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廿屏住呼吸走上前来,伸手按上第二个格盖。
一声石料摩擦的轻响,盖子打开了。
——里面放的是一堆小刀。
“哇。”齐归在边上给出了捧场的赞叹。
玄廿紧接着打开了第三个格子。
——里面是一把银针。
“天呐。”齐归忍不住想捻起来一根针看看,被二长老打了一下手。
玄廿唇角轻扬,他用同样的力气摸上了第四个格子,却在打开时感到了一股阻力。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多财长老“哼”了一声。
第四个格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叠纸。
齐归惊讶不已:“这也能是暗器??”
但在场的人都没有回答他,玄廿的手缓缓移向了第五个格子。
只见玄廿的五指张开,使劲扣在了格盖之上,关节绷紧,几乎泛白,格盖终于颤颤巍巍被提了起来。
——里面是一卷丝线。
齐归理解不能,张开了嘴,半晌没出声。
玄廿早已发觉越往后的格子,打开越吃力,于是在去碰第六个格子之前,先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多财长老、依主长老,还有齐归的注视下,玄廿的手臂青筋暴起,五指如鹰爪一般牢牢钳住盖子,下颌线也凸了出来,僵持了足足十几息——
那格盖愣是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一声泄气。
玄廿松了手,对三长老说:“弟子修炼不到家,打不开了。”
多财长老抱着胳膊窃笑,倒是依主长老出声道:“玄陵门对暗器的教习从来就不比罗盘,弟子若能驭纸已是不易,玄廿却能开丝格,不愧是三长老首徒。”
玄廿低头不语,多财长老摆了下手,“切,二师兄快别打趣我了,也就是玄一和玄十不在这里,不然他俩兴许都能再开一个格子呢!”
依主长老理了一下道袍衣襟,道:“玄十的水平我清楚,他罗盘尚可,暗器的修炼恐怕还不如玄廿。玄一也打不开下一个格子,但恐怕开纸格和丝格,能比玄廿轻松些。”
在一边听长老们评论的玄廿谦卑极了,头都不敢抬起来。齐归倒是毫无心理压力,轻松得很,快乐地看看三长老,再看看二长老,再兴奋地瞅瞅玄廿师兄。
好像那个暗器宝盒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似的。
三长老瞧着齐归单纯的灿烂笑容,哼笑一声,“小归还不知道以后要面对什么哟……”
齐归:“!”
他忙不迭把嘴唇闭死,藏起一口小白牙,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求助似地看着二长老。
依主长老淡然道:“暗器乃是最需要内力的一门绝学,需根据暗器的材料、重量、形状、质地而调整灵流大小,靠的全是内功,须极其刻苦才能登峰造极。”
齐归吞了下口水。
“你看好了。”二长老一撩袖子,两根指头就将刚刚玄廿怎么都打不开的格子掀开了。
——里面是堆成小山的极薄玉片。
二长老随手从上挑起一枚玉片,夹在指尖,转头看向三长老。
“有试验用的石板么?”
多财长老兴冲冲地绕去博古架里面,声音远远飘过来:“有的是!”
齐归抻着脖子,看见多财长老抱着一摞石板从博古架中间走出来,将这些石板立在三丈开外。
依主长老就走到正冲着石板的位置,停下脚步,开始运气。
齐归屏住呼吸,不知不觉就跟玄廿师兄站在一起,认真又有点激动地旁观着。
只见依主长老猛然睁开眼睛,夹住玉片的手刷地扬起,然后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之响——
薄玉片整个陷入石板,一点都没露出来!
玄廿眼睛瞪大了,齐归嘴巴张开了。
然而没等他们二人缓过神来,就听见滞涩的空气里传来咔嚓咔嚓、什么东西正在碎裂的声音。
齐归震惊地盯着那块石板——
以那枚玉片为中心,裂痕正向四面八方迅速蔓延,那块结实厚重的石板眨眼间就被分裂成无数份,然后下一刹——
轰然碎裂!
一时间,室内静得骇人。
齐归耳朵里仿佛仍回荡着石板碎裂的声音,那倒塌在地的石板碎片周围仍弥漫着尘烟,石料崩坏的轻微味道传到了他的鼻端。
多财长老拍着手走过去,嘴里叨叨着:“二师兄就是厉害~”
接着弯下腰,在那一地碎石中间翻找片刻,拎出来了个什么物什。
三长老走回来,将放在手心的东西展示给齐归和玄廿看。
——正是那枚薄玉片,完美无瑕,一丝破损也无。
“知道差距了么?”多财长老扭头问玄廿,一边用拇指就把玉片掰断,“薄玉极脆,却能打穿厚重石板、致其碎裂而毫不伤及自身。”
“这才是暗器之术。”
齐归眼睛睁圆了。他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呼吸也急促起来——他想学暗器!
终于有一样东西他可以学,并且有机会学得很好,能够像一个堂堂正正的玄陵门弟子了!
这是齐归来玄陵门的第三个年头。
所有人都觉得齐归是个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小孩,但其实他却像一只敏感的小动物。这一点,只有齐释青才知道。
每一天,齐归都艳羡地瞧着身边的所有人腰间的罗盘,小声安慰自己:“没有罗盘也没有关系。哥哥和掌门都很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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