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静过。
花江手里的红茶喝去半盏。
森鸥外派去的人终于回来,在他的耳畔低语了几句。森鸥外带着黑色手套的食指搭上了眉骨,他轻笑了一声,转而向花江说:“你想知道芥川说了什么吗?”
花江神色温柔:“是——‘我忠于港黑,愿为组织的太宰效力’吧?”
森鸥外看着花江,难以抑制地笑了起来。
他低低笑着,好半晌,那双眼睛才透过指缝打量着花江,微笑道:“不错。芥川说,他永远都是港黑的狗,他会尊从组织的一切决定,包括接受你这个新的上司,甘心为你驱使。”
“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猜到我一定会让你做他的主人,又是怎么利用这一点提前哄骗了芥川,让他认为不遵从你就是背叛组织呢?”
花江拍了拍裙子上落下的一点食物碎渣,她站了起来,笑容灿烂地对森鸥外竖起了一根手指摇了摇。
“这就是我的秘密啦,我可花了六小时在拷问室呀。”
森鸥外静静看着她,半晌才笑着问:“你在拷问室的六个小时,真的都在说服芥川吗?”
“我觉得——你根本用不上六个小时才对。”
花江道:“说服芥川很难的呀,首领您也说过的。”
被用自己的话回了,森鸥外点了点头,他说:“也对。我们本来也不是什么注重过程的组织。”
他向花江笑道:“虽然之前说过一次,不过我想这一次才是你我都想要的那一次。”
森鸥外向花江颔首:“欢迎你,组织的‘太宰’。作为新进礼物,我有几样东西要送给你。”
他从骨瓷碟下抽出三封信,这三封信是一早准备好的,也就说他其实对现在的结果早有预计。
花江在心里对于森鸥外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面上却分毫不显地从他手中接过了这三封信。
第一封打开后,是花江心心念念的密鲁菲奥雷的资料。
资料上写着的是一个人,是白兰·杰索手下亲卫白魔队的队长之一,也是拥有玛雷指环的雨之守护者。
花江在看他资料的时候,森鸥外同时也在说道:“密鲁菲奥雷,作为新兴的家族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是因为他吸纳了老牌家族基里奥内罗,这个家族的历史和堪称‘意大利教父’的彭格列一样悠久。正是因为有着基里奥内罗家族的相助,白兰·杰索方才能与彭格列相争且不落下风。”
“我给你资料上的这个人,是密鲁菲奥雷家族中专属于白兰·杰索的亲卫队,白魔队的第八部队的队长。”
“根据可靠消息,他是奉了白兰·杰索的密令,特意前往日本,搜查第十代彭格列首领,少年时期的信息。”
“不过最近,这个家伙有些不满足于并盛的样子,将手指探进了横滨。”
森鸥外道:“我与彭格列有协约,如果有密鲁菲奥雷的人进入横滨,按照协约我需要将他们驱逐。但这个协约并非明面协约,是暗地里的。我将他作为礼物送给你,太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花江已经看完了资料,她将信息重新装进了信封里,对森鸥外颔首道:“我明白了,这份礼物我很喜欢,谢谢您。”
森鸥外但笑不语,只是让花江接着拆。
花江拆开了第二份信封,里面依然是一份资料。不过这是一封港黑内部的机密资料。
她有些不明白地看向森鸥外。
森鸥外道:“太宰治对组织的重要性,一在谋略、二在异能。谋略上,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潜力,异能上,我也希望你能够尽早的替代他。”
“梦野久作,代号q。是组织内最为棘手的武器。他的能力是精神操作,是个会将一切生命都破坏殆尽的疯狂异能者。当年为了控制住他,港黑损失惨重。”
“但是,他又是组织内不可或缺的能力者。当初太宰将他封印,我希望如今也由太宰来将他解封。”森鸥外语气温和,“我相信,能说服芥川的太宰,一定也能控制的了q。”
花江有些迟疑,她说:“如果万一没有控制住……”
森鸥外道:“谁知道呢,或许就又是一场灾难吧。尸横遍野。”
花江忍不住皱起了眉,她问森鸥外:“这是命令吗?”
森鸥外说:“是请求,是一位为你想尽办法弄到了密鲁菲奥雷线索的、异世界友人的请求。”
花江叹了口气,她说:“我明白了,我会去做,只是在我成功之前,请不要让任何人接近那里。”
森鸥外笑道:“不带任何人去,以免造成无畏的伤亡吗?可真是温柔呀,太宰。”
花江不为所动。她问森鸥外:“第三个是什么?”
森鸥外道:“是你与中也声名在外后,会需要的最后一道手续。”
花江没有打开。她眼神明亮地看向森鸥外:“是特批权限?”
森鸥外笑道:“差不多,是银之谕令。有了它,你可以命令组织的任何一名干部,在对付太宰治的行动上,为你提供帮助。”
花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森先生是要将追捕前任的所有,全权交给我了?”
