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呜——呜——”
    凄厉的警报从四面八方传来！
    今天本该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日子，骤然听到危机临近，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人们立刻尖叫着四散奔逃！
    恐慌在基地内肆意蔓延。
    足足十分钟后，反应过来的基地防卫队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开始带着民众紧急往底下避难所撤离。
    护卫队和众猎团成员也迅速往四面城墙移动。
    萧寒平作为最先发现动静的人，在用短时间安顿好柳琴和季嘉瑞后，又收到了赶回西城墙的通知。
    他回来时，圣光城所有的主事人都在这里汇聚。
    城墙上静悄悄的，气氛凝重而压抑。
    正前方，密集的兽瞳像猩红的鬼火，在凛冽的夜风中摇曳。
    异兽正成群聚集，动作无声且迅速，动作像排演了千万遍，从不出错。
    被萧寒平和霍深发现时，它们的数量已经非常可观。
    如今半小时过去，异兽潮提前来袭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基地，异兽的聚拢却停下了，只是，它们的规模还是足以让每一个见到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异兽竟然拥有偷袭的意识。
    仅仅这个想法，就让在场诸人不寒而栗！
    基地内的准备工作却还没有彻底完成，现在，唯一能仰仗的——
    “霍团长！”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直奔霍深快步走去。
    “异兽潮来了，不知道破晓休整得怎么样了？”
    “是啊，霍团长，这种情况，您会亲自上阵的吧？”
    “……”
    萧寒平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他凝视着那片被占据的区域。
    没有天敌，异兽进化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他记得，三年前它们还只会一昧的冲击，直到被人类击杀为止。
    而高星级异兽，似乎也学会了掩藏自己的行踪。
    至少目前为止，萧寒平还没有在异兽群中找到它们的影子。
    一旦异兽也拥有理智，对人类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正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城主。”“法兰伦大人来了……”
    萧寒平转回身，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金发碧眼的英俊男人走上城楼。
    对方身穿一套洁白的定制军装，滚金的袖口图案精致，连同腰间挂着的骑士剑一起，走动时在披风里若隐若现。
    他扶着剑柄拾级而上，谈笑自如，举止优雅，镇定的表现着实安抚了不少人忐忑的情绪。
    萧寒平打量着他。
    希尔·法兰伦。
    圣光城城主，大型猎团“凯撒”的团长，也是曾宣誓守护曙光之城的猎团长之一。
    不过，凯撒猎团进驻曙光之城只有半年时间，萧寒平对法兰伦印象不深，只在文件里看过资料，记得他是个虔诚的教徒，博爱，富有怜悯之心。
    曙光之城沦陷，凯撒连同其余几个大型猎团一起留下建立基地，也是他一力主张收容了所有平民。
    他三年前的善举，至今还在星网上广为流传。
    但一见到他，昨天试图杀人灭口的男人的话又浮现在萧寒平耳边。
    “是城主要杀你！”
    难道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在胡乱攀咬？
    “诸位，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继续讨论，东面和北面都传来异兽群正在集结的战报，我们该出发了。”
    法兰伦点了点左耳内的智能耳机，绿色指示灯微微闪烁一次，它将接收到的内容自下而上投影在众人面前。
    是来自东北两方战况的实时画面。
    萧寒平也往前一步。
    不同于眼前诡异的静谧，投影里的异兽潮声势浩大，它们奋力往前冲刺，野兽的嚎叫声此起彼伏。
    自基地出发的无人机在空中散开，从密密麻麻的异兽群头顶飞过，将那一双双嗜血疯狂的眼睛如实记录，清晰得让众人头皮发麻。
    护卫小队的异能者跳进银灰色机甲，特殊合金制成的爪勾“锵”声出膛，深深钉入水泥！
    他们纷纷从城墙飞跃下来。
    那一台台泛着森冷金属色泽的甲身带着浓重的硝烟味道，背后的充能炮在落地前就接连砸入异兽群，掀起阵阵气浪。
    艳丽的彩色异能波动紧跟着阻断异兽们前进的步伐！
    “冲！拦住它们！”
