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中间,同样穿着打扮一样的四个大汉,正抬着一顶四角竹椅轿子,四周设有竹帘子,外层挂着轻纱帷幔,轿檐四角皆挂着一串五颜六色的小铃铛,行走之中,发出铃铛的声响,就连这场声势浩大的大雨,都没能将其声音掩盖下去。
轿子在一间客栈门口停下,一个大汉从轿子处拿出一把油纸伞打开单膝跪在轿子旁,掀开竹帘,一个小小的身影跨了出来,坐在了大汉特意擦干的手臂之上,由大汉一手托着一手撑伞进了客栈。
虎目瞪如铃,脚步重如山,身躯大如象,十二个身负大刀凶神恶煞的大汉带着一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娃娃进了门,整个大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原本宽敞无比的大堂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势,就足以震慑了大堂中的所有人。
“客,客官,打尖还是住店。”被推出了一个小二腿肚子直打哆嗦,仰着头磕磕巴巴问道。
至于掌柜的,早已吓得已经躲到柜台下面去了。
小二心头叫苦不迭,可谁叫他帮人家打工还得靠人家过日子呢,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大汉们个个肃穆端正,闭口不言,目光望向前方,丝毫没有理会店小二的意思,就在店小二冷汗直流,不知如何应对之时,一道稚气的声音开了口。
“屏退所有闲杂人等,此店,本姑娘包了。”
此话一出,小二傻了,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冷寂深沉的眸子,更让他震惊的是,那仿佛经历了世间一切黑暗的眼睛竟然来自于一个年约□□岁相貌非常可爱的一个女孩儿。
他突然就生出了这样一个感觉,他面对的不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儿,而是一个常年身居高位习惯掌控一切的上位者,在这样的威严之下,他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那是一种畏惧,本能的畏惧,因为畏惧,所以不敢拒绝,因为畏惧,所以下意识的想要臣服。
只是,这店不是他的,且不说掌柜会不会同意,光是现在住在店内的那些客人,个个来历不明,鱼龙混杂的,又岂是他一个卑微如尘的小二能够得罪的。
“姑娘,这,我们三楼还有不少上房,足够各位住下,我这就给各位安排,你看行吗?”小二小心翼翼讨好着说道。
女孩儿蹙眉,没有说什么,用手臂抬着她的那个大汉,猛地站起来,虎目瞪圆,厉声道:“我家小主说了要包下整间客栈,你耳朵聋了吗?”
大堂中又不少住宿的客人,听闻此话,心头皆生出一股愤怒,却碍于他方人多势众,实力深不可测而纷纷不敢出声。
真是欺人太甚,外面漂泊大雨,竟然还想包下整间客栈,这让他们一干人等往哪里安身。
小二咂吧了下发干的嘴巴,硬着头皮道:“这位大侠,不是小的不愿给您们包,而是小店已经住宿了不少客人,这,外面有下那么大雨,实在不好清场,还请您们多多包涵,小店三楼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上房,保证让各位住得满意,不会打扰到各位清静,如何?”
躲在柜台下的掌柜听完泪流满面,这不怕死的孩子,以后给他加多点工钱才行,毕竟现在这种人才已经不少见了。
“你找死。”那大汉怒喝一声,挥起盘大一般的拳头就要抡在小二死死抱着脑袋闭着眼的脸上……
“阿一,不可闹事。”
拳头陡然静止,而后收了回来,小二惊魂未定逃过一劫。
小女孩跳手臂上跳了下来,稳稳的站定,看着那脸色发白的小二,笑道:“你莫要怕,我家阿一很善良的,去安排你说的房间吧。”
小二如蒙大赦,感激的点头道:“多谢姑娘,姑娘随我来。”
一面领着众人上楼,一面心中不免腹议。
他身后那个笑容天真,纯洁可爱的小女孩,真的是方才所见的那个吗,怎么不过须臾,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真是太恐怖了。
刚走到转角,一个人影刚好转弯撞了上来,随着两声“哎哟”,那小二一个没站稳,身体竟然往后仰去,眼看走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就要殃及鱼池,那名名为阿一的大汉一手迅速捞过那小女孩,一手抵快速挡住那后仰的小二背上,将其推上了楼道,扑通一声重重倒地。
于秋脑袋被撞得生疼,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睁眼看见那趴在地上的小二,忙上前问道:“不好意思,方才没见着人,你没事吧。”
那大汉的一推,撞得小二痛得龇牙咧嘴,却也强忍着快速爬起身,干笑道:“没事没事。”
他们这些人,就算有事也要说没事。
