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经历了几场过于激烈的情爱,加上心理压力太大的缘故,岑茉当天下午就又病倒了。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是被陈骋弄的,就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休息,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但等她再度醒来时,她感觉脑浆好像糊成了一团,迷迷糊糊的,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耳鸣,喉咙又干又渴,甚至每一根骨头缝里都在痛时,她才感觉自己兴许是生病发烧了。
她想下床给自己倒杯水,但却乏力到起不了身,拼尽全力也只是在床上挣扎了一下,就累得呼吸都不顺畅了,连心脏都在砰砰狂跳想要罢工,只能徒劳地瘫在床上,像一条搁浅的鱼,即将被渴死在岸边。
她感觉就死在这也挺好的。
如果像这样死了,就再也不用面对这一团糟糕的人生了。
被各种因素推动着走到这一步,她身边既没有关心她的亲人和朋友,也没有爱她的人,只剩下一具还算有价值的身体,现在也快被用烂了。
人如果还活着,就一定要尽力往前走。但是死了,就可以一劳永逸,永远安安静静地躺下来了。
仔细想了想,她竟然想不到生命中有什么喜欢的留恋的,让她舍不得放开手的人或者事。
程斯墨?
她认真地回忆着,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他的脸,小时候那只伸出的手已经模糊不清了,只余下他走得毫不犹豫的背影,在无尽的黑暗里下沉,湮没,最后消失不见。
渐渐黑暗下去的视线里,岑茉好像看到了一团暖融融的光,在光晕里,她看到了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和妈妈并肩坐在钢琴凳上,一起四手联弹的场景。
妈妈真的好温柔啊,她身上一直都香香的,暖暖的,在阳光里抱着她,轻轻掐她的脸蛋,说小茉莉是妈妈的乖宝宝。
她从来也不需要岑家的一切,甚至不需要多健康的活着,她只想要她的妈妈。
但是妈妈却把她送到了岑家,又告诉她自己以后一定会回来看她的,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后来她每天守在窗前,一直看着院子前的路,每天盼呀盼呀,就盼着那条路上会出现那个刻在她灵魂深处的身影。
一直盼到她离开了岑家,她才知道,妈妈应该是再也不会来看她了。
原来她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被骗得一无所有了。
陈骋打开灯,看到床上的岑茉小脸涨的通红,小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紧闭的双眼还在不停地渗出泪水,鼻头发红,平时水润的粉嘴唇被高温烧得起了皮,简直可怜极了。
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发现温度烫的惊人,陈骋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叫林医生来看看。
“妈妈……别走……”
刚准备收回手,岑茉却忽然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好像抱住了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嘴里还在喃喃地叫着妈妈。
陈骋的动作顿了顿。
是不是每个人在自己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想到的都是母亲呢?
他小时候生病,好像也是在叫妈妈,也和她一样,抓不到妈妈的手。
他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反而前所未有的温柔抚摸着女孩烧得通红的脸颊。
“放心,我不会走的。”
他的声音并不是岑茉记忆中妈妈那种温柔的声音,不过他的话却好像一针强力的抚慰剂,安抚了她无处安放的心。
岑茉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了,嘴角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陈骋看到她的微笑时,蓦地感觉到一丝震撼。
他恍然想起,自己几乎没有见到过女孩真情实意的笑容。就算她偶尔会露出一丝笑意,也是牵强的,苍白的,像某种表情符号,机械地挂在脸上。
但他从没有关注过。
在他眼里,她更像一个能在性欲上给他带来快乐的玩具娃娃,玩娃娃的人不会想到原来娃娃也是会难过的,也会在生病的时候想念母亲。
不过陈骋毕竟是陈骋,感情从不是他人生的主旋律。
迅速压下这片刻的涟漪,他还是没忍心抽出自己被抱紧的胳膊,而是用另一只手艰难地从西装里兜拿出手机,给林医生打电话说明了岑茉的情况后,他静静地就坐在岑茉床边,磕磕绊绊地用单手在手机上处理工作。
床上的女孩在抱住他胳膊后就变得异常安静,房间里除了她浅浅的呼吸声,就只有陈骋敲在手机屏幕上的声音。
昏黄的灯光里,陈骋竟然感到些许久违的心灵上的安宁,很舒心,也更容易专注。
一直到林医生匆匆赶来时,陈骋才从这种宁静的氛围里走了出来。
林医生用基本仪器快速检查了岑茉的状况,建议陈骋将岑茉送到医院进行更加专业的治疗。
陈骋这才发现她的情况要比想象中的严重。
他立刻联系方助理按排陈氏合作的私人医院,然后用自己的外套把她裹起来抱着就出了门,直奔医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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