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我对话,与是「我」同「我」的内心对话毫无差异。
“只是「我」选择了不要、不听、不看罢了。”
她:“……”
“算了,你说吧,我尽量配合。”
悬浮于空中的数只眼球同时丧失了虹膜,成为一个个攀附血丝的白色球体,几秒后又恢复原状。
她与「她」的手在镜面上似统合为一体,星星点点的微光出现在她的面颊上。
「她」语气平淡地继续说:“我们的世界,是在‘物理宇宙’之上不断叠加‘宗教神话相位’形成的。——这么说吧。‘客观的物理世界’是一个基础图层,而‘魔法’就是不断叠加的可修改图层。
“北欧神话、希腊神话、佛教、道教、巫术……”
“每一道,都有极致,即抵达神之领域的魔法师——‘魔神’。”
“等等这话题有什么前因后果吗……”她微微皱眉,周身的粒子以杂乱的流向极速流转起来,她接着说,“算了……好吧,就当skip掉了,从这开始是吧?不过,魔神并非先天如此吧,反而在最初皆是人类,是以绝对特殊的人类之躯、经历不可思议的庞大工作后方能达到的极限——”1
「她」笑了一下:“是的。「我」所言皆为正确与真实。
“我先前说,我不过是一个载体,即是如此。「我」可以认为,我是一个储藏着天地万物全部‘信息’的计算机,「我」只是从我中调取了「我」需要知道的部分。
“「我」知晓一切,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无论是真实的客观世界还是虚构的文艺作品,全部存储在相位之间的我这里——随取随用。
“「我」通过这些来构建「我」的人生。”
“……”她又沉默了片刻,随后倾身向前贴近镜面:“你是说……构建人生?”
“因果的累积使「我」与我之间的相位壁垒越来越脆弱。之前的每一次降临,都给了那层壁垒重重一击,最初「我」毫无知觉,后来「我」不经意能梦见未来……然而,这些都是片面的,「我」无意识主动向我调取全部的真相,我也无从告知「我」全部。
“可这一次,「我」与我之间的壁垒越发脆弱,「我」开始混乱而不可控。我并非故意……而是我亦无法控制,就像熵增之于自然。”
“「我」确实是咒术相位之上的‘魔神’,但咒术是具有特质的魔法,是依赖‘天赋觉醒’而非‘后天学习’的魔法。因此,「我」在最初便诞生于相位之上。”
她状若恍然大悟。
「她」与她贴得更近,轻声:“「我」……”
少女:“意思是说我是人外。”
「她」:“……”
“嗯。”
她长舒一口气:“是人外那也挺好的。毕竟搞不到人外自己成为人外也行……”
「她」:“…………”
她:“你继续说,不过对了我有触手吗。”
「她」:“……可以有。”
她:“好耶!那可以那可以,我接纳这个设定了!”
——「接纳」。
周围的光点运动得愈发强烈,目光所及几乎都将被它们涂画。
「她」轻舒了一口气:“「我」知道,魔神足以支配世界一切法则:物理定律、数学定律、时间、空间、意识、星体……宇宙,随心地创造世界、随心地毁灭世界。然而、魔神全部的力量是世界无法承担的,如果真正降临,现实世界则会在一瞬间彻底粉碎。”
她忽然接过了话头:“魔神如果想要降临现世,需要把自己的力量进行无限分割——甚至是一万万亿次分之一不止。”
「她」说:“魔神对自己动动手指就能改变的一切毫无欲望,因此不过是想要随性地生活。”
她说:“可魔神的力量对世界而言是不可测且毁灭性的。”
「她」说:“所以需要一把尺。——或者说、一个「仲裁者」,一个判断自己对错的仲裁者。”2
她虹膜的颜色越来越浑沌至无法辨识,声音也近似恍惚的低语:“祂们何尝不知,天下没有绝对均衡的尺,判断对错的仲裁者依赖的也不过是自己的善恶观,祂们想要的只是……”
「她」接着说:“把责任全部抛出去的——安心感。”
她的身躯与粒子交织,颜色如瞳色般变得混乱,几乎要分不清背景与躯体。
“能把责任全部接下来的——安心感。”她说。
垂下的眼眸微微偏斜,目光聚焦,便与那只骰子上的蓝色眼睛目光交织又交错。
仿佛透过那方正的小物望向更深的过去与未来。
「她」沉默了一瞬,又言:“「我」同别的魔神不同,「我」不曾进入格雷姆林(众魔神协商会),格雷姆林寻找到的是具有‘幻想杀手’的上条当麻。而「我」、”
她说:“我选择的是第一个正视我存在的、将‘名字’这一概念带给我的——那个灵魂。
“无关对错。
“无关善恶。
“……只为自己。”
「她」说:“横亘千年的因果不过是「我」的一瞬间。
“无关真心。
“无关情感。
“亦只为……自己。”
“……”她沉默。
「她」亦陷入了一瞬的沉默。
“或许。”「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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