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明河见那女童回身将门锁了,径沿原路走回。当下屏息静待,等她走到跟前,左手疾如闪电先点了她哑穴,接着连点她数处大穴,那女童还未反应过来,身子软软垂下。不等她倒地,史明河右手已将她抱住,轻轻放在地下。从她怀里搜出那盒子,
史明河轻轻打开盒盖,就着微弱的灯光,发现里面是个红包小包,估量便是金翼凤冠。当下也没有时间细看。将小包揣入怀中,急速离了百鸟宫,往龙门帮总舵赶回。
再说那和青鸾等得许久,见贴身侍女喜鹊去了许久还不回。便叫另一名侍女百灵前去察看。
不多时,百灵大叫着奔入大殿“禀宫主,大事......不......不好了,喜鹊被人点了穴道,昏倒在路上。”惊惶之下,声音也有些发抖,话也说不连贯了。
和青鸾一听,也是吃惊不小,心想,这是百鸟宫总部,什么人忒也大胆,竟敢夜闯本宫。当下,急令飞凤堂堂主丁飞火速追拿贼人。
花明楼当下将这事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与无风,无风越听越奇,想不到江湖之中既是充满腥风血雨,又是如此有趣。
当下叶神医将得取药引化开,与少帮主服用。不多时,少帮主悠悠醒来。叶神医对鱼腾蛟道:“鱼帮主,令郎服了此药,料来已无大碍,但他中的这掌阴寒无比,侵入肺腑。要将这阴寒之气完全拨除,尚需半月光阴,期间请不要出门,以避风寒”说完,又开了一辅方,乃是:麻黄四钱,桂枝十钱,紫苏十钱,荆芥十钱,姜活九钱,防风十钱,柴胡六钱,党参十钱,桔梗十钱,黄芪一两五钱,云苓一两五钱,大枣十钱,鱼腥草十钱,白术一两二钱。鱼腾蛟接过方子,忙不迭千恩万谢。当下命人去账房取来纹银百两,答谢叶神医。叶穿心笑道:“鱼帮主忒也见外,一来老夫昔年深受贵帮大恩,一直未能图报,此举手之劳,本不必在心。二来老夫游医四方,要这浮财何用,说不定反为所累。三来大家武林中人,也不必讲这俗礼。你说是也不是。”当下坚辞不受。鱼腾蛟见其意甚坚,只得作罢。亲自将神医送出门外,答允如有用得着之处,龙门帮上下必竭尽所能,决无二话。叶神医但笑而已,长长一揖,飘然而去。
无风看在眼里,心中赞道:“世外高人,行事果然不同。”
鱼腾蛟因无风力救史明河,对他十分感激,一定要无风在龙门帮住下。无风一想,师父被盖天大王围困,现下也无消息,不如就此住下,龙门帮在此间耳目甚多,正好借机打探。当下无风就在龙门帮住了下来。
如此过了十来日,无风每日里与龙门帮弟兄谈论江湖逸事,切磋武艺。于师父所传之术勤加习练,半月之间竟大有长进。
这龙门帮总舵处在黄河岸边一处极隐蔽的山坳之中,众人上岸后,各自住在山间房屋之中。鱼腾蛟特意吩咐为无风腾出一间宽敞的屋子。备上一切应用之物,悉皆齐全。无风甚是过意不去,欲要推辞,鱼腾蛟只是不许,无风只得谢了。
这一晚间,无风用了晚饭,回至房中。按常例,盘腿坐于床上,将师父所传雁荡门内功从头至尾运了一边。但觉全身发热,丹田之中有股热气呼之欲出。当日师次曾言道,此乃内功根基已有小成之象。心中大喜,但他知行功之时不可胡思乱想,当下收摄心神。意想这气,沿周身要穴游走。但试了几次,均未能成功。他也不着急,他知这内功进境比之拳脚外功要缓上许多,来日方长,当下收了功。和衣睡下。
躺在床上,无风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心中所想,历历皆是师父及太行众豪身影。他心中自言道:“陆无风啊陆无风,当日群雄在太行山下力抗金兵,你一人独自逃脱,虽说是师父之命,但我分明不是英雄好汉行径。数日来你在此苟安,也不去查看师父及群雄情形,你却如何自辩。”心中越想越是羞愧,再也睡不安稳,不由披衣而起。在灯下静坐片刻,已打定主意,明日即动身前往当日与金兵激战之处打听察看,务要求得师父及众人下落。
一夜无话,此日一早,无风便向鱼腾蛟及史、花两位副帮主辞行。鱼腾蛟甚是奇怪,说道:“陆少侠莫非嫌本帮招待不周,但说不妨。”无风道:“鱼老帮主说哪里话来,小子在贵帮叨扰多日,贵帮待我之诚,实是无以复加,但在下有点私事要办,实无他意。”鱼腾蛟见他并不说是何事,也不便多问。当下尽力挽留,但无风去意已决,鱼腾蛟也只得随他。当下摆了酒席,与帮中众兄弟一齐为他饯行。临别赠了些银两及干粮,以备路上之需,无风也不客气,收了放于囊中。
