，也没有流出别的相关消息，久而久之，该意思就变成了“左手无名指戴戒指意为心有所属”。
    ——反正，怎么解读都不是“仅仅用来装饰，感觉很好看”。这也是上位者效应的一种，就算钟璃今天亲手杀了一条鱼，明天这条鱼也会涨价。
    在心里高兴了一小会后，钟璃终于察觉到了李一的视线，顿时抬起头，将脸上开心的表情尽量收敛起来。
    “你看什么？”
    “……”
    李一沉默了一会。
    将钟璃的所有反应都尽收眼底后，他有了别的感觉。
    “你还挺可爱的，但有时候或许学一学归终更好。”
    “可——！我为什么要学她！？”
    “……”
    一脸听见了以为绝对不会听到的夸赞的话语的表情呢。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家伙这么好懂？不，好像几百年前一千年前，她一直都挺好懂的……是我“忽视”掉了吗？
    李一在心中默默想着，然后才开口回复。
    “因为她基本不会将心事放在心里，有话都直接说了。”
    “……”
    钟璃逐渐冷静下来，属于岩王的智商又慢慢爬上了高地。
    她盯着李一，问道。
    “她说了什么？”
    “……”
    唯独这个时候会变得格外敏锐。
    “……她说如果有机会，想和我一起去环游整个提瓦特。”
    李一没有遮遮掩掩，不紧不慢地说。
    “如果还有多余的机会，也想去看看提瓦特之外的风景——这样的。”
    李一回想着。
    他记得，归终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他在提到，尼伯龙根从世界之外归来这件事时。
    很多年前没有在意过的事情，逐渐从他的脑海深处自然地浮上来。
    钟璃：“那你想和她去么？”
    “……”
    “你想和她去么？”
    “……有机会的话，会的。”
    钟璃平静地盯着李一，在没有其他人的大殿内，安静的气氛笼罩了这里。
    过了一会，钟璃才问道。
    “那我呢？”
    “你想一起去？”
    “我是说，只有我们两个。”
    “可我们两个不是才刚结束旅行吗？”
    “我的意思是——”
    钟璃的声音忽然停顿了一下。
    明明在面对那些魔神和巨兽的时候，她都能够维持着平静的心情。
    但唯独在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岩王的理智和岩王的身份都无法在这件事上帮到她。
    她仿佛又变成了很多很多年前，那个别扭的小孩子。
    就像这么多年来，内心从未成长过一样。
    李一安静地等待了一会，见钟璃始终没有开口，便主动说道。
    “……很多话不急于一时，不用着急——我要走了，有什么话，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嗯。”
    钟璃沉默良久，还是在临门一脚的时候退缩了一下。
    她本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她是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璃月岩王。
    对任何事情她都可以相当果断，干净利落。
    但唯独这件事，她会变得相当犹豫，踌蹰，迟迟无法做好心理准备。
    或许，等之后做好十足准备的时候，可以在一个最合适的时机，最好的地方，以最自然真诚的状态开口吧——？
    钟璃在心中想到。
    看着李一从大殿中离开的背影，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这么被自己彻底错过了。
    有些事，一旦错过，便是很久很久。
    不管是人还是魔神，无法在正确的时间做出正确的决定，似乎是大多数的通病。
    钟璃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和李一的这一别，等她回过神，不是三十年，也不是三百年，而是三千年。
    从岩王的大殿离开后，李一便目的明确地再次回了一趟奥藏山，将属于甘雨和留云的玉佩赠予了她们，将此作为临别的赠礼。
    而后便急匆匆再次从奥藏山离开，去了一趟璃月之东，和璃月之南，将礼物送给了留在这两处地方的移霄导天，鸣海栖霞，理水叠山等人。
    “师尊，一路慢走。”
    “嗯。”
    众仙对李一仍然十分恭敬。
    它们之所以彻底迈上仙途，离不开李一当初的提点与指导。
    将能够送出的玉佩悉数送出后，李一没有再告知他人，顺着璃月新修的大路，他再次踏上了时隔数百载后的，只属于自己的旅途。
    穿越琼玑野，李一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开发中的璃月港，而后便不再回头。
    来时两个人，去时一个人。
    虽然心有感慨，但他的脚步却未曾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