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吓醒了。
他煞白着脸把腿上的闺女放下来, 跌撞着往外面跑。
“老郑,你上哪去啊?慌里慌张的干什么?老郑!”木匠他婆娘正在屋外倒鱼骨头, 看到他见鬼似的样子, 疑惑的大喊。
“有事!你们先睡, 不要等我!”木匠边叫边跑, 他很快就跑到了另一个木匠家里,拉着对方去找其他几个。
不多时,木匠们又在李二板家聚集,大家都准备洗洗睡了, 突然来这么一出, 他们一头雾水。
“老郑, 你把我们叫到这儿来做什么?”
“棺材不是都钉好了吗?”
“是啊, 没问题的啊,走之前还检查过。”
“……”
老郑没说话,他抖着腿,慢慢往棺材那走了两步, 小心翼翼看了下棺钉, 钉子没入棺材。
显然没有人动过。
老郑松了一口气,腿肚子也不抖了,他哗啦抹了把脸,把一手的汗擦在褂子上面:“我们回吧。”
大家都很莫名其妙:“什么?这就回了?大晚上的来这么一出, 你不给我们个说法?”
“我让一个梦给吓到了。” 老郑干笑。
几人:“……”
“你梦到什么了?李二板托梦给你说棺材不够宽敞?”
“行了,别说了,现在镇上这个情况, 谁不慌啊,被梦吓到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年老的木匠把脸一扳,“回吧,都回吧!”
老郑跟大家一起离开李二板家,跨过门槛的时候,他咂摸着停了下来:“后半夜可能要下雨,二板这的屋门关不严实,我们把棺材往里面抬抬吧。”
有个小木匠忍不住发牢骚:“这么多事啊,哎,抬抬抬,死者为大。”
木匠们回头抬起了棺材。
刚走一步,木匠们就觉得不对,之前把李二板的尸体放进棺材里面以后,他们试过重量。
现在的棺材明显变重了。
而且似乎刚好重了一个人的分量!
老郑想到自己那个梦,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手腕使不上力的滑下来。
其他几个木匠也抬不稳棺材,纷纷缩回手。
“嘭!”
棺材重重跌到了地上,溅起一片土灰。
屋里的蜡烛燃得只剩下一个屁股,院里的风刮进来,火光摇曳不止,忽明忽暗。
小木匠结巴了起来:“这,这,这,这棺材里……”
他扭头看其他人:“是不是有两个……”
还没说完就跑了。
老郑几人也慌忙逃离了李二板的家。
大家停在亮点的地方,惊魂未定的瘫坐在地上。
胆小的裤子上有几滴水迹,吓漏尿了。
“你到底做的什么梦?”年老的木匠拽住老郑。
“赵老头……”老郑哆哆嗦嗦,“是赵老头,是他在里面!”
“我做梦梦到他翻进了棺材里,自己盖的盖板。”老郑自言自语,语无伦次,“钉子是好好的啊。”
说着就去看其他人:“他是怎么进去的?”
没人答得上来,他们也不敢回去揭开棺材板,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不是赵老头。
大家瘫了会,老郑提议去赵老头家一趟,其他人跟他去了,发现没人。
这下子大家更慌了。
老木匠朝墙边吐了口痰,用鞋底一蹭:“家里没人,不一定是出事了,那老家伙的身上那么大酒气,一看就是喝多了,兴许这会在哪躺着呢。”
“那棺材里……”小木匠瑟瑟发抖。
几人对视一眼,棺材的重量摆在那,即便里面躺的不是赵老头,那也有别人。
不可能只有李二板。
“谁都不要往外说,家里也别提一个字,就当作什么不知道!”老木匠说。
大家一致同意。
这种事说出去,只会让镇子里更加惶惶不安。
“我不想抓鱼了。”老郑恍恍惚惚的走着,“高德贵说的,抢寿命会天打雷劈。”
“我也不想,我姐姐给我的书上有写,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还有因果轮回,我很怕遭报应。”小木匠呜咽。
有木匠附和:“是啊,吃了别人的鱼,后半辈子会一直担惊受怕,安生不了。”
气氛很压抑。
老木匠问:“你们有人抓到自己的鱼了吗?”