无风离了龙门帮,一路打听,到了那日与石人清分手之处。在没膝长草之中,细细搜索,见有不少散落的兵刃,死人的白骨,但哪里看得出当日双方激战的结果。无风于附近想找个乡农来问,但方圆数十里竟无一户人家。原来此处一是盗贼出没,二来宋金多次在这交战,原来附近的住户为避战乱,早已迁往他乡。
无风无奈之下,心想:我只要打听盖天大王府弟所在,便能找到线索,或可于师父下落探得一二也未可知,主意已定,便即上路。路上于商铺之中买了几身干净衣衫。一路终于打听得盖天大王府在中京枢密院,当下,一路北行往中京而来,一路打听有关师父的消息。
这日,天已将暮,无风见前面是一大镇。当下进了镇,打听得镇上最大的客栈是城中的“会友客栈”,无风心想,越是大的客栈,南来北往的客人就多,消息也必多。当下即在此客栈投宿了下来。那店主见此少年衣衫整齐,气度不凡,不敢怠慢,便安排了一间上房,无风进得房来,见此房虽不华丽,倒也颇为整洁,能在此等镇上找到这样的客房已是不易,当下谢了店主,歇息下来。
翌日上午,无风在镇上转了一圈,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心下甚是忧闷,一路踱回客栈。忽见路旁一店酒旗招展,上书三个大字“醉仙留客”。心中想道:“想不到这不起眼的小店,招客之语倒是颇有文采,显见这店主肚子里有些墨水”不由好奇心起,踱进店来。
店中小二见有客人进来,忙不迭迎上前来。笑道:“小相公用些什么酒饭,本店一应俱全,相公楼上雅坐请。”无风也不客气跟着上了楼梯,上得楼来,见楼上客人倒也不多,但四壁挂了些名人题字,淡墨山水。倒也颇具雅韵,那堂倌领无风在靠窗一空桌旁坐下。无风叫先沏了一壶清茶,堂官答应,不多时即取来,奉与无风,道:“小官人先请用茶,这是本店独具的上好碧螺春,原是朝廷贡茶,在别处可不易喝到。”
不多时,堂官取来菜单,无风点了几样时新瓜果及数碟家常小菜,命沏了一壶酒,便在窗口自斟自饮起来。
坐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突听街上一片嘈杂之声。无风开窗向下望去,只见街上那些小商小贩,赶集之人,如潮水般向两边散开,嘴里犹在大声叫骂。因声音太杂,也听不甚仔细。无风定睛向街中望去,只见一队金兵,约有十数人。身穿锦衣,足踏牛皮长靴,人人手执皮鞭,一路呼喝着骑马向这边疾冲而来。那街旁一卖瓜老汉,因年迈体弱,来不及避让,被当先一骑将瓜担踢飞。两个箩筐之中西瓜,香瓜顿时满街乱滚。老汉赶忙去地上追捡那瓜果,马上那金兵见他还不闪让,一脚蹬在他背上,老汉顿时向街边摔出,撞在路旁石阶之上,半天没爬得起来。那边上旁观之人,个个义愤填膺,但全是敢怒不敢言。
无风心想,这青天白日之下,这队金兵如此横行,难道大金竟不讲王法么?这地方官吏却又在做甚?当日师父谆谆教诲,我等侠义道中人物,该当路见不平,拨刀相助,岂能坐视。想到此处,怒火中烧,从窗中一跃而下,已稳稳落在大街正中。
那当先的金兵正自得意间,突见半空中落下一少年,站在当街,不由微感诧异,笑骂道:“小子,你想管闲事么?还不快滚开,惹恼了爷爷,没你的好处,趁大爷还没发火,快点给我滚。”无风怒道:“你们是何人辖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当街欺辱良民,是何道理?难道大金就没有军纪王法了么?”那金兵听得这话,不由一阵狂笑,道:“今天不巧,遇上个吃生米的了,老子在青河镇这么久,倒是第一次听人教训老子这番道理,有趣有趣,哈哈,哈哈。。。。。。”笑声未落,手中马鞭已向无风当头抽下。
无风见此人出鞭迅猛,鞭子来时风声劲烈,心道:想不到金兵之中也有此等好手。当下不及细想,一侧身已避过此鞭,那金兵见一鞭打空,口中不由赞道:“好,你小子倒有几下子。”不等鞭势走老,手腕上翻,那鞭似长了眼似的,在空中打了个卷,向无风腰上横抽过来。无风见此鞭不好躲避,当下眼盯鞭梢,右手急伸已将鞭尾操在手中,向下一拉。那兵见他握住鞭头,知道今日遇到了对手。正要用劲回夺,无风手上一催力,那金兵只觉一股大力拉到,便坐不住鞍,一头倒撞下马,直摔下来,滚出老远,直滚到适才那老汉跌倒之处。
边上众人本是四散乱窜,见此情景,不由得轰天阶叫起好来。想是平日惯受这帮兵士鸟气,今日有人来为他们出得这口恶气,大快人心。
无风见已惩办了此恶兵,不想久留,正要转身离去。只见那队金兵之中抢出一骑,马上之人大喝道:“小子慢走,你打了人便想溜么,也忒便宜了你。待小爷会会你如何。”此人声音尖细,但在大街嘈杂之声中,竟听得分外清晰。
