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人命关天,没什么贵贱,能救则救。
于是第五君对他们说:“等我拿个药箱就来。”
家丁点头,但伸出一只手拉住院门,十几号人堵在门口站在雨里,监视他回屋。
第五君回去拎起药箱,孕产妇能用到的药都带了些,还带了不少银针。小秀才很不放心,小声说:“哥哥要不你别去了!”
之前刚来永丰镇、碰到县令他们给邪神上香的时候都恨不能躲八丈远!现在可好,直接要进龙潭虎穴了!
第五君转头对她一笑,“没事,哥哥去去就回,你在家不要出去,把门锁好。”
然后就拎着药箱,在那些家丁的护送下上了轿。
该说不说,第五君“神医”的名号到底不是白得的,从他进了产房到孩子啼哭,一共没有一炷香的时间,母子平安。
肥头大耳的县令像头猪一样,摇头晃脑地拱进来,看家仆怀里的婴儿看得眉开眼笑。
县令先安抚了下宠妾,语气让第五君特别恶心,酸掉了牙,好像心疼这女人心快疼死了似的,完全不像刚刚第五君进产房前拉住他、横眉怒目地命令“保小”“要儿子”时的嘴脸。
安抚了没两句,县令就搓着手,极为油腻地来到第五君面前,问:“我要付神医多少钱?神医尽管开口!这么大的雨,真是辛苦神医了啊!”
第五君几乎被他身上的油味熏着了,本能地想往后退一步,却又不得不克制住、站定。
他看着这刽子手出身、一脸凶相没有福气的县令,想了半晌,提了一个古怪的要求:“能治病救人是我的福分,县令大人可以不用付钱给我,但要帮我修一座庙。”
县令愣了一下,接着笑道:“是以神医的名义,修一座帝君庙是吧?好说好说!没问题!”
却听第五君打断道:“大人误会了,我信奉的并非玉清无量天尊,而是另一位神仙。”
“哦?”县令脸色顿时变了,他背起手来,肿泡眼眯起,“哪位神仙?”
第五君:“文昌星神,司命神君。”
“轰——!!”
县衙大门猛然合上,在雨里发出沉闷的巨响。
第五君被乱棍打出了县衙。
他的药箱拖在地上,银发散乱,如同一只落水的长毛狗,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不是,至于吗?
只是给别的神仙修个庙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
县令竟然是这么虔诚的邪神信徒啊?
第五君瞪着衙门的牌匾,过了须臾,门又开了,一袋子银钱扔了出来,有个家丁在门缝里冲他吼:“带上你的钱滚!再让我们老爷听到这种话,小心你的脑袋!”
第五君一双杏眼如同水洗,惊得圆如核桃,嘴巴张大了。
天啊……信奉别的神仙竟然是跟脑袋挂钩的吗……
人间好可怕。
但第五君只呆了一小会儿,下一刻就喜滋滋地上去捡钱了。这一袋子银锭的重量,足够他半年不开张了。
太赚啦!
等第五君的身影从这条街上消失,门缝里的家丁才移开视线。
家丁回去禀报县令:“神医已经走了。”
县令没说话,给家里供奉的小邪神像上了三炷香。
上完,才转头看向家丁:“我记得有传闻说,浑书鼎金典当行的沈大少爷,跟这神医是拜把子的兄弟?”
家丁点点头。
县令挺着肚子给邪神摆上供品,“那怪不得有城西百姓状告沈旦,说沈旦毁了他们的帝君庙,本答应重修,修成却发现换了一个神仙。我本以为这是无稽之谈,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把几盘供品都摆整齐,县令又给邪神像鞠躬。鞠躬完了,脸上的横肉一抖,恶狠狠地说:“吩咐下去,彻查此事,择日升堂。”
县衙虽然也在永丰镇中心,却和第五君的医馆在两个方向上,如果天气好,走路大概两刻钟,而这种天气——第五君在心里估计了下,天黑前能回家就不错。
他背着他的小药箱,叹了几口气,淋着雨往前走。
连日暴雨,白天也暗得很,家家户户都点着灯。
第五君放弃打伞,淋着雨甩着手走路,扭头望向这些灯火,莫名挺开心的,因为他家里也点着灯,而且还有人在等他。
等他回去,说不定小秀才连饭都做好了呢。第五君喜滋滋地想。
他啪嗒啪嗒踏着雨,路过一个巷口的时候,突然汗毛倒竖、心中一阵恶寒,有一股阴冷的气息飘来。
这种感觉让第五君当即就想到了邪神之力。他转头一看,脚步蓦然停下——这条巷子尽头的岔路口竟然就是永丰镇最大的邪神庙。
他“嘶”了一声,想不应该啊,这座庙里的香火早就转到师父那里去了,邪神在这座庙里是没有势力的,难道是符咒出了什么问题?
得去看看。
一想到要去邪神庙,第五君脸上因为快要回家而冒出来的幸福笑容就消失了。
狭窄的巷子没有排水渠,连日大雨之下,积水到了脚踝,哗哗流淌。
第五君图快,一头扎进了小巷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邪神庙进发。
这条巷子幽深狭长,平日里是小孩子最喜欢的捉迷藏的场所,第五君每次路过都得提防着小孩飞出,但现在没人能在这里跑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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