全都摇头。
“我也没抓到。”月光下,老木匠稀疏的头发白了一大半,他说,“后天下午鱼潮就来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合作,一起想办法找到自己的鱼,不抓别人的。”
几人看了眼老木匠松弛的眼袋。
他们都在想,有别人名字的鱼游到了自己跟前,它代表着几十年的寿命,真的可以做到不抓吗?
李二板家
木料中上等的棺材板被撬开了,陈仰站在旁边往里面看。
棺材里是两具尸体。
一具是李二板,另一具是赵老头。
叠着的。
赵老头在上面,他平躺着,双眼紧闭,沾着脏污的裤腿卷到膝盖上面,脚上没穿鞋,脚趾甲跟脚底板都有泥巴。
褂子上也有几处湿哒哒的泥水印。
赵老头的脸上是带着笑的,他看起来很开心,很满足。
陈仰看着看着,有种尸体会突然睁开眼睛的错觉,他喊朝简帮忙把棺材板挪回去。
“就目前来看,赵老头在河边吃掉李二板名字鱼的时候,他自己的鱼也被人吃了,所以他会儿就死了。”陈仰说出自己的推断,“之后在镇子里活动的都是死了的赵老头。”
“那赵老头为什么要来找李二板呢?”陈仰想不通,“他抢走了李二板的寿命,把人害死了,还跑到对方的棺材里面,这会是什么信息提示?”
朝简拄着拐立在旁边:“不知道。”
陈仰被他直白的回答也弄得噎了噎:“好吧,线索确实太少了,感觉没怎么展开,我们再查查。”
“现在不到八点,后门是十点关,我们不急着回去。”陈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拉着朝简往外面走。
不久前,他们从一个镇民那打听到了李二板的家,过来的时候碰见了慌慌张张从里面跑出来的木匠们。
当时陈仰心想,李二板家一定有大发现。
然而现实是,李二板家的确有大发现,他们却没能从中提炼出任务规则。
陈仰想去死了人的其他家走走,或许能从死者的身上找到什么相同点。
不止是死者自身,对方家里的情况也要留意。
陈仰的脖子好痒,蚊子包快被他抓破了,这才开始,他就已经体会到了这个任务的麻烦,镇子不像村子,地广人多,除了本地的,还有外地走商,看似都是线索,实际大多都是误导。
“蚊子怎么不咬你?”陈仰抓着脖子看朝简,纳闷的说。
想到什么,他“噢”了声:“我知道了,你体毛重,蚊子怕迷路。”
“……”朝简说,“就你聪明。”
陈仰抽了抽嘴:“我脖子上这两个包是进任务的时候在镇口咬的,胳膊上的几个是后来咬的,包不大,也不是很痒。”
“镇口的蚊子跟镇子里的不像是同一批,镇子里的要温和点。”
朝简借着月色看了眼陈仰的脖子,那两个包比出门前还要大还要红,渗出了血丝,他皱了皱眉头:“回去。”
陈仰愣了一下:“现在就回去啊?”
“蚊子多。”朝简说。
陈仰说:“一直走,不停下来就还好,驱蚊草多少也管点用。”
他刚说完就听见左边的小路上传来了抱怨声。
“好多蚊子,我真后悔,我不该嫌弃去年买的防晒衫不好看,非得等新的到了再穿,更不该穿七分裤,脚踝露出来就是灾难,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
“你不是有手环吗?”
“垃圾,我被骗了,买家秀都是假的,说什么超级好用,超级驱蚊,还说能用四十八小时到七十二小时,我这才用多久就不行了,驱个屁的蚊子,我回去就给差评!”
大眼妹从小路走出来,嘴里的吐槽声一停,她对陈仰跟朝简大力挥手,颇有一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架势。
陈仰等她跟珠珠走近了,便问道:“你们去哪了?”
