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七王府的程曦便懒懒的倒在榻上发呆。
程晗的贴身丫鬟从安儿那打听到她还未曾吃午饭,便端了几个小菜过来。
“怎么了,我的好妹妹,是想把这两个月长起来的二斤肉,再给饿回去不成?”程晗进门便打趣她。
程曦忙起身上前扶着她坐下:“都快当娘的人了,还这般爱玩笑。”
“听安儿说,你碰到了四王,可是有什么问题?”程晗一坐下来便问道。
“哎,安儿这个大嘴巴,每次出去都要跟你汇报。”
“是我让她说的,我那还不是因为担心你。”程晗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不识好人心。”
“好好好,我的好姐姐最疼我了,可咱能不动手么!”
“那还不快说,到底怎么了,他可是为难你了?”
“那倒没有,不过……”程曦也说不上来:“许是他那人本就不好相处,怕也是我多心了。”
程晗点了点头:“四王确是冷峻之人,一般人见他都不会自在,既是如此,怎的为他连饭都不吃了。”
程曦低下头,绞着自己手指:“不知道,反正心里有些不太舒坦,我总觉得这京城是非太多,姐姐,我想离开京城,去外面走走……”
“那怎么行!”程晗忙打断道:“且不说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有多危险,但说你我姐妹才刚刚相聚,你便又想离我而去了吗?且夫君刚刚被皇上叫去,说是长江汛情颇重,怕是又得一段时间繁忙了,你也能放心我大着肚子没人照顾么?”
见程曦不语,程晗便继续道:“据说这次水灾情况颇为严重,淹了不少梁田和住房,这会儿怕是灾民不少,正是乱的时候,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允你出去的。”
听了这话,程曦不禁叹了一声:“苍生何其可怜,那分流的河道也是要早些完工才好。”
“哪有那般容易,九王不过刚把河道地点经过考察暂定了下来,而具体施工下来,若没个几年怕也是完不成的。”程晗看向程曦,神情认真道:“说道九王,他当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年纪虽轻,但也莫再蹉跎青春了。遇到一个属意自己的人不容易,待哪天他转了心意,你哭都来不及。”
本是警告的话语,程曦听了却是笑了一笑:“若是轻易便能转意的情分,那便不要也罢。”
“怎的你就这般不听劝!”程晗已是有些愠意。
“姐姐身怀六甲,就别为我的事情烦心了,你若是生气,肚子里的宝宝也会不舒坦的。”程曦抚上程晗的肚子:“是吧宝宝,告诉你娘亲,必要时时刻刻都开开心心的才好。”
那肚子里的孩子仿若听见一般,敲击着程晗的肚皮给与回应。
程曦感受到这阵胎动,忙惊喜道:“看吧!看吧!宝宝什么都知道的。”
程晗被这一里一外两个家伙弄的哭笑不得,叹道:“罢了,我也不管你了,好坏是你的人生,除了不许离开京城,其他的事情你自己定夺便是。”说罢便站起身:“我回去午睡了,你快些把饭吃了。”
看见程曦拿起筷子,程晗这才走了出去。
程曦咬着筷子尖,眼前浮起九王的俊朗面孔。
他确是是个无可挑剔的人,可是自己若是再嫁,嫁的可不是一个男人,而是整个社会,这个世界越是权贵,妻室便越多,届时,必又是争斗不断,是非无穷尽……程曦摇了摇脑袋,深觉无法接受这样的生活。
正待程曦为个人琐事烦扰的日子里,整个国家却迎来前所未有的危机。
随着江淮流域暴雨不断,灾情更是逐渐扩大,临江四省大面积受灾,伤亡无数、瘟疫横行、百姓流离失所,梁田更是损失无尽。
据目前估计,今年粮食产量比往年预计将减少一半,这无疑让正在战事中的国家雪上加霜。而数十万无家可归的难民,则形成巨大的难民流,他们大部分人的目标则锁定了京城,希望在天子脚下得以喝得一碗热粥,这更令朝廷手足无措。
令朝廷最为不安的还要数胡国前线发来的战败消息。
太子所率领的部队接连吃了败仗,而最后战败的这一仗,亦是太子亲自帅兵。
太子率领大军本欲连夜突袭胡军,不料却反被围剿,数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不过几万人狼狈逃了出来。
皇上圣颜大怒,连夜派人召回太子,就连科考之事亦下令延迟,时间待定。
而此时,其他几位王爷更是用到了实处。
七王被派镇压暴民,五王被派发放公粮,九王被派往灾区视察,只有四王与六王暂时还留在宫中,而六王多半有些软禁的性质,只有四王是真正在御前议事。
这一天,程曦得知延迟考试的消息,便第一时间去找了张博远。
而去时的路上,却发现街上到处都是难民,景象堪称触目惊心,若不是七王及时在城外镇压,怕是这街上早已无站脚之处。
即便如此,程曦的马车还是用了比平日多了一倍的时间才到达。
程曦一进门,阿贵便赶忙掩住了门栓:“小姐怎的这个时间来了,这面这么乱,出了事情可怎么是好。”
张博远亦是早早的迎了出来,责怪道:“你若有事找我,派人支会一声,我去王府便是,你一个女孩子家,怎的这般鲁莽。”
“我哪里想得到,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日,城中怎的变成这般模样。”程曦回道。
张博远亦叹道:“天怒人怨,总是个多事之秋,你下次可别轻易出门了。”
“知道了。”程曦嘟囔着,随即看向张博远:“科考推迟了,表哥可知情?”
