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疑似喝了不少酒,怎么摇晃都不醒来,魈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钟离始终注意着这边的状况,第一时间抱起原,她的脸色绯红,额头也出了密密麻麻一层虚汗。
钟离小心擦去她额间的汗水。
起身朝众人辞行,“各位,我有事先走一步,就不奉陪了。”
胡桃还在那边跟人聊天,突然就听他说离座,有点摸不着头脑,追问道,“咦,客卿,这么突然”
她只看见钟离匆忙的背影。没有回答。
这是客卿第一次没有得体地回答她的问题,他走的匆忙,还用手掌护着女儿的脑袋。看起来有些着急。
客卿从来都是不骄不躁的,除非遇到事情。
胡桃猜是出了什么事情,才跑的那么快的。
既然人走了,但是宴会时与钟离同坐的当事人还在啊。
她晃悠着来到魈的面前,问道,“降魔大圣,客卿怎么了,干嘛走的那么着急”
“桌子上的水不知何时被人拿错,换成了酒,小孩子刚好喝下去了。”魈本来也想走,突然被人叫住,他只好耐住性子淡淡解释。
“啊”胡桃吓了一跳,喝的那么点薄酒也被冷汗惊醒。
“不过无事,有钟离先生在,他会处理好的。”魈淡淡地安抚,他不希望因为这事引起众人的注意,实在是麻烦。
钟离离去后,魈也紧随而去,他实在放心不下。
身影化作一道绿影,唰地消失。
钟离几乎是第一时间带着她回到往生堂。
“呜。”怀里的小崽子没有了往日的生龙活虎,睡梦中也难受地簇紧了眉。
钟离用手指抚平她的眉头。
肠胃被酒水烧的难受,像是有把熊熊大火火在里面燃烧,热烈的张扬的火在燃烧,比这更难受的是肚子的不适,一阵阵的绞痛煎熬着她。
她像被按在绞刑架上炙烤,想张口寻求帮助,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心脏跳地前所未有的快,敲锣打鼓一般,咕咚咕咚的声音几乎将她淹没。
她很难受,反胃的感觉越加强烈,可惜她的身体完全被麻痹,意识仿佛游离身体之外,想吐甚至都直不起身子,只能像只小舟在黑色的海洋里沉浮。
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意识却像是藤蔓链接着外界,风吹草动都像隔了一层纱布,模糊又完整。
她听见了钟离低沉稳重的声音。
“好浓的酒气,看样子喝了不少。”
“帝君,是我没照看好她。”
魈的声音透着自责与懊悔。
原迷迷糊糊的想,喝酒和他有什么关系,怎么这也往身上揽。
“此事和你无关,你无需自责。”钟离温声宽慰道。
“我去给她泡杯醒神茶,劳烦你照看一会。”
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室内又恢复寂静。
衣料摩擦沙沙作响,有道阴影落在她的上方,为她遮挡住惹眼的烛光,其实一开始她就觉得刺眼。
醉酒很多感官都变得敏锐却又不听使唤,不舒服的因素太多,让她即使昏昏欲睡也不安稳。
意识一会模糊,一会又被灼烧感惊醒变得清晰。
就这么煎熬着,突然一双微凉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
她太热了,浑身都燥的慌,血液在看似静态的皮肤下疯狂躁动。
她只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不停的往外冒着汗。
脸颊贴合的地方和冰块一样凉快,舒服的她往上蹭了蹭。
那股子清凉一下子就浸润她的身心。
抚摸她脸颊的手顿了顿,拇指描摹她的眼窝,擦去眼尾细细的汗珠。
“这么热吗”
不多时,一股持续的清凉将她笼罩,扇叶徐徐送来舒适。
“这样应该好些吧。”
燥热被压下去,紧随而来的是口渴。
古老的木门嘎吱响,为来访者敲响信号。
她想自己应该是回到了往生堂,只有堂里有这么老旧的门。
因为钟离源源不断往堂里增添古董玩意,高额的账单就全部寄往了往生堂,怒火中烧的胡桃从此以后禁止钟离对堂内的大改造。
所以这扇迟迟不肯换成昂贵檀木的门就是惩罚。
床铺塌陷带来一片地区的褶皱弯曲,来人坐在了床头,她能感觉到担忧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我来喂她喝点醒酒茶。”一双皮革包裹的手托起她的后脑勺,他的手掌很宽大温暖,几乎将她半个身体都捧起来。
她落入一个坚硬又熟悉的胸膛,钟离的衣领材质坚硬,立领的设计整洁而有质感,像棱角分明的石头,硌的她不是那么舒服。
可钟离满腹经纶,言谈举止之间不失礼仪,他好像永远坚定不移地立在原地注视着她一般,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茶水的温度刚刚好,应该是被刻意放凉了。