珠珠说:“随便逛了逛。”
大眼妹跟她同时说话:“我们去了客栈对面的小阁楼。”
陈仰看向珠珠。
“对,去了阁楼,待了一会就在镇上乱逛了。”珠珠说,“我们随便吃了点东西,一逛就逛到了现在。”
陈仰的视线往下移,落在她指间的手机上面:“晚上还拍?”
珠珠是双手拿的手机,她似乎很喜欢这样:“没怎么拍,就拿着。”
“你这么拿,手机上都是汗。”大眼妹嘟囔了声,一边抓脸,一边对陈仰说,“陈先生,我跟珠珠到现在只碰到了你们,没见着其他人。”
“任务地不是封闭的,好危险啊,分开行动的时候不容易碰头,要是谁出了事,我们都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陈仰挑眉,其实是封闭的,只不过是大一些的场景。
他问道:“你们要回去?”
“嗯,明天白天再调查。”珠珠的防晒衫是白色的,很长,她披着穿,后面的帽子扣上来,遮住了蓝色短发。
“这个天气,晚上不能出门。”大眼妹吐苦水,“天黑前没多少蚊子,天一黑,我的娘诶,蚊子们一路同行,可亲热了。”
陈仰:“……”
大眼妹说:“镇上的人都在吃鱼,那些鱼骨头,鱼内脏什么的倒在门口或者屋角,就很腥,特别容易吸引蚊子。”
陈仰赞同的点了点头,是腥。
晚饭那个点,镇上弥漫着鱼香味,现在只有腥味。
到处都是。
好像整个镇子都在鱼肚子里面一样。
“蚊子都不咬珠珠。”大眼妹羡慕嫉妒的说。
珠珠咳两声:“那啥,是你的体质太招它们了,我跟你一起,沾了你的光。”
大眼妹:“……”
她想问陈仰讨点驱蚊草,又不好意思张那个口。
陈仰看出了小姑娘的心思,主动给了她一把。
大眼妹激动的手在抖,心在跳:“感谢!”
“陈先生,你长得帅人又好,一定能活着回去,啊不对,是活到最后,最后的最后,我祝福你,保佑你……”
越说越夸张,还带比划,自己把自己感动上了。
陈仰一言难尽的拉好背包,他想起了不知在哪看过的一句话,每个人的内心都有表演型人格,只是有的强烈,有的淡弱,有的一直掉线,偶尔才上来一次。
文青属于前者。
多数人属于后面两种。
陈仰说了李二板跟赵老头的事,他习惯的先示好,表明自己在乎团队合作,之后才问两个小姑娘有没有发现。
“我们打听到鱼只有大人的,没有小孩的。”珠珠说,“小孩不会遭这个罪。”
大眼妹沉浸在两人一个棺材的鬼故事里,声音打颤:“其实也遭罪,家长死了,小孩就没有家了。”
“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无能为力。”珠珠叹气。
四人是两两站的,一个始终一言不发,另外三个都是忽然陷入沉默。
“啊对了,女疯子那我们没敢去,我们进了镇西的一户人家!”大眼妹说,“那家的男主人叫杨二柱,他招待我们的时候,时不时的走开,每次都是走的时候很紧张,回来的时候很放松,那样子特别像我收留小奶狗的时候。”
“我跟珠珠怀疑他抓到了自己的鱼,在屋里养着。”
“我们想溜进他屋里确认一下,但是没成功,他媳妇一直看着我们。”珠珠说,“估计只能等后天鱼潮来的时候才有机会。”
陈仰若有所思。
“走了。”
耳边响起低冷不耐的声音,陈仰的思绪回笼,他对两个小姑娘道:“我跟我弟弟再走会,你们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陈仰补充道:“你们回客栈以后要是看到其他人,就转告一声九点半集合,到时候大家交换一下信息。”
大眼妹望着陈仰和朝简远去,她暧昧道:“此弟弟非彼弟弟,真好。”
珠珠无语:“你羡慕什么?”