森鸥外:“这是我信任你呀,太宰。”
花江笑道:“真的不是因为您对我的前任,至今心怀着隐秘的恐惧吗?”
森鸥外的笑容淡去。
他提醒道:“太宰,别忘了,这是你选择的身份。你选择了这个身份,他本来就不会放任你。”
“太宰治是足以令任何人都感到恐惧的对手,你的出现已经威胁到他的生存,就算你不动手,他也会对你有所动作。”
花江心道:那是拜谁所赐啊?是谁诱导着我用了太宰的称号啊?
但和老板讲道理显然是极其愚蠢的行径。
她收起了玩笑,接下了所有的信封,对森鸥外欠身行礼道:“遵命,boss。”
说罢,她转身打算离开。
在她离开之前,森鸥外问了句:“对了,你似乎一直都没有问我,你吸纳了|井基次郎的奖励是什么,你不好奇吗?”
花江闻言回头笑道:“嗯?首领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
“我是芥川龙之介的主人了,他原本是直属于您的游击队成员,既然我是主人,那么——”
花江推开了门,在往外离开前温声道:“我自然是直属于您的游击队队长了。”
推开这扇估计有两米的门。
虽然门后的阳光没有门内好,但花江却觉得门外的空气要好多了。
她站在门外深呼了一口气,就在疲惫即将排山倒海般抓住她的时候,一名穿着洋装的金发小女孩正站在阴影里看着她。
花江见状一怔,忍不住就在心里骂了:这么小的小孩子也要吸纳进组织吗!森鸥外别是0.7个白兰·杰索吧!
她心里骂归骂,但瞧着那小女孩睁着眼懵懂的样子,又有些心软。
花江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头还有早餐时拿了没吃的巧克力。
于是她向女孩子招了招手,取出巧克力给她,轻声问:“要吗?”
女孩子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小跑了过来,没有碰到她手心,小心地、捻起了巧克力。
她反复看了看,问:“你有在里头加辣椒吗?”
花江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加东西,巧克力甜甜的才好吃呀?”
女孩子观察了她一会儿,确定她没有说谎,才从撕开了巧克力,吃了一口。
是普通的巧克力。
她被甜味满足地忍不住弯起了眼睛,花江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忍不住也有些开心。
只是她摸遍了口袋,再也没什么别的糖果了。
女孩吃完了巧克力,看着她道:“你还不错嘛。”
花江:“?”
女孩自我介绍道:“我是爱丽丝,看在巧克力的份上,如果林太郎有欺负你,你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出气哦!”
花江:“???”林太郎是谁?
不过看着自称“爱丽丝”女孩脸上得意的神情,花江飞快联想到了森鸥外说过的那句“我家里有个小孩子”。
难道这是首领的女儿?
花江表情一时有些微妙,森鸥外看起来是黑泥浇灌而成了,居然生的出这么可爱的女儿吗?
爱丽丝已经对她挥了挥手拜拜,对她道:“嘛,今天就这样啦。我以后有空会去找你玩的,巧克力我很喜欢,你下次要多准备一点哦?”
花江下意识点了点头,点完头又说:“巧克力吃太多对身体也不好,下次我给你做点心吧,你喜欢牛乳蛋糕——唉?”
花江的话还没有说完,原本还站在她面前的女孩子已经不见了。
她下意识去找,发现那女孩竟然已经出现在她走出的门内了。
门内传出了她与森鸥外吵架的声音,花江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爱丽丝,森鸥外。
《舞姬》?
花江重新抬步往前走去,门后的争吵被她抛的越来越远。她想,这个世界的异能力可真有意思,原来除了中原中也那种直接赋予的力量,还有化为人形的异能吗?
如果有化为人形的异能。那么《金色夜叉》这种直接书名就有所指的异能,是不是也代表着异能也是具现化的生物形态?
哇,如果是真的。那《罗生门》岂不是相当于恶鬼了?尾崎红叶那边她没办法印证猜想,回头得抓芥川问问才行。
这么慢慢地想着,远离森鸥外后,她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走着走着,难免有些头重脚轻。
一夜没睡,又神经紧绷了这么久,说到底,她只是个无辜又可怜的、现“十五岁”的小姑娘而已啊。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为什么要承受熬夜这么残酷的事情。
都怪白兰这只狗!
花江心里哭泣了几声。
有一脚没一脚的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然而就在准备下楼的那个当口,她差点撞上了同样上来了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看起来已经酒醒了,他穿着西服三件套,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带着黑色的手套正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电梯前的花江,目露惊讶。
他少有的拘谨,左右看了好半天,才放下手咳嗽了一声,对花江道:“还好吧?昨天晚上,我——”
没揍你吧?
