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张地跑向庙门,扒着邪神庙的土墙,小心翼翼地探出去半边身子,看见不远处的院落果然亮起了灯,有门打开。
第五君飞快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注意力全放在庙外,没留意庙里的异常。
邪神庙里黑得吓人,不见人不见神,而灌入的那道风更是无比诡异。
这道刺骨的冷风在庙内绕柱飞快旋转,转了不多不少七七四十九圈,然后向一个方向汇去。
沈旦原本同第五君一起靠墙站着,见第五君跑向庙门,也想跟着过去,却被这道风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旋风簌簌而上,无形的风如同一只铁手,攥住了沈旦的脖子。
沈旦叫不出来,猛地仰头,看向庙顶。
只一瞬间,沈旦的眼睛突然睁大,然后下一刻,瞳孔里白光一闪!
沈旦的眼睛闭上了。
再睁眼时,那眼神后面的灵魂竟换了一个人。
沈旦悠悠活动了下脖子,伸出右手,依次张开五指,庙里的旋风迅速涌向他的掌心,被他收住。
风停了,一切归于寂静。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抬头看见庙门口那道谨慎的身影,双眼忽然一弯。
他无声地抬起脚步,走到第五君身后。
又摔又滚又跑的,束好的银色长发变得松散,几绺头发落了出来,被沈旦捉住,轻轻握在指尖。
第五君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忽然,他的手好像被握住了,第五君连忙回身,被几乎贴在他身后的沈旦吓了一大跳。
而沈旦则一动不动地垂着头,摊开他的掌心给他往外挑碎瓷片。
“好了。”沈旦捏着沾血的碎瓷,笑着看向第五君。
第五君看着沈旦的眼神,突然觉得他哪里好像变了。
但他来不及细想——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狗吠声,还有人喊了一嗓子:“怎么庙里灯灭了!”
第五君低喝一声:“跑!”
然后就撒丫子狂奔。
沈旦没有动。
村民纷纷向邪神庙聚集,有些举着火把,有些手里提着棍棒,有些带着狗。
沈旦负手站在烟尘未散的庙里,视这些逼近的人为无物,只看着另一个方向——
漫天繁星之下,一个身影顶着一头银色乱发,在进城的大路上奔跑,像个误入红尘受惊的神仙。
沈旦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他用一只手挡住碎瓷片,伸出舌尖舔了一口上面的血。
村民们聚到了岔路口。
他们都不认识庙里站着的年轻人,停下脚打量了他两眼,看向庙内。
看着里面战场一样的景象,村民们俱是大惊失色,纷纷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帝君饶命,帝君饶命……”
“会遭大报应的!!”
沈旦转过身来,眼尾弧度未减,露出来的笑虽说盛满了歉意,但还带着三分狡黠。他拱了拱手,说:“父老乡亲们,真是不好意思……”
第五君跑出去很远,才意识到沈旦并没有跟在他身后。他躲在一棵树后悄悄探出脑袋,就见那邪神庙外聚集了一群人,有好些人拿枪带棒的,好不吓人。
他跑得快,没看见沈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倘若他看见了,就会发现此刻的沈旦与那个爱脸红的当铺少爷截然不同,这种居高临下信手拈来、从容不迫张口就编的本事,和以骗人为乐、擅长唬弄百姓的性格,根本就是另一个人。
浑书鼎金典当行的少爷先自报家门,说晚上睡觉的时候玉清无量天尊给他托梦,谴责他作为富户只顾着修缮镇子里的庙宇,却不管农村的信众,于是他半夜惊醒,再睡不着,就决定来这座庙瞧瞧。
可谁曾想——他刚进来,香还没上呢,神像就倒了!
沈旦拾起第五君扔在地上的带过来的一束香,不动声色地把邪神碎掉的脑袋下压着的黄符纸藏进袖子里,连连痛心摆手。
在村民面前,沈旦眉心紧蹙、几乎落泪,说神君肯定算到今日神像要倒,故差他来看,神像既碎在他面前,他就会担起责任来,把庙重新整修。
第五君遥遥望着村民没有什么动作,还有些人竟然不住点头,心里无比纳闷。那一圈人围着沈旦,一团和气,几乎像是在听沈旦布道。
他一边想沈旦到底在和村民们说什么,一边又忍不住想起沈旦今晚的异常——
沈旦不是喝醉了吗?不应该在家里吗?怎么跟出来了?
他皱眉想了半天,不得不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沈旦根本没喝醉。
如果沈旦没喝醉,那就意味着之前在客房里,他抓住他的手也是故意的。
第五君头很疼。
他蹲在树后等啊等,过了快半个时辰,沈旦终于出现。
第五君从树后跳出来,追上去,拍着沈旦的肩问:“我叫你跑你怎么不跑?他们为难你了吗?”
沈旦完全没被第五君吓到,偏头看向他,眸子里的笑意很是古怪。
第五君疑惑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沈旦闲庭信步一般往前走,把自己要重修邪神庙的事说了。
第五君一听,长叹一口气。
“又给你添麻烦了。”
见沈旦仍然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但笑不语,第五君突然停下脚步,一把拽住沈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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