“我也想要那么好看的弟弟。”大眼妹忽然说,“珠珠啊,你晚上戴白帽子,怪瘆人的。”
珠珠抖了抖:“我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你一说,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赶紧把防晒衫的帽子拿下来,搓搓手臂说:“我们走吧。”
末了又说:“走亮的地方。”
“知道,我才不去暗的地方呢,万一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大眼妹不往下说了。
陈仰跟朝简没去土地庙看女疯子,那地儿离他们现在的位置不近,走个来回再加上查探,很有可能错过客栈关门的时间。
他们沿着一个方向走,最后竟然走到了客栈对面的小阁楼后面。
来都来了,没有不进去的道理。
陈仰抬头看夜幕里的小阁楼,比起晚上进这种民国味道重的地方,他其实更喜欢白天,可有些东西喜欢晚上,也只在晚上出来。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阁楼门口出现了一道人影。
陈仰猛地僵在原地。
直到那人影离他近了一点,他才看清是谁。
“香女士,是你啊。”陈仰抓着朝简的拐杖,笑着打招呼。
香子慕素面朝天,皮肤非常白,头发又是极黑的,那样的视觉冲击让她有种漫画感,不真实,她的音质在暗淡的背景下显得疏离。
“陈先生,朝先生。”
陈仰动了动眉头,一群任务者里面,只有香子慕会这么正式的喊朝简,别人都是“你弟弟”。
“阁楼里有情况吗?”
“没有。”香子慕理了理左边的袖口。
陈仰注意到她这个细节,确切来说不叫理,叫往下拉。
炎热的夏季,动或不动都能出一身汗,画家之所以穿长袖,是怕身体碰到脏东西,所以才把自己包得那么严实。
这个女人是为的什么?
防晒?
不会,防晒应该是珠珠那样。
陈仰多看了一眼香子慕的左手腕部:“阁楼里黑漆漆的,香女士一个人进去,不怕吗?”
香子慕说:“我有手机,开了手电筒。”
陈仰:“……”
香子慕似是知道陈仰的内心活动,她给了他另一套说辞:“我信前世今生,信鬼神之说,也信因果报应,我的心里没有暗处,自然就不怕走进暗处。”
陈仰说:“但这个镇子是任务世界,这里的厉鬼只会按照规则杀人,规则设置禁忌,触犯了就会被杀,哪怕没有涉及到任务背景下的恩怨。”
香子慕的眼神很淡:“我说的是我,仅代表我个人的人生观点。”
陈仰看着她:“这样。”
香子慕问陈仰:“你们要进阁楼?”
陈仰正要回答,就听朝简厌烦道:“没完没了?”
香子慕立刻就走了。
速度之快,陈仰都没反应过来,他闻着空气里的香气,那是香子慕身上的味道,不确定是熏香还是沐浴用品。
“我还没跟她细聊,算了,回去集合再说吧。”陈仰瞥朝简,“你不喜欢她。”
朝简满脸阴霾:“我讨厌所有丑八怪。”
“是,全世界都是丑八怪。”
陈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抬脚往阁楼里走:“如果我们能走到最后,解绑身份号,我就带你去看眼科。”
朝简的面部抽动。
阁楼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陈仰从楼下到楼上,看着对面的客栈,平视过去是二楼的vip区。
走商们住的房间。
窗户里都亮着灯泡,齐家客栈拿出最好的招待商人。
“我以为里面会有屏风,古琴,桌榻,梳妆台之类,”陈仰举着手机照了照身后,“再不济也该是佛像,玉观音,没想到竟然是空楼。”
朝简嘎的齿间有嘎嘣嘎嘣声,陈仰要不是没闻到奶香,真以为他是在吃奶片。
现在朝简吃药都不吞咽了,直接咬碎。
陈仰怀疑朝简在利用苦味克制自己。
“你把药咬烂了,嘴里的味道不难受啊。”陈仰把背包拿下来,“包里有两个瓶子,一个是李子园,一个里面装的是凉白开,你想喝哪个就拿哪个。”
朝简不知怎么突然有些狂躁,他又倒两粒药片放进口中,眼睛盯着陈仰,牙关不断发出用力张合的声音。
陈仰手电筒的光晃过去,朝简的样子跟厉鬼无异。
“我们下去吧。”陈仰迅速把手机放下来,光亮对着前面的木板。
朝简没有动,他还盯着陈仰,气息粗沉:“我说过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陈仰茫然道:“哪句?”