醒酒茶刚开始喝的时候只觉苦涩,入口后留有回甘,香气慢慢弥散上来,冲淡了几分喉咙里的火辣。
她口渴的紧,大口啜饮,一不小心被呛的直咳嗽。
濒临窒息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幸亏有力的手掌轻轻拍打她的后脊。
“别着急,慢点喝,还有很多呢。”
钟离的声音幽如磐岩。
滋润心脾的茶水再度被送到唇边,原这回长了记性,喝茶的速度慢了下来。
碗被带走后,钟离的手擦去她唇边的水渍。
酒精在她的肚子里发酵地越来越快,即使身旁有魈送来的风,还是热了一身汗。
窸窸窣窣的皮革脱落摩擦,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她的被褥,轻轻贴在她的肩膀。
钟离摸了摸她汗湿的后背,小孩子出了一身的虚汗,衣衫完全被打湿,衣服湿漉漉的穿在身上只会难受,稍一不慎还可能感染风寒。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酒需要一段时间,可能还要热上一阵子,只能先擦点热水降温了。”
魈福至心灵,“我去准备温水。”
嗖嗖的两道破空声,他离开的速度太快,连脚步声都没听得着。
在这期间,钟离接替了侍女魈的任务,替她扇风。
风里送来钟离的气息,他身上一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可能长期饮用名贵茶的缘故,那股清香几乎和他形影不离。
香气与坚硬的臂膀形成巨大的反差,她在睡梦中不停下坠,然后发现有个人站在黑夜里兜住她。
门扉再次发出咔擦的声音。
温水来的很快,魈办事就是干净利索,原心想。
毛巾蘸满水呼啦呼地响,被拧干后散发着丝丝热气,钟离单手环起小孩,让她枕在自己胳膊上,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她的脸颊额头。
温热后带来阵阵凉意。
浑身都通透了许多,呼吸好像变得顺畅不少。
醒酒茶在她的胃里终于发挥作用,酒精慢慢消融,那股子焦灼感终于消失,热还是热的,身体的掌控权倒是渐渐恢复了。
原掀了下眼皮子,就见到两个人凑在一起瞧她,这场面实在少见,两个向来严肃淡漠的男人有一瞬息屏住了呼吸。
钟离面上倒是平静,魈就不擅长掩盖情绪,眼睛一亮,欣喜道,“你醒了。”后知后觉自己太激动了,他不好意思的咳嗽两声掩饰。
原打了个哈欠,伸伸胳膊腿,唔呼一声歪头倒在被褥里。
看的魈可爱之余又心宽不少。
这么一番折腾夜也深了,外面虫鸣凄切,胡桃从宴会回来路过窗口,特意关怀了下,“客卿,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我房里有醒酒茶用了吗”
钟离沉着声音说,“并无大碍,有劳堂主关心了。”
小孩安静的窝在钟离怀里,枕着钟离的胳膊睡的安稳,一截手指含在嘴里,终于摆脱灼热的她难得睡一个好觉。
“帝君,夜深露重,既然没出意外,你也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有事情随时来客栈找我。”
魈的口吻还是凉如月色,带着淡淡的疏离感,可他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早就柔软的一塌糊涂。
魈转身,他的身体化作墨绿色光影,转眼消失在房间里。
钟离和衣躺下,枕着自己的胳膊,面朝原,守着她睡。
有熟悉的人在身边,疲惫感很快就涌上四肢五骸,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小小的一团怕热,没一会就把被褥踢开,钟离总能在黑暗中抓到她踢被子的瞬间,然后默默拉起被角。
后半夜总感觉不对劲,小崽子身上越来越烫,贴在他胳膊的地方却像个小火炉一样。
钟离连忙起身点烛火,昏黄的灯光下,小孩的脸颊红彤彤的。
人类出现面红耳赤的景象,大多原因是疾病。
一摸额头,滚烫的热意就附着在他的手心。
小孩子一离开他的怀里,冷地瑟缩起来。
她的身上冷热交加,前半夜热的时候不停扯被子,那时候他没有发现异常,现在小家伙冷的牙齿都在打颤,发出咯咯摩擦的声响,整个人恨不得埋进被窝里获取一丁点的温暖。
小孩眉眼都是痛苦之色,看起来难受极了。
钟离有种说不上的心疼。难言的苦涩在心口弥漫,看她生病比自己经历磨损还要难受。
钟离也顾不上夜深时分,披上外衣,将她紧紧包裹在衣衫里,一路朝不卜庐的位置赶去。,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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