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中的程曦内心翻覆不已,究竟是谁要将四王的玉佩放在自己的面前?而四王的玉佩乃是随身之物,又怎会轻易丢失?细想一下,能接触到四王玉佩的,便也就是四王府里即几位夫人了,难不成……程曦突然想到一事,四王府的四夫人与宫里新晋封的赵婕妤可是同家姐妹!
想到这,程曦心中大致已经了然。
大概她们和所有不知内情的人一样,都以为自己与有过一段姻缘的四王是真心相爱的,所以笃定自己见到四王的遗失信物必定会顺路归还,届时便会让多疑的皇上误会自己乃是去与四王幽会,而自己那时必定是百口莫辩了。
程曦不禁叹了口气,这后宫的日子才是刚刚开始,这会儿便又不得安宁了么……
程曦回道沐曦阁,却发现皇上也在,于是便笑着走上前去:“今日忙完了么,竟来的这般早。”
皇上抬眼看她:“你今日倒是打扮的很别致。”
“皇上前几日赏的料子,我拿去尚衣局做了这身衣裳,今日还是头一回穿。”程曦本想与他说笑一番的,但再不识趣的人也能看出皇上此刻的面色不好,于是程曦也便敛了笑容,开始称他皇上。
“好看是好看,但这颜色朕不甚喜欢,以后还是不要再穿了。”
“是。”程曦低头福礼应道。
皇上看了他一会,终道:“前殿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程曦在原地一动未动,待听到皇上脚步声行至门口,终忍不住转身叫道:“皇上为何不能有话直说。”
皇上定身门口,好一会儿背对她才道:“说什么?说他在你心中有多重要?”
“你还是不信我?”虽知道他会对自己的过去心有芥蒂,可听他这般对面直言,程曦只感觉心脏被扯裂一般疼痛。
“信你?”皇上转身,眼神冰凉:“信你借口出宫探访故人,实则与他在七王府相会么?”
程曦半张着苍白的嘴唇,想解释,却连说话的气力也没有,就连呼吸都成了痛楚的负荷。
皇上却不愿再看他,漠然转身走了出去。
程曦定定的看着那扇空了的门,心如刀绞。
他竟派人监视自己么?否则怎会知道四王去过七王府,而自己又解释的了几分,难不成将七王和七王妃拉来作证么?即便可以,又有何必要,感情的前提首要便是信任,没了信任,还有何情分可言。
程曦默默的走出门外,来到木槿树旁。
前几天下过雨之后,天意更凉,树上的花瓣已所剩无几,这花本就朝开暮合、自由随性,可纵使再骄傲也终耐不住秋风的摧残。
程曦捡起一片地上萎靡的花瓣,抖掉上面的尘土插于发间,此刻的她终是笑了出来,只那笑容里染满了泪水……
这十多天来皇上果然都不再来沐曦阁,那两位新人倒是召见了好几次,程曦心里悲凉,仿若人生都已没了方向。
只是日子总还是要过,程曦平时少出门,但每日的定醒还是免不了的。
今日清早,程曦便又依例去皇后处请安,众人皆到了,唯有元才人姗姗来迟。
她进门便行礼歉意道:“妹妹来迟了,还请各位姐姐见谅。”
“早就与妹妹说过,妹妹身子不便,便不用行礼了。”皇后和蔼道:“迟到也不碍事的,不过是姐姐间说说话,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皇后真是大度,妹妹我入宫不过半月,便已见元才人第三次迟到了呢。”赵婕妤不阴不阳道:“皇后同样怀有身孕,且还要协理后宫,如此辛苦却总是比妹妹们起的还要早,皇后如此以身作则,妹妹们更当自勉勤奋了。”
皇后听言一笑:“各人怀孕反应都是不一样的,本宫的不适感轻些,元妹妹害喜便重些,所以多睡一刻也能理解,待日后璟妹妹有孕,便也会知道这个中辛苦了。”
赵安璟面色一红:“皇后取笑妹妹了。”
皇后也是一笑,却转了话题道:“秋天已是到了,冬日便也不会远了,前几日远疆进贡了几件上好毛皮,毛色鲜亮顺滑,实在喜人,我们姐妹不多,刚好分的过来,姐妹们就在这里选了自己喜欢的带回去吧。”言罢便让丫环们将毛皮拿了上来。
众人皆走上前去,果见每一件都是少有的极品。