楼下出现了嘈杂声,拦断了陈仰跟朝简的谈话。
回来的是谢老师跟老吴。
老吴在说乔小姐的不是,说她不检点,在任务世界都敢乱搞,没了男人就活不了一样。
谢老师毫不留情的戳穿:“你以为你能跟她发生什么,没料到她把你支开,选择了别人,她看不上你,你就骂她婊|子。”
老吴脸上火烧火燎:“不是那么回事!”
谢老师刻板道:“先不说这里是任务世界,说死就死了,你手上戴着戒指,有家的人,也不能背着你……”
老吴恼羞成怒的打断他:“都说了不是那么回事,谢老师,我叫你一声老师是给你面子,你可别真的把我当你学生,不然大家就没法合作了!”
客栈后门那里过来一人,是周寡妇,她提着灯笼,走了一小段路就停下来。
周寡妇不喊谢老师跟老吴,只是静静的站在路边。
像是一个引路人。
陈仰退回阁楼里,轻轻关上那半扇窗,小声对朝简说:“我们……”
话声因为一个重量停住。
少年拎走陈仰的背包背上,整个人往他背上一趴,两只手拿着拐杖,横放到他脖子前面:“背我。”
陈仰:“……”
这么突然。
陈仰的手指甲虽然还没长起来,却不影响使用,他不需要再用手臂托朝简的腿,直接上手。
背上的人突然出声:“我超过半小时没吃奶片。”
“啊?昂。”陈仰边走边说,“你兜里没有了吗?没有的话就……”
有温热的气息拂上陈仰左边的耳廓,擦过他脸颊,靠近他的口鼻,伴随着少年浑哑的声音:“没奶味。”
陈仰下意识闻了闻:“嗯,没有。”
全是苦涩至极的药味,很难闻。
陈仰走到楼梯那的时候,朝简从他背上下来了,两根拐杖各搭一边:“背包拿走。”
“很黑,我干脆背你下去好了。”陈仰背上背包,见朝简执意自己走,他只好作罢,“我给你照着,你走慢点。”
楼梯是木制的,脚踩上去吱吱响。
陈仰数数的习惯不自觉的冒了出来,他把手电筒往下照照,数完说:“我以前看过一个鬼故事,讲的是数楼梯,多出来一层或者少出来一层,吓得我那段时间都不敢一个人爬楼,必须拉着我妹。”
身旁响起少年的声音:“是吗?”
陈仰话到嘴边,浑身的毛孔霎时间全部张开。
不对!
拐杖敲木板的声响和节奏不一样!
身边的人不是朝简!
少年站在下面的楼梯上面,拄着拐转过身,跟陈仰平视:“怎么了?”
陈仰试图控制着自己的心跳跟呼吸,却发现效果甚微,他几个大步冲下楼梯。
背后的声音跟着他。
“怎么了?”
陈仰大力咬了下手指关节,那股痛感捆住了他疯狂跳动的神经,他若无其事的回头:“没怎么,我们快回客栈吧,再晚就要关门了。”
少年在楼梯上看他:“好啊。”
陈仰的后背渗出冷汗,不行,不能离开,朝简还在阁楼等他。
而且他觉得,摆脱这只鬼的方法很有可能就在这里。
要是离开了,就永远都出不去了。
冷静点,陈仰闭了闭眼睛,鬼是朝简的脸,不恐怖,这让他稍微好受一点,不至于无法思考。
“不是说要回客栈吗,怎么又不走了?”
少年拄着拐杖走向陈仰,头低过去,对着他笑:“为什么总是说一套做一套,耍着我玩,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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