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喝的过快,喉咙间的苦涩感让程曦呛咳了起来,梧璃忙去到了杯水让她喝下,程曦这才平复了呼吸,她那犹如深潭般的眼睛因为剧烈的咳嗽染上了一层泪意,漾漾的泛着水光。
程曦仿若全身力气被抽空一般喃喃道:“宝宝真的没有了么?明明之前,他还好端端的在我的肚子里踢我踹我,那样的用力,那么的活泼健康,我甚至还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怦怦的心跳,现在真的没有了么?”
程曦悲伤的抬眼看向梧璃:“梧璃,你告诉我,这都不是真的,宝宝明明还在的,是不是?你快告诉我,我只是在做梦,一会睡醒了,一切就都没事了,对不对?”
梧璃哪见过程曦这个样子,只觉她的话揪的自己心口生疼,梧璃本不是一个易哭之人,现在却情难自禁的噗噗落着泪,不知如何作答。
程曦的这番话也让此刻与大夫一同进门的贺铭泰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他在门口驻足仰面,却也抑制不住热泪奔涌。
过了好半天贺铭泰才平复了情绪才来到程曦床前,轻抚着程曦这几日急速消瘦的苍白脸庞说道:“曦儿,我来了,有我在,别怕!”
程曦看到贺铭泰,眼泪立刻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一直往下掉。
贺泰心疼的不忍再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感受到他温热的胸膛,程曦不禁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极是凄厉痛楚,贺铭泰也忍不住再一次与她一同流下泪来。
贺铭泰哽咽的抚着程曦颤抖的脊背道:“没事,别怕,有我在,过去了,都过去了……”
可任他如何安抚,也停止不了程曦的恸哭。
此时屋外一阵雷声轰动,偌大的雨点急速落下,似在附和这一室凄然……
时间从不会谁的痛苦或者幸福而停下它匆忙的脚步,即便再难熬,日子也一天天过去。
这便又过了几日,程曦身体恢复了一些,终于能够下床行走。但因为是小月不能外出,程曦便叫梧璃找了个铁盆,将以前给宝宝所缝制的衣物全部在侧堂烧掉。
今天是还未出生的宝宝头七,程曦看着那些小衣物一件件的变成火焰,不禁又开始落泪。梧璃亦是叹息:“小姐,不要再哭了,月里总哭的对身子不好,小少爷也不会想见到你这样的。”
程曦哪里忍得住,眼泪还是不听话的一直往下掉。
梧璃再次叹了一口气,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这几日,我找遍了全府上下,还是没找见赵明和赵氏二人,他们究竟藏去了哪里?”
此番果然见效,程曦擦掉脸上的眼泪道:“只怕早就逃得的远远的了,哪还容得我们去找。”
梧璃不禁切齿道:“他们二人怎会如此蛇蝎狼心,我们可是救了他们性命,他们为何要这般忘恩负义?”随即梧璃又想到:“难道一早便是他们上演的苦肉计?可我们与她二人无冤无仇,难不成是受曾华盈指使的!”
“也许吧。”程曦点了点头道:“可能她得知我与那赵明颇有渊源,料我心善,笃定我会救赵明母子,又她查了你的底细,得知你武功高强,想借你的手除掉坤子。”
想那坤子虽是她的得力奴仆,但经将程曦打晕沉塘一事未果之后,坤子已然成了一颗□□,随时可能给曾氏带来威胁,曾氏怕东窗事发,遂借此将坤子灭口,一切便都顺理成章。
“都是我无用,不能保护好小姐。”梧璃自责道。
程曦看她如此,便上前握住梧璃的手说道:“这事跟你无关,一切都是我的主张,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自作聪明。”
梧璃连忙摇头:“不,怎能怪小姐!都是那个曾华盈。”梧璃眼中顿时充满愤恨:“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恶妇!”说罢便欲起身。
程曦赶忙将她一把拉住,道:“不要冲动!”
梧璃哪里听劝,只见她力气颇大,一个甩手,挣脱程曦,几步便窜到门口。
程曦被她甩的一个踉跄,不禁大声怒道:“你要想害我死,你就尽管去!”
梧璃怔在门口,转身不解的看向她。
程曦缓了口气,叹道:“梧璃,你要学会管治好自己的脾气,不能一时冲动就不管不顾。你并非愚笨之人,你现在冷静思考一下,即便你武功高强,现在能够去杀了曾氏,可是之后呢,府上成百上千的家丁,你怎么对付?你出事,我又如何能够好过?”
