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物终于装满,大船即将抛锚起程。
走到岸边,上船之前,张弛回头看了看这片养育自己十二年的大6,心想这一上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返回,而自己接下去的行程,恐怕也是充满了荆棘,不过这恰恰是他喜欢的挑战。
正是思绪万千时,忽然瞥见街角有一道人影朝墙角缩去,仿佛是躲着自己,怕自己看到似的。不过张弛早看到了半幅草帽沿,知道是小草帽在偷偷目送自己。
萍水相逢,这小家伙因为自己给了点钱他,因此对自己有点依恋,这也属于人之常情,张弛也没过多放在心上,当下踏上船去。
“喂!”小草帽见张弛明明现了自己,却不出声招呼,倒先沉不住气了,自己跑了出来“你真的打算去鱼龙岛哇?去那种地方,你会被人吃掉,连骨头都剩不下来呢!”
早春的风还有些刺骨,小草帽那破旧的衣服显得有些单薄,双手互抱在肩头,蜷缩着站在港口对着张弛喊叫道。
张弛心中不忍,又跳回岸上,将自己身上的裘毛大衣取了下来,披在小草帽身上,笑道:“既然你这么说,在被人吃掉骨头前,还是把贵重的东西送给朋友吧?这件大衣你穿去吧。”
小草帽没料到张弛有此一举,呆了一呆,轻咬着嘴唇,眼睛有些红晕闪过,低声问道:“那你带我一起去怎么样?有富贵一起享,有困难一起当!”
“嘿嘿,有富贵一起享我一点都不怀疑,与困难一起当,我可不太相信。”
张弛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他自己都前途未卜,怎么可能带上一个拖油瓶?
小草帽想开口争辩,张弛一把否决,扔下冰冷冷的四个字:“后会有期!”
看着大船渐渐离岸,张弛站在船头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小草帽这才想起,自己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小草帽大叫问道。
“天授!”他对这个名字并不排斥,事实上,自己莫名其妙转世到这么个奇怪世界里,似乎还真是有一份天意在里边噢。
“天授,天授”小草帽在心里头咀嚼着这个名字“这家伙有恃无恐的样子,难道真的跟西格曼说的那样,是一名真人,而且是拥有异人水平的真人?”
再抬头时,海天一色,船已经消失在茫茫海域之间,这一刻,小草帽心乱如麻,孤独的感觉再一次在心头浮泛,总觉得一下子失去了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一样,天地之大,再也找不到一个萍水相逢却肯如此慷慨相待之人。
小草帽打定主意,等这条船回航的时候,一定要找船上的水手问个明白,这个名叫天授的家伙,到底在鱼龙岛哪个方向登陆,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货轮很大,有几十间客舱,不过去鱼龙岛的人毕竟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足十名搭便船的客人。
张弛从起航时开始,就在观察着每一个人。如果自己的感觉没出错的话,有一股敌意从龙须港开始,一直到船上,总是挥之不去。
王子落难,这是很古老的桥段,张弛没想到会生在自己身上。
他目前还不知道这股潜在威胁来自何人,动机何在。不过分析起来,无非两点:劫财和仇恨。如果是前者,肯定是在龙须港时暴露了钱财遭人惦记,如果是仇恨的话,那肯定是在帝都时没擦干净的屁股。
海风呼啸,张弛躲在了客舱里,将自己的包袱略作了些整理。这次放逐,他也不是毫无准备的。
这几年来,他确实违背了修竹大师的教导,反复摸索实践,已经习惯了用独家独门的手法,私自制作一些战斗卡片。说是卡片,其实与大6流行的主流战斗卡片,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更多的还是符箓的原理,只不过二者之间,也算是殊途同归。
各种元力属性的卡片都带了一些。为防万一,他还带了不少成色不错的卡模,以及一些品级过得去,用于制核的元灵晶石。
休息了一夜,未察觉什么动静,这才站了起来,打算出去吸收下海上的空气。
取出另一件裘皮大衣,裹在身上,走出舱来,此时离出海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一轮火色初阳,正从东方喷薄而出。
“这位少爷,您起得真早,第一次出海吧?离鱼龙岛还远着呢!”货轮上水手的服务素质很专业,大老远就打上招呼“少爷您一表人材,一看就是去鱼龙岛展的达人,那种地方,对于少爷这样的人来说,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张弛微笑,吐呐了一口新鲜空气,舌间咂巴出空气中带着一点潮湿和咸咸的味道,出了海之后,空气当中的天地元力,果然比在大6上要厚重多了。
“要下雨了。”张弛抬头望着那片朝霞,忽然若有所思地道“很大的雨。”
那名水手一愣,海上航行最怕的就是暴风骤雨,不过他们船身巨大,对于一般暴雨狂风倒是不怎么担心。
“喂,小子,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喔。这样的好天气,怎么可能会下雨呢?”货轮的一角,摆着一张圆桌,围了四个人在那赌牌。
说话的是一个矮壮如冬瓜一样的青年,瞧他虎背熊腰的,似乎背上背有很沉重的武器,他身后站着两个比他年纪更轻的家伙。
张弛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名实力不错的大剑。而他的同伴同样实力不俗。
张弛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是悠然地望着云空,心想这家伙也许就是要对付自己的人?
在这个世界里,张弛还没有正面和人对敌过,缺少一些必要的经验,对方什么时候动手,怎么动手,他都无法提前预判。不过坚忍的道心让他很好地克制住自己的紧张,稳定住情绪,他告诉自己必须冷静,忙则容易出乱。
敌人改变不了,可以改变自己,以不变应万变。
“伙计,早餐要在几点才开始供应?”张弛顾左右而言他。
那名水手聪明,嗅出了一点点别样气氛,连忙微笑道:“快了快了,如果客人等不及的话,现在差不多就可以去餐厅等候。”
“嘿,航程漫漫,旅途寂寥,这位兄弟,有没有闲暇来试几把手气啊?”赌桌上唯一那名斯斯文文的年轻人悠然问道,此人如同文弱书生,体型略显单薄,表情当中带着三分自信的微笑,也藏有三分神秘。
赌,对于张弛来说还是个陌生的概念,即使前世有一些了解,那也是那个世界的规则,重生在这个世界之后的十几年时间里,他对于赌真的是从无涉猎。虽然天行帝国赌风很盛,但在吴王的严格家教之下,张弛并没有什么机会接触赌博这一行当。
张弛微笑不语,看他们赌了一圈,立刻乐了。看来关于赌博,无论是哪个世界都是相通的,赌性固然是人性天生,但赌具居然也如出一辙,这让张弛精神一振。
这不,自己那个迷失的世界,看来多少还是有点蛛丝马迹留下来的嘛。这纸牌一出现,尽管张弛前世不好这一口,却也有点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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