无风急抬头看时,只见来人跨在一匹白马之上,那马甚是神骏,更兼鞍辔鲜明。马上一名少年,金兵装束,年岁不大,身材虽甚是瘦小,倒也眉清目秀。那少年驰得近前,斜眼打量无风。鼻中哼了一声,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到青河镇来撤野,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你不要命了么。”随即转头吩咐其他军士:“给我拿下,押回营中审问。”话音甫落,那同来的一众兵士齐声答应,一齐跃下马来。将无风团团围住。没想到,无风毫无俱色,挺胸道:“好,你们一起上吧,小爷我难道怕了不成。”
当先一名兵士贪功心切,一纵身,已跃到无风背后,右手向无风手臂抓来。无风听得风声响处,一回头,那兵士手已抓住无风上臂,无风将身一抖,已将来人手腕甩脱。左脚起处正踢在那人胸口,那人竟不知闪避,显是不会武功,一个笨重的身子结结实实倒在地上。
余人见无风勇猛,当下一哄而上,无风手脚并用,不大一会已将众人尽数打倒。
那马上少年不怒反笑,笑骂道:“你们这帮饭桶,平日里倒是威风,怎地到头来一无用处,平空费我米粮,竟白养了你们。”那帮兵士被他抢白,半晌做声不得,竟似十分怕他。
无风也不理会他,转身拍了拍身上尘土,又欲离去。
刚一抬脚,突听得背后风声有异,暗叫不妙。急忙缩身低头,只见一条鞭子呼地从头顶飞过。他这一下闪避极为仓促,大有蹒荷之态。心中暗想,此少年出手好快,与余人大是不同,看来是这群金兵的头儿,可要小心应付。念头才一转间,只见那刚从头顶掠过的鞭子竟轻轻巧巧无声无息地又折了回来,无风不由大惊,想要闪避,已是不及,“啪”的一声正打在无风额头之上。无风大怒,双足一点地,身子腾空而起,此时无风轻功已有根基,掠起之时,颇为轻灵,身形优美,旁边众人见了齐声叫好。
那马上少年也不答话,冷笑一声。手的提,将鞭甩出,腕上用力,那鞭便如灵蛇出洞,端的是游动自如,鞭身向无风双脚疾卷而至。无风见鞭子卷到,人在半空,无处借力,左足踢出。但还是慢得半拍,右足被鞭身卷个正着。那少年顺势一拖,无风从空中仰面直摔了下来。亏得他见机极快,凭空一个“鹞子翻身”,看看着地,双手在地上一撑,但下坠之力甚大,他就势一滚,化解了些许力道。但这一下已着实狼狈。已跌了个灰头土脚。
少年见这着奏功,脸上不禁颇有得色,当下一提缰绳,那马人立而起,马啼便要往无风身上踩落。路边众人齐声大叫,胆小点的已闭上了眼,不敢再看。突听只听路旁一人高颂道号:“无量天尊,住手!”只见,道旁人群中闪出一人,众人眼一花,只见那马一声长嘶,前啼落下之时,已撇在路边。
众人一定神,只见一道人手执一柄拂尘,站在当路,适才正是他以拂尘卷住马缰向旁边一带,将那马带在一边,众人不由看得心驰目眩,矫舌不下,一颗心提在中间久久放不下了,心下均想,常听人说世上有四两拨千斤的本事,想不到竟是真的。那道人也看不出多大年纪,身穿一件青布道袍,已是十分破旧,但须发皆黑,眉毛极长,红光满面,左边面颊之上有块巴掌大的黑记。
那少年见这道人露了这一手,心下已自惧了三分。但嘴上兀自不服软,说道:“兀那道人,你不在道馆之中修身养性,多读《黄庭经》、《南华经》,却来此地管这等闲事,不瞒你说,我们是盖天大王麾下将士,在此办理军务,你识相的就请自行离开吧,妨碍了大王公务,恐你也吃罪不起。”说完,将手抱在胸前,看那道人如何反应。边上看热闹的人一听是盖天大王麾下,在此办理公务,怕受了牵累,当下呼的一声散了,十成中倒走了七八成,剩下的也远远避开,在远处观望。
没料到那道人并不惊惧,呵呵一笑,道:“真是么,我听说盖天大王军纪严明,律下极严,这等当街欺辱百姓之事,只怕是有人假冒了大王的名头也未可知!”
那少年被他抢白,不由得面红而赤,恼羞成怒,道:“牛鼻子,别仗着有点微末本事,小爷就怕了你不成,今日有事在身,也不多与你计较,你等着,回头必定找你,你可别躲了。”那道人笑道:“好啊,老道平日里闷坐观中,寂寞得紧,就怕没人找啊。”
那少年将手一招,其余金兵纷纷上马,也不说话,少年圈转马头,将鞭在空中虚击,那马闻听,扬起四啼,沿来路奔回,后面十数骑见状,纷纷紧随其后,一路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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