“这件火狐最称皇后白皙肤色了,皇后先留下吧。”赵安璟一眼便相中了最显眼的红色毛皮,但碍于皇后位高,也只得先推让与她。
“本宫喜欢素净的,已经留了一件白狐皮。”皇后将那件皮毛拿起递给赵安璟:“妹妹长得最为明艳,这个火狐配妹妹更合适些。”
赵安璟喜道:“那就谢谢姐姐了。”
皇后对其一笑,又对一旁的元夕道:“元妹妹现在是二人之身,便拿两件吧。”后又看着众人:“选好了便就各自回去吧,以后有了好的,再叫妹妹们来选。”
“谢皇后!”众人行礼,一一告退。
出了园子,程曦便往回沐曦阁的方向走,可能因为脚程慢了些,便被同路的赵婕妤赶了上来。
“呦,程妹妹怎么选了这么个颜色。”赵安璟看着程曦灰白的皮毛咂嘴道:“看看,还有这么多杂色。”
程曦拿的是一件银狐皮,只上层覆了一层灰色,便显得十分不讨喜,程曦笑了笑道:“姐姐们选到了喜欢的就好,妹妹哪个都行。”
“这话说的,要叫皇上听了,还不得说我们欺负于你了。”赵安璟突又作恍然大悟道:“哦,我还差点忘了,皇上已经许久未召见你了吧,呵,难怪这么安分。”
程曦未料她竟这般直言给自己难堪,看来这便是要公然挑衅了。
“皇上最近是召了田美人多些。”一旁的安儿忍不住出声道。
“放肆!”赵安璟喝道:“一介下人也敢与本宫面前插嘴!”
“婕妤息怒,这丫头不懂礼数,妹妹回去定当好好管教。”程曦道:“不过,婕妤与其有心思在妹妹这不得宠的的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好好思量如何讨得皇上欢心,免得倒让处处逊你一筹的田美人占尽风光。”
程曦索性也不留情面的回了过去,对这样的人,客套无用。
赵安璟听言却未恼怒,只冷笑一声:“本宫如何,不劳妹妹费心,不过本宫还真是高看你了,本想你是什么妖精化身,竟令众多男人为你倾倒,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好在皇上不是糊涂人,你的恩宠也就尽于此了吧。”
“妹妹本就是普通人,所以更不明白赵婕妤为何要处处与我为难,想来妹妹并未开罪婕妤之行,婕妤为何要施计陷害我?。”
“看来你都知道了。”赵安璟抚了抚手中的皮毛:“知道了又如何,我并未害你,只不过是随意在七王府门口丢了个玉佩,你今日的失宠也非因我而起。”
赵安璟抬眼看向程曦:“你没有去还玉佩我还真是失望,否则此时你该在冷宫度日的,不过,看来连老天都见不得你这般得意,竟巧妙安排四王那日也去了七王府,虽本质上差了点,但总还是惹皇上恼了,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天意?”
“我一无开罪婕妤,二无谋害令姐,何至让婕妤如此记恨?。”程曦问道。
“凭你与四王私情,害家姐与之共赴偏远苦寒之地,这些还不够么?”赵安璟更走上前一步:“你这个肮脏的狐媚女人,在四王府独占四王,让一向得宠的姐姐受尽冷落,如今又来皇宫魅惑皇上与本宫争宠,如今你活该如此!”
程曦听言,终是忍不住笑了笑:“是啊,我活该如此,婕妤现在应该满意了。”程曦福身行了一礼:“起风了,不陪婕妤说话了,妹妹先行告退了。”言罢,不再理会赵安璟,转身离开了。
回到园中安儿终是眼泪掉了下来:“奴婢又惹事了。”
“这后宫不比别处,以后万不要再多嘴了,她今日心情尚好,否则把你拉去毒打一顿我也拦不住。”程曦用帕子给安儿抹了眼泪:“你们都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程曦只觉疲惫不已,这两日尤为乏的很,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呆坐了一会儿,便又回床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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