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下肚,颜如玉体力恢复许多,衣裳也烤干了。
她目光掠过这边的人,注意到阮仙藻的动向。
垂眸问霍长衡:“衡儿,吃饱了吗?”
“我饱了,嫂嫂,”他卷起裤腿,“你看我伤是不是也好多了?”
颜如玉给他上点药:“好些了,再休养两天。”
霍长衡有点小失望,但还是点点头。
“如玉,下午我来推小车吧,你歇歇。”大夫人过意不去。
“母亲会推吗?”
大夫人窘迫,脸上泛红:“我推慢点,可以学会。”
“现在颜松正盯着我们,巴不得我们出事,好找由头对付我们,母亲若是想学,等过两日,到了城镇那边,我们也买些东西,到时候您来推。”
“好,我听你的,到时候你教我。”
“没问题。”
大夫人转头看看去洗锅的银锭:“账房先生和他女婿也不容易,他年纪也不小了,跟着长鹤好些年,说起来也是咱家连累了人家,现在又出了这样的意外,要不就互相照应些?”
“应该的,听母亲安排,”颜如玉没有意见,“他女婿别看胖,还挺灵活。”
大夫人看着银锭的背影,悠悠叹一口气:“是呀,长鹤身边的有个侍卫,也是胖乎乎的,白润润,还有讨喜的名字,叫银锭。
真像你说的,别看胖,身手可真不错。”
“别说,”大夫人眯眯眼睛,“之前没注意,现在打冷眼一瞧,他和银锭的身形还挺像的。”
银锭正好洗好小锅,琢磨着这小锅和他那口真的很像,这究竟咋回事?
回来见大夫人和颜如玉都盯着他,他心头有点发毛。
“夫人,怎么了?”
“没怎么,母亲说你长得很像夫君身边的侍卫。”
银锭心尖一哆嗦:“那夫人可真是抬举小人了,小人哪能与银锭侍卫相比。”
颜如玉似笑非笑:“我可没说那个侍卫叫银锭。”
银锭清清嗓子,拍拍肉嘟嘟的肚子:“我结实,听丈爹说,王爷身边有个结实的侍卫就叫银锭。”
颜如玉略点头,银锭赶紧转移话题:“夫人,小人愿意出一份力,这小锅就让小人来背着吧,小公子也由我来推吧!”
背锅可以,推着霍长衡,颜如玉还是不放心的。
那边颜松下令,官差们又来催,队伍启程。
颜如玉回头看看霍长鹤入水的地方,余光扫过银锭,这家伙看着小锅,目光深情,比看他兄弟还亲。
后面的阮仙藻和霍长旭走在一处,霍长旭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而阮仙藻还能时不时扶他一把。
尤其阮仙藻的眼神里,隐隐有些兴奋,这让颜如玉分外警惕。
本以为下午的时候她会作妖,但她并没有,除了和霍长旭呆在一起,也没别的举动,更没凑上来讨没趣。
颜如玉没有因此放松警惕,这个女人会装,而且脸皮厚,被揭穿之后还能装无辜,看似简单,实则城府深。
一下午风平浪静,傍晚时行至一间破庙附近,颜松下令休息,晚上就宿在庙里。
当然,虽然是破庙,但也不是谁都能住,要想进去住,得向官差交点好处费。
颜如玉才不惯着颜松,让霍长衡和大夫人在外面等,她进去挑地方。
官差拦住她:“交了吗你?知道规矩吗就往里闯?”
“规矩?不是你家大人定的吗?去问问他,跟我要不要讲规矩。”
官差轻蔑笑笑:“我说王妃,这会儿就别摆架子,上次大人是被你胁迫,逼不得已,这回……”
“这回你还是尽快去问问,以免耽误你家大人的大事,你担当不起。”颜如玉语气笃定,让官差倒生出几分疑惑。
“行,你等着。”
颜如玉目光迅速掠向破庙里边,这庙以前香火应该不错,废弃也没多久,不算太破。
屋角和靠窗的地方,位置都可以。
正盘算,官差回来了,看颜如玉一副见鬼的模样。
他撇着嘴不说话,颜如玉冷笑一声,也不和他废话,进去收拾。
她选了靠窗的位置,原因无他,这能看到外面的情况,有什么意外,窗口也能逃生。
正收拾,门口传来二夫人给官差交钱的声音。
让颜如玉奇怪的是,二夫人这抠门计较的性子,干脆痛快地缴了老太爷的那份,没有半句怨言。
进来看到颜如玉,四目相对,眼中小人得志的神情遮都遮不住。
颜如玉目光从她脸上滑走,对大夫人道:“母亲,带衡儿进来吧。”
“如玉,我来收拾,你去歇着。”
“我去找些干净的草,晚上铺一铺,被子留着盖。”
“好,”大夫人拉住她背过身,小声叮嘱,“你要小心些,我总觉得二房的人有些怪。”
“我知道,”颜如玉点头,“您放心,我去了。”
霍长旭和阮仙藻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看到她出来,霍长旭目光凝在她身上。
阮仙藻勉强笑笑,想打招呼,颜如玉已经错身离开。
银锭摸摸鼻子,从窗子里往里看,见大夫人正忙碌,便让账房先生交了钱,也进庙里。
阮仙藻微抿唇:“二表哥,账房先生好像也藏了钱。”
霍长旭扭头,看着银锭和账房进去:“那也与我无关,仙藻,你等着,我去找母亲,让她带你进去。”
阮仙藻拉住他:“二表哥,我的意思是,账房先生在王府时,管的就是王府的钱。”
霍长旭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
阮仙藻用力咬唇:“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替你不平,我算什么呢?本来就不是王府的人。
但二表哥你不一样,你是王府的公子,长鹤哥哥不在,就应该由你来顶门立户才是。”
霍长旭脸色阴沉,默声不语。
“二表哥,账房先生再如何,也是个下人,还有他身边的子侄,似乎也都和……颜如玉关系不错,这不是给长鹤哥哥抹黑吗?”
阮仙藻知道,霍长旭最崇拜大哥,维护霍长鹤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
戳就戳最痛处。
“二夫人也带人进去了,总觉得他们之间……怪怪的。”
颜如玉对此并不知情,但她出来也不是为了找稻草。
看着面前的人,她张开手掌,掌心一个圆胖的肉包子。
“想好了吗?若是答应,这包子就是你的。”
夕阳最后一线光落在肉包子上,映得人眼睛里的光都染上贪婪。
“好,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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