    无人机被猛烈不断的炮火波及，发出的投影也开始剧烈晃动。
    尽管如此，仍然可以看出，全体出动的猎团已经轻松控制住了场面。
    法兰伦含笑转向霍深，语气自信：“那就请霍团长，留守在这里吧。”
    他话音未落——
    “城主，南城门也发现异动，需要支援——等等！”投影内的声音，同步传达了联络者的慌张，“糟了，是植物系异兽群！”
    闻言，萧寒平跨前半步。
    与此同时，投影里骤然多出一个小方块。
    负责侦查的无人机离得很远。
    植物系异兽群的攻击范围太广，行动太隐蔽，它们无法再靠近了。
    机甲里的异能者同样忌惮着那些神出鬼没的枝条触手。
    只有炮火炸响的绚烂礼花铺天盖地飞了出去，染红了半边夜幕，勉强而短暂地照亮着敌人的踪迹。
    闪烁的荧光同样照亮着法兰伦的脸。
    他唇边的笑意这时终于拉平，碧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三个小小的方块，神情在火舌余光的影子里显得阴沉。
    也不怪他脸色这样难看。
    被陨石辐射污染的植物大多失去生机，进化成异兽的少之又少，一次性出现能聚集成异兽群的规模，更是罕见。
    当初即便是时常需要应对异兽潮的东方地下城，二十年间也只遇到过两次。
    还没有建造完整防御体系的圣光城，猝不及防遭遇毁坏力强劲的植物系异兽攻击，这场战斗恐怕会结束得很艰难。
    不过很快，法兰伦就回过神来，继续对霍深道：“看来，我必须收回刚才的话。霍团长在曙光之城曾指挥击退过植物系异兽群，那场战斗，我记得至今还被第一学府当作典型案例进行模拟演习，所以，我想请您带领破晓猎团，去支援南城门。”
    霍深纠正：“指挥那场战斗的人不是我，是萧寒平。”
    法兰伦一愣，他从善如流：“抱歉，是我的疏忽。”但还是坚持，“可您的经验至关重要，事关圣光城的存亡，请您亲自过去一趟吧。”
    “我建议破晓留下。”
    旁观良久，萧寒平终于开口。
    植物系异兽让圣光如临大敌，但正前方大片厚重的阴影还伺机而动。
    突然学会克制的异兽显然更加不同寻常，让破晓这样强大的战力留守，才能避免遭受不可接受的损失。
    只是，他这句话刚说完，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质问淹没。
    “这个小子是哪里来的，怎么敢在这里胡说八道！”“瞎说什么，你难道比城主更懂对付异兽的事吗？”“如果不是看在你及时发现异兽潮的份上，我现在就要给你好看！”
    “战事紧急，不容玩闹。”法兰伦也皱了皱眉，“霍深团长，请您尽快动身吧。”
    结果意料之中，萧寒平没有再劝。
    责任尽到，他只笑了笑，就和霍深一起离开。
    结果刚下第一层台阶，城墙上，憋在众人心中的焦灼陡然释放，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在他们身后嗡嗡作响。
    萧寒平没有回头。
    南城门的确需要支援，一路走来，霍深无线耳机的通讯指示灯没有灭过。
    有过刚才的冷遇，到了地方，萧寒平没有再说什么提议，和霍深分手，他径自去了护卫队的装备处。
    装备处嘈杂混乱。
    墙上罗列的各类能源枪空缺一半，地上容许下脚的空间少得可怜，异能者的怒骂、埋怨、害怕，呈立体环绕状态，在室内爆响一片。
    萧寒平绕过配件台，走进机甲舱。
    幸好，舱内还有几台备用机甲。
    他熟练打开其中一台，跳进去简单设置过后，就驾驶着它冲出了高大的舱门。
    身后追出来一个听到动静的仓库管理员，面色含怒：
    “你是谁家的小孩，赶紧从5567号机甲里出来，这可不是什么游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编号5567的重型基础机甲停下疾跑，它背后翻转出的两个推进器在瞬间启动。
    这台掉了漆的备用红色机甲像被沉睡中唤醒。
    下一刻，它宛如流星，拖着火红长弧砸入战场！
    再之后。
    5567势如破竹！
    面对植物系异兽，在所有畏惧不前异能者中，只有这具红色的掉漆机甲，像一柄直插心脏的尖刀，带着一往无前的锋锐气势，将面前的障碍横扫一空。
    悬在空中的无人机亮起红色闪烁灯，将正在发生的一幕送入主系统，并开启了同步投影程序。
    投影画面即时送入圣光城的所有无线接收装置中。
    无数人被那行云流水的操作惊艳。
    异兽的包围圈中，火红的陈旧甲身速度依然不减。
    植物系异兽？难缠？
    好像也不过如此嘛！
    民众惶恐的眼神中随着它而坠入星点希望。
    “5567，冲啊！”
    对于自己带来的影响，萧寒平不得而知。
    而在他身后，南城门集合点。
    正整装备战的破晓猎团动作齐齐一顿。
    他们看着映在信息屏上的投影，眼里尽是难以置信。
    “这……”不知道有谁出声，“萧……城主？”
    “轰！”
    身后舱门被寒冰绞裂，轰然炸开！
    冷峻挺拔的背影一个闪身，裹着冰霜寒气，决绝冲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