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乖乖等自己回来的楚宁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
楚宁一直在院子里没有走动,安静地等待着段渊回来,却不想这一等便等到了天黑,他的情绪渐渐焦虑了起来,在他的记忆里,自己与段渊相识之后,这是第一次与他分别这么久,这让他格外的焦躁不安。
他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段渊是这里的半个主人,他不会有事的,而且楚安也不会让他有事,他只是担忧害怕,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每每要走出院子去找段渊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惶恐又让他收回了脚步,犹犹豫豫间,天便黑了。
但万幸,段渊回来的,他的心一瞬间平静了下来,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迎了上去,段渊脸色有些阴沉,今日的事似乎让他格外的暴躁,楚宁没有询问,因为他知道自己发现段渊如何剔除魔气这件事也是他暴躁的原因之一,他不想与段渊争论这件事。
段渊盯着楚宁看了很久,但楚宁却好似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一般,自顾自地安排了洗澡水,牵着他进了里卧,还一边说着:“今日不早了,你出去了一整天,想必很累了,快洗洗吧,别又像昨日一般匆匆解决,我还想与你说说话。”
段渊任由他帮自己解下腰封,看了一眼浴池里的水,黑漆漆的,一股子药味,他没有询问这是什么,而是轻声道:“你想与我说什么?”
楚宁愣了一下,意识到段渊的气一点没有消,他沉默了一下,道:“……什么都可以。”
段渊咬了咬唇,叹了一口气,表情缓和了一些,他说:“说起来,你还从没有没有和我说过你在上清山的事呢。”
楚宁微诧:“从来没有过吗?”
“没有。”段渊回忆了自己的前两世,发现自己也没有怎么和楚宁说过自己的过去,但楚宁就是更加了解自己一些,或许是因为自己有意无意地再同他卖惨,想要得到他更多的关注,而自己对楚宁的过去却不如何的了解,甚至一无所知,不知道他在上清晨起几时练剑,几时膳食,其余时候做些什么,和什么人关系好,讨厌什么人。
但归根究底,自己也从来没有问过,楚宁也从来不主动提起。
楚宁将段渊按进水中,水是楚安送来的药包煮的,他离开了泛叶宫太久,常用的药断了,要补回来才好,他大概能猜出这药是做何用的。
水对段渊而言似乎有些烫,他看着段渊皱起了眉头,想要站起来,但楚宁的手还按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刻,他抿着唇,闭上了眼睛,他笑了笑,心情彻底愉悦了起来,他坐在一旁,说道:“剑修的日子远不如与你在一起的日子快活千分之一。”
段渊沉下水里,这不妨碍他说话,他说:“就是练剑吃饭睡觉?”
“嗯,一般的剑修时如此,他们还要多一项,接任务挣一些灵石以供开销吃食,上清山千千弟子,总不能全部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总要做点什么,接一些任务,就当是历练了,但我要不同一点”
“你不需要做那些任务对吧?你的师父会给你所有你需要的。”段渊说道,第一世的时候他就知道子虚对他的看管有多言了,他唯二连刺离山都是有缘由的,而非单纯的接任务,下山历练。
楚宁神色复杂,他笑着说:“是,我什么都不用做,连剑都可以不用练,就有大把的仙丹灵药给我用,饶是一些长老都不会像我这般奢华。”
段渊没有说话,他以最恶意揣测子虚,子虚对楚宁有所求,但又觉得子虚的行为太过古怪,楚宁入道之前完全查无此人,若非刀宗的人注意到他,他甚至没有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但当楚宁走向世人的视线中时,子虚便又当即立下地收了他为关门弟子,明面上和刀宗抢人,高调之极。
按楚宁的说法,子虚将他收入门下之后,又从来不教他剑法,如今楚宁的剑法还是他自个儿跟着师兄师姐学来的,若不是他天资聪颖,怕是再好的天赋也要废了。
段渊不知子
虚到底是何心思,便直接问道:“你认为子虚为何这般待你?他觊觎你的炉鼎之体吗?”
楚宁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眼神闪过一丝厌恶,很快他摇摇头,道:“不知道,若是真如此,便该让我快些修行才是,何必拖着我?我的修为越高于他而言不是越有益处?我的炉鼎之体又不是刀宗来要人那日突然长出来的,他将我从我的父母那儿带回上清山的时候便能发现,他为何不将我养在他的身边,而是把我丢在外门杂役中自生自灭?”
“说的是。”段渊虽然口头上赞同,心中却有另一番猜想,他斟酌了片刻,道:“你知道泛叶宫有一个名字,叫殷千星吗?”
“略有耳闻。”这个名字在正道耳中,要比殷九渊来的熟悉一些,但即使如此,他也只知道此人是殷非的义子罢了,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有关他信息了。
段渊说:“他们是为我而存在的,他们是殷非为了让我有一个软肋而放在我身边的,但是他们都失败了。”
楚宁疑惑:“他们?”
“对啊,他们。”段渊笑了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他说:“你每次听到的殷千星都可能不是上一次听到的那个人,他们死了就会换一个,我已经想不起来我的身边出现过多少殷千星了,但是有一个,我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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