“你们没事,我们有事。”阿一带着明显受到惊吓的小女孩走上了楼道,面色阴沉,与另外十一个顺着楼梯排下的大汉怒势汹汹的瞪着两人。
哎呀,妈呀。
于秋被眼前扎堆的威猛的巨人狠狠的吓了一跳,却也忙拱手赔礼道:“在下一时鲁莽,给众位添麻烦了,在此给各位赔礼了,还望众位好汉……。”
话音未落,一记铁拳狠狠袭来,于秋察觉杀意,一抬头却是已经来不及了,随着一阵剧痛从脸颊处传来,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入走道几米处,发出重重的一声。
小二吓的整个人都呆住了,嘴唇哆嗦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一声,可谓震动了整个二楼的住客。
华毓秀听到动静,和白战纪相视一眼,凝眉道:“该不会是泥鳅搞出来的动静吧。”
“不可能。”白战纪一口否决了,笑道:“秋秋嘴上虽然很冲,但是为人处世我还是清楚的,一向以和为贵,怎么可能出去叫些吃的都惹上事。”
华毓秀想想也是,泥鳅那小子,说好听点就是以和为贵,说难听点就一遇事就怂,就他那点武功,想来也没胆子惹事。
“你手上这款墨玉杂质太多了,为何不买块上等一些的。”白战纪看着她手中的墨玉道。
“这块足够了。”华毓秀把那块墨玉放在桌上,拿起一旁的赤龙匕首,一抽开,红光乍现,锐气逼人。
“你要干什么?”白战纪傻傻问道。
华毓秀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当然是切开啊,这块玉我买了好久了,一直找不到传说中削铁如泥的匕首,如今有了赤龙匕首,正好试试。”
她头上插的簪子都还是苏毓为她挑的那支桃木竹叶簪子,然而,送簪子的那个人,却早已不知去向了。
按捺下心中的情绪,观察了须臾,找到了一个方位,对准一刀切了下去,那桌上的墨玉瞬间如同豆腐一般被赤龙匕首一刀切断了。
“哇,果然是好东西,真正的削玉如泥呢。”她翻动了下匕首,赞叹道。
白战纪随手拿了一块离他近的,一看之下,惊呼道:“里面有一小部分地方居然是完全纯的,丑丫你是怎么知道的。”
“直觉。”简单明了的两个字。
华毓秀拿过他手中的半截墨玉,以中间那小部分为中心,开始把四周的杂质都一一削去。
白战纪觉得被忽悠了,瓮声瓮气道:“什么直觉,鬼才信呢。”
华毓秀察觉到了他话中的郁闷,刚想解释,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了推,又似乎没有力气推不动一般,然而门外并没有人影。
“不好,泥鳅。”华毓秀霍地站起身喊了声,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快速拿起一旁的面纱系好,在白战纪刚反应过来之际,已经箭步流星走到了门口。
一开门,一张嘴角满是血迹惨不忍睹的猪头就倒映在了她的眼中,另她瞳孔一缩,连忙蹲下身体想要将他扶起来。
“你身子不便,我来。”白战纪面色沉沉,接过于秋手臂,将他扶起身,背着进了自己屋内,放到床上。
一回头,哪里还有华毓秀的身影。
“少爷,好痛……。”床上传来的痛呼绊住了白战纪准备前去看看的脚步,一回头,看到那可怜的孩子痛得额头冷汗涔涔脸部都扭曲了,又立马心疼了。
“你忍一下,我给你去找药。”他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轻声安抚。
于秋哭得可怜兮兮的,歪着嘴,吃力的说道:“那你去吧,快点回来,我痛死了。”
“好好好,好好躺着别动,我去去就来。”白战纪皱眉,放开他的手,立马飞奔了出去找大夫。
此时,他也顾不得其他了,虽然关心华毓秀的去向,但是他更担忧于秋的伤势,他身边只有他和娘亲了,任何一个有一点闪失,他都承受不起。
“你们给我站住。”
三楼过道处,一群正在分房间的大汉被一声不轻不重不急又不缓清越而悦耳的声音唤住,齐齐回头,就见楼梯口出正站着一个身怀六甲蒙着面纱只露出了一双明亮双眼的女子。
“你是何人?”阿一皱眉问道。
话音刚落,坐在他手臂上的女孩子突然惊叹一声,飞快的跳了下去,如一道轻快的飞燕一瞬间到达了那女子跟前。
好快的速度。
华毓秀浑身一紧,后退两步,戒备的看着那女孩儿,并不出言。
“嘻嘻,好漂亮的眼睛。”女孩儿仰着头,笑嘻嘻的看着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光亮。
“小主。”阿一焦急喊了声,生怕那女子会对她不利,一个箭步过来,将那女孩儿抱上了肩头,拉开了一个恰当的距离,警惕的看着对方。
女孩儿晃着两条小腿,笑嘻嘻道:“阿一,那个姐姐的眼睛好漂亮,跟宝石一样呢。”
阿一附和着嗯了声。
“看着让人很想把它挖掉呢。”女孩儿轻飘飘的说道,那表情带着渴望,纯洁,无瑕,可听在众人耳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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