“看到告示了,也是预料之中的。”张博远虽有些失落,但还是言道:“照比内忧外患的国情,科考延迟之事实不足为道。”
程曦不禁盯着张博远:“那表哥你与苡萱公主的事情怎么办?”
“国事当前,个人的儿女情长哪里还上得了台面,一切随缘吧。”张博远顿了顿:“恢复科考的时日怕是不会短了,所以我想回家看看娘亲,咱们家乡是重灾区,我实在放心不下。”
程曦点了点头,十分理解他的心情:“苡萱公主知道吗?”
“我跟她说过了,这两日便会动身,刚想支会你一声,你便来了。”
“哦。”程曦刻意拉长了声调:“看来就是不一样,我这个妹妹终是比不过表哥的心上人的。”
张博远顿囧:“哪里是你说的那般,不过是她昨日来过罢了。”
程曦正觉好笑,却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敲门声。
阿贵便跑去应门,待从门洞看清来人后,阿贵转身惊喜道:“是苡萱公主!”
“得,说曹操,曹操到。看来真是不能背后说人的。”程曦笑道。
苡萱很快便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女三男。
“呀,程曦妹妹也在,刚好还犯愁要不要去与你道别呢,在这里看到你真是太好了。”苡萱一见到程曦便叽叽喳喳的黏上来。
“道别?”程曦疑惑问道:“苡萱公主是要去哪里?”
“跟张博远回你们家乡啊!”苡萱理所当然般回道。
“什么!”张博远与程曦几乎同时惊讶开口。
“这怎么行!”张博远急忙道:“你与我名分未定,便随我回乡,这如何使得!且外面暴民四起、瘟疫横行,你若有得什么散失,我如何向圣上交代。”
“我才不管,便是你不带上我,我自己也是要去灾区看看的。九哥都能去,我怎的就去不得,再说,我这不是带着护卫的么。”
看到程曦兄妹还要说话,苡萱便不让他们插嘴继续道:“你们勿要再劝,我心意已决,非去不可,且今日即刻便要启程,我听四皇兄说,这两日京郊周围有可能更难控制,要走便要趁早。”
张博远已是被他气得不肯做声。
程曦只好代他说道:“公主请不要这般任性了,您是千金之体,哥哥他哪能担起这样的重任。但凡你损伤道分毫,那便是我们一家满门抄斩也不够抵罪的,何况你还是待嫁闺中,这样一来,你的名声可是不要了?”
“曦妹妹,你便不要再说了,我并不是任性,我也不瞒你,我对张博远是真心相许的,若不是父皇整日愁劳,我不敢烦他,不然早就让父皇下旨赐婚了,更何况目前国事为重,我亦不能铺张大婚,否则岂不是对天下百姓不公,但不管怎么说…..”苡萱看着张博远目光坚定的说道:“这个张博远我是嫁定了。”
张博远听言,亦回看着她,目光惊讶之余亦有明显悸动。
“那你也不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苡萱打算程曦的话:“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正如你们担心我一般,我也担心博远啊!相比坐如针毡的焦虑担心,那我还不如直接陪他回去,我带了四名护卫和一名御医,总不会出太大事情的,曦妹妹,你就不要再劝了。”
“可你这样一走,身边的人找不到你,那又该是怎样的着急?何况只要派人前去查探便好,哪就非要你们亲自回去了。”程曦依旧不死心道。
“我给母妃留了字条,晚些时候我的丫鬟会拿给她。”随即苡萱看向程曦:“曦妹妹可能还不知情,你们家中让人捎来口信,伯母染上时疫了……”
“什么!”程曦立刻转向张博远:“你为何瞒着我,不与我直说?”
张博远叹了一声:“说与不说有什么分别,徒多增一人担心罢了。”
“曦妹妹勿要怪他,他真的是为你好,不想你担心。”苡萱转向张博远:“天色已是不早,说了这么多,你走还是不走?”
“好吧。”张博远终是点了点头,随即看向程曦:“曦儿,你勿要挂心,我回去后定会好好照料母亲,让她尽快恢复康健,你快些回王府吧,以后莫要再轻易出门,我回去后尽快让人给你消息。”
程曦见事情已成定局,便也不再多话。
阿秉进屋拿了两个早就准备好的包袱,一行人很快便登上了苡萱公主事先备好的马车,不多时便消失在门前路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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