然而话还没说完。
他那小搭档已经抬起了头。
一夜没睡的眼下即便做了掩饰,在这样近的距离中,还是能看见发青的颜色。
她看起来十分疲惫的样子,甚至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样的动作,都做的有点勉强。
中原中也看着她这幅样子,更紧张了,一时间简直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低声道:“喂,我不是真的——”
打你了吧?
小搭档看着他。
琥珀色的、隐隐泛红的眼里忽然就涌出了透明的液体。
那液体只是晕了起来,还没跌出眼眶,中原中也已经慌的不行。
他不会真的揍了对方吧?
不会打的很严重吧!
中原中也光是想着就头大,连声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啊,很疼吗?受伤了吗?”
花江又困又累,眼睛稍微用一下力就泪水要出来了。
她听见中原中也有些慌乱的声音,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受伤。”
中原中也立刻松了一口气。
可看着花江的样子,他又觉得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他伸出手有些犹豫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向她身后看去,问道:“……是,首领给了你什么难办的任务吗?”
“如果太难办了,就把任务告诉我。”他握着花江的肩膀,认真道:“我来办。”
提到“森鸥外”,花江条件反射地神经紧绷了一下。
紧绷后又想起面前的是中原中也。
中也先生呀。
好像是可以稍微撒娇一下的对象。
她揉了揉脸,委委屈屈道:“没有,我办得到。”
中原中也:“那——”怎么看起来这么可怜的,我真的昨天没有打你吗?
担心自己有没有家暴搭档的中原中也,在气势上就处于了劣势。
花江顺着就蹬鼻子上脸。
她伸出了邪恶的手,抓住了中原中也风衣的衣摆,嘟囔着道:“中也先生,我一夜都没睡。”
中原中也以为是自己醉酒给对方留下了心理阴影,表情尴尬,他啧一声,别过头去说道:“所以我说昨天不可以喝酒……对了,我找你是有事说的。”
他有些心虚,却又撑着场面,看着别处对花江随口道:“那个,原本给你的那根头绳,我昨天醉后好像弄丢了。你重新挑一个,喂。”
很奇妙的、明明在喝醉时展露出的姿态,是浸透了血液与军火才会有的狂肆。可靠近这个人的时候,却会发现对方身上,除了清淡的洗衣剂的味道外什么都没有。
在经历过森鸥外后,花江忍不住将头靠的更近了一点。这样的气息让她无意感到放松,而她一放松——
她近得都快将头快要搁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中原中也:“喂,太宰,我说你——”
花江还是听进了中原中也的话的,她伸出手随便一攀,正巧攀在中原中也的脖颈上。少女微凉的指腹贴着他的脖子,让他差点就把手里的人给当沙袋扔出去了!
还好理智回来的快,他及时制止了自己,而花江的手也已经放开了。
她嘀咕一句:“头绳容易丢的话,这个不就好了吗?”
中原中也:“哈?”
他试图把花江给提正,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系的choker,迟疑道:“这个恐怕不行。喂,你再重找个,不然我回头再找两根发圈给你?”
花江累得要死。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里是港黑,她恨不得躺在电梯旁的长椅上就睡了。
不过,中原中也先生是她的搭档。
搭档这种存在,就是组织里的亲人。
既然是亲人了。
那躺一躺应该也不算特别过分。
中也先生是好人嘛。
花江睁着眼看向对方,说道:“中也先生,我真的好累。”
中原中也哑然。
正在他持续心虚的时候,花江已经闭上了眼,直接倒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的距离原本就近,花江只需要略略放松,整个人就软软的、像一只蓬松可爱的枕头,掉在了中原中也的身上。
“喂!”
中原中也当然下意识地把对方接住了。
接住了对方后,他浑身僵直了大约快半分钟,直到因为他松手,电梯门即将重新关闭要夹在花江的身上了,他才连忙把花江半抱着带进了电梯。
抱着的时候,感觉也和枕头差不多,轻飘飘的。
中原中也一手扶着对方,一手按下对方宿舍的楼层,忍不住在心里想到。
花江的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这让他根本没法转头,只能从电梯的镜面中看见对方的确疲累的神色。
中原中也便气不了了。
他叹了口气,嘀咕道:“小姑娘怎么能这么没防备心,就没人教过——”
突然回忆起自己给对方设定的过去,中原中也蓝色的眼里渐渐凝出怒意。
“啊,果然还是太宰治那家伙的错!!”
“自己的妹妹自己养啊,为什么又是我在善后!”
中原中也一气之下忍不住砸墙。他这么一动,躺在他身上的花江难受的皱眉。
于是中原中也:“……”
他默默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在电梯下降的同时道:“红叶姐,是我。是这样,太宰她在我这边睡着了,你看你能不能来帮忙把她带走。”
“我不太方便——唉?为什么这么问,是真的啊,对,她睡着了。”
他瞥了一眼花江,有些无奈:“在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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