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过香,拜了拜,换上玄色镶金小道袍,用乌木簪子束起头发,齐归一张小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开心地跪在地上,变成玄陵弟子了。
三个长老道贺之后,就离开各忙各的事务去了。
“你以后就跟齐迹一样,都是我的孩子,他怎样,你也怎样。”齐冠摸了摸齐归的小脑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小齐归咧开嘴,露出甜甜的笑容,“嗯”了一声,两只小手一边拉着齐释青,另一边拉着齐冠。
齐冠有点期待地等了片刻,却没等到小齐归改口叫他一声“父亲”,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还是齐释青咳嗽一声,叫道:“掌门。”
“怎么?”齐冠皱眉看过去。
齐释青沉默片刻,还是解释了下:“您刚说的,我怎么样,他就怎么样。”
言外之意,我叫你“掌门”,小归肯定跟我学,不会甜甜地喊你“爹”。
齐冠反应了会儿,“……”
正巧这个时候,齐归的小手拉了拉他,声音软软的:“掌门,我可不可以吃那个?”
齐冠的慈父心一下就软得不得了——齐释青从小就没跟他撒过娇,小归这么可爱,不改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目光顺着小齐归努着嘴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盘蓬莱岛西少有的水果,早些时候刚刚送过来的。
“当然可以。”齐冠牵着两个孩子走去桌边坐下。
“给哥哥!”小齐归像是拥有了整盘水果一样,从盘子里拿了一个大芒果,先给齐释青。
掌门齐冠又期待起来,果不其然,下一刻,小齐归就往他手里也塞了一个大芒果,“给掌门!”
齐冠笑得眼角出了皱纹,“好!”
小齐归跪在凳子上,上半身撑着桌子,在盘子里挑挑拣拣,煞有介事地点评:“芒果甜的就那两个,别的要再等几天才甜喔!”
说完,他挪挪小屁股坐回了凳子上,非常开心地看着掌门和少主。
“你吃。”齐释青把手里的芒果剥开,递给齐归。
小齐归吞了吞口水,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我就吃一口。”
他就着齐释青的手,凑过去浅浅地咬了一口,芒果汁水刹那间盈满口腔,“好甜哇!”
明明也就十四岁,却跟个大人似的齐释青嘴角翘了翘,就那么托着芒果,往下又剥了点皮,送在齐归嘴边,“再吃一口。”
掌门坐在一旁,看两个小孩兄友弟恭的模样,高兴得三两口就把大芒果吃完了。
小齐归又啃了好几口,眼看整个芒果都要进他的肚子了,连忙推回去,“哥哥吃!”
“你不吃了?”齐释青平淡地问他。
“不吃啦。”
然后齐释青就云淡风轻地把那只被啃了一半的芒果吃完了,半点嫌弃都没有。
掌门都看愣了。
等齐释青把果皮扔掉,慢条斯理就着铜盆净手的时候,掌门齐冠一个没忍住,鬼使神差地问出了一个只有凡人老父亲无聊时才会问出的问题:
“齐迹,要是有一天我老了,你会吃我的剩饭吗?”
齐释青看他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神智不清的人。“掌门,您被夺舍了吗?”
他满脸狐疑地问道:“先不说您已经辟谷多少年,您难道不打算得道飞升?还打算变老,让我吃您的剩饭??”
掌门的表情有些受伤。
小齐归趴了过来,脸蛋蹭了蹭齐冠的肩膀,两只小手软软地拍拍他的胳膊,安慰道:“等掌门老了,小归会喂您吃饭的!不让掌门剩饭!”
齐冠:“……”
他心情复杂地给小齐归擦了擦手,“谢谢小归喔。”
“不客气!”小齐归笑得像朵太阳花。
齐释青微不可查地唇角上扬,不知为何喉咙里忽然发痒。
他不甚在意地灌了口茶水,带着小齐归回了玄君衙。
回到玄君衙,齐释青觉得喉咙里的痒意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而且唇周、下巴、脖子,都开始发热发痒。他以为是这几日修炼走了岔,真气在体内乱窜才导致的不适,于是盘腿入定,试图平复身上的痒意。
小齐归一看哥哥开始打坐,就乖乖地自己到里屋呆着去了。
可过了一个时辰,都要吃午饭了,齐释青还没有打完坐,小齐归就走了出来,想叫哥哥一起吃饭。
他一看见齐释青的脸,立刻就惊呼出声,两只小手“啪”地拍在了齐释青脸上,把人从入定里拍了出来——
“哥哥!你发瘾疹了!”
齐释青张开嘴,嗓音却哑得厉害,喉咙太肿几乎说不出话来。
小齐归忙不迭给他端来一大杯水,“喝掉!”然后又噔噔噔跑去搬来一面铜镜。齐释青往镜子里一瞧,差点没把水喷出来——
他脸上爬了一片一片的小红疹,以唇周附近最为严重,眼球发红,整张脸都有些浮肿。
小齐归皱着眉头看了他片刻,下结论道:“这是鬼饭疙瘩,来得快去得也快,恐怕就是因为刚刚的芒果!”
齐释青哑着嗓子问:“那你怎么没事?”
“瘾疹是因人而异的,每人都有不同的诱因。”齐归跟个小大人似的,说完这句就扭头出了玄君衙,对外面的弟子交代道:“师兄,劳烦你去拿些麻黄、马齿苋、黄连来,要快!”
他接着又走回屋里,问齐释青:“哥哥,你的银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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