梧璃听了,脸上不禁青一阵白一阵,讪讪的不敢做声。
程曦不禁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跟前,与她面对面,说道:“我们现在没有证据,便不可轻举妄动。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一心想为我报仇,甚至不计自身后果,可是你要记得,我们是一体的,就算你不会牵累与我,但我们亦是生死相依的姐妹,我也不想让你有半点损伤,你明白么?”
梧璃眼角不禁涌上一层泪意,定定的看着程曦,半晌之后才狠狠的点了点头。
“扶我回去休息吧,我累了。”程曦疲惫道。
梧璃忙上去搀扶,将她送回卧室。,
程曦躺下,只觉被褥闷热,刚才烧了一堆衣物,额头已经细密的渗出汗液,现下躺在床上更觉燥热不堪,小月之后,程曦特别容易出汗,此刻更是感觉浑身粘腻,于是便问梧璃:“天气如此闷热,为何不取冰块降温?”
梧璃解释道:“小姐,你还在月里,用冰对身体不好。”
程曦哪里是守这些旧时规矩的人,言道:“只是室内降温,又不吹风,不妨事的,且去拿来就是。”
梧璃仿若未闻,只去拿起盆子,沾湿手帕往地上掸了一些水,意欲借此降温。
程曦见她不肯动身出门,便疑惑的转头看向她。
只见梧璃面色纠结,用力扯着手中的帕子,见程曦的眼神扫了过来,不禁神色一慌,却强装镇定道:“说了对身体不好,小姐你就听劝吧。”
程曦坐了起来,眼神犀利的盯着梧璃,梧璃不敢与其对视,只低着头用力搓洗手中的帕子。
“你在我面前,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你如实告诉我,是否有事令你为难?”程曦板起脸来严肃问道。
“没有…只是我……”梧璃支支吾吾,抬眼看见程曦似不罢休的面色,眼见是再瞒不下去,索性一狠心道:“罢了,早晚小姐也会知道,再瞒也是无用。”梧璃不禁恨恨道:“自从小姐出事以后,全府上下对我们的态度全然不一样了,冷嘲热讽不说,连平日的衣物吃食都样样苛扣!”
“所以像冰块这种少有的东西更不会给了?”程曦不禁皱眉道:“可是为什么?大夫人和老夫人视而不见么?”程曦拧眉再次问道。
“现在没有人会管我们了。”梧璃拧紧了手中的帕子,竟将手指勒的青白:“我便全都如实告诉你吧,前些时日曾氏找来一个大师,说是为小少爷超度,结果那大师绕来绕去,竟说小姐是天煞赤星,本就不该有孩子!这还不是最可恶的,他们还说小姐煞气极重,已然影响府中其他子嗣!老夫人与大夫人信以为真,便要将小姐赶出府去,还是铭泰少爷求了国公爷才让小姐留了下来。”
程曦听言不禁怔住许久,后来才开始悲凉的笑了起来:“是啊!我入府已有八年,而铭泰自头婚开始才不过五年,这五年内他不曾有半个男丁,可不都怪我这个煞星所克?这样诬陷推在我的身上岂不理所当然,曾氏真真儿是好手段!”
“小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梧璃不禁担忧问道。
程曦不理会梧璃的问题,反问梧璃:“国公爷怎么会答应我留下来?铭泰怎样求的国公爷?”其实程曦也不是好奇这个过程,只是想打探清楚贺铭泰对自己的心意究竟如何。
“听少爷身边的栓子说,少爷求见了国公爷,直说就这样把刚小产的妻妾赶出府,会被外人说成是贺府不仁,更何况玄神只说本就不可尽信,少爷说他自身还年轻,如果再过两年,还是没有男丁,再将小姐赶出去也不迟。”
程曦不悲凉的笑了一下:“再过两年么?”
梧璃见此忙道:“少爷定是缓兵之计,小姐可别多想。”
程曦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那股莫名的郁结。程曦不禁质问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失望和难过。程曦没想到贺铭泰在自己的心里地位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曾几何时竟然还傻傻的一心想要去依赖他!
大概人在脆弱的时候,都想有个肩膀依靠,可自己的身边只有贺铭泰,可是这个男人的身边却是各式美女围绕,可谓是多自己一人不多,少自己一人不少,是自己一开始便将自己放错了位置。
梧璃不解程曦心思,只好继续解释道:“明泰少爷既然去求了国公爷,就说明他的心里应该还是有小姐的,说不定他很快就会想到帮助我们的办法。”
程曦叹息道:“他心里如若有我,就该抓了那个道士,带去国公爷面前好好问问究竟是谁指示他污蔑与我!他要是在意我,就更该另找一个更加德高望重的道士与之对峙,看看究竟谁说的才是真话!而他却是这般推延,怕应该也是信了几分了,难这几日不见他,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梧璃听言哑然,不知如何再接下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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