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友知道这个女土匪经常活动的地方就叫桃花山。而桃花山就在双和集的西边。
可是最初他并没有将这个女土匪与郝梦玲联系起来。
唐明友出兵围剿了一次,未果。诉状照样似雪片飞到他的办公桌上来。他大怒,决定亲自出马,他要踏平桃花山。
那一次,他坐着小轿车到了双和集。那时他的父亲还在世,他的父亲派人来找他,说是有重要事要告诉他。
那次保安团出动了一个连,把个不大的桃花山围得是铁桶一般。
保安团长亲自带队(你想,县长来了,你个团长坐得住?),他夸下海口,不活捉“九天玄女",决不收兵。
他这话既是说给老百姓听的,更是说给县长听了。
可是老百姓听了却不以为然。问其原因,回说:“‘九天玄女’只打劫富人,对于穷人,不仅不打劫,还时常帮衬穷苦人呐!”
而县长听了,却对这次的围剿寄以厚望。
有了团长亲自带队,唐明友信心满满。听了父亲派人来,交待团长几句,就坐车离了双和集,赶往老家唐家圩了。
然而车子快要驶出镇口的时候,他从敞开的窗玻璃后看到,有一个他久违的身影一闪,闪进人群中去了。
“梦玲?"他在心里惊问。
他真想让司机停下车来,他要追上去看个究竟。
可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他自然没有这样做。
他回到家中。
老父亲告诉他:“明儿,你知道吗,你围剿旳桃花山女土匪,你知道她是谁吗?"
“是谁?”唐明友一听,似有一种不祥升上头顶。因为,父亲从没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过话。
老父亲颤巍巍从兜里掏出张照片,递给儿子。
“这便是桃花山那土匪。"
唐明友接过照片,见照片上是一个秀丽端庄的女孩子,但服饰却异样,不是普通人穿的那样。
“父亲,这是……"唐明友不解地问道。
“呃,这便是桃花山的女土匪?"唐明友又补问了一句。
父亲点了点头,说:“这张照片是一个好心人交给我的。他对我当年那样处理与郝家的关系表示理解,但却想让我找回这个妹y崽。”
“您是说她就是梦玲?”唐明友不相信地说。
“你仔细看看,你仔细看看就能看出来了。"老父亲点着照片说。
唐明友认真地看了起来。这一看,还真的看出端倪来了。
他立时想起刚才在镇门口看到的那个背影。照片毕竟是照片,与实际有差距。照片上他要仔细看,才能看出当年与他生活在一起的那个人;而真实的那个人,他看一眼便能认出来。
“父亲,不会吧?梦玲怎么会去做土匪呢?”唐明友不相信这是事实,于是对父亲说,“我听说这个女土匪叫谢婉莹,怎么会是郝梦玲呢?”
“我也不想这是事实,可传信的这人说,谢婉莹就是郝梦玲,这是千真万确的呀!”父亲几近绝望地说。
郝家兄弟的事,后来才知道,所谓乱党头子是有人栽赃陷害。而且,当时遭陷害的可是一大批的人呐!
郝家兄弟出了事,尽管是他为了避嫌才出此下策,可多年来他一直心怀愧疚;尤其是在对待郝家唯一的血脉上,他的心灵一辈子都不得安宁。如今自己残光烛照,他希望能把郝小姐找回来。
父亲的这个心愿,作为儿子的唐明友能够理解。于是他劝导父亲:
“父亲,那个传信人一定是以讹传讹,您可别相信他。”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对头,他把刚才出镇门口看到的那个人影说给父亲听。
“那个人才像玲妹。您放心,既然她在双和集出现,我一定会把她找出来。"唐明友在老父亲面前信誓旦旦地说。
老父亲相信了儿子的话,如释重负般地舒出了一口气。
唐明友安抚了老父亲,又驱车返回双和集,他要亲耳倾听保安团长对收复桃花山,活捉谢婉莹的汇报。
然而一回到双和集,他就看到保安团长哭丧着的脸。见了县长,保安团长满口疑惑地说:
“县长,活见鬼了!我们出其不意围了桃花山,围得铁桶一般。可以这么说,桃花山连只苍蝇也休想飞进飞出。可是搜遍整座桃花山,连个人毛也没有见呐!”
唐明友失望地说:“搜仔细了哇?要晓得,这股土匪泥鳅一样滑。"
保安团长说:“县长,我又调了一个连。我们用梳篦子一样的方法,把个桃花山篦了一遍又一遍。"
唐明友听罢,突然就想起在镇门口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她。
“莫不是谢婉莹真的就是郝梦玲?!"唐明友在心里惊问。
这次围剿桃花山,尽管自己亲自出马,保安团出动了两个连,但依然无功而返。
回到县衙,他找来陈布林,拿出父亲给的照片,说:
“布林呀,你帮我看看,照片上的女子穿的到底是啥衣服呐?”
陈布林拿起照片仔细看,他也确定不了!
“二哥,这种穿戴,我压根就没有看过。"
唐明友说:“快去查查,查清了再来告诉我!"
“发生了什么事?”陈布林见唐明友着急,莫名其妙,遂问道。
“嗐!你先别问发生了什么事!你先把这个女子调查清楚再说。"唐明友没好气地说。
“特别要查清,她是干什么的!”唐明友又强调。
陈布林见唐明友真着急了,也不敢再问,拿了照片就走出了县长办公室。
回到署里,他召集手下张子清和罗时丰来分折。
两人拿着照片左右端详,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张子清不耐烦地问:“大哥,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没有其他的事我走了哈!”
说着,真的就走出去了。
“这个家伙,又不知去泡哪个妞?!"陈布林骂了一句。
罗时丰说:“署长,不知您想了解哪一方面的情况?"
“还有哪方面?衣服,衣服,这个女子到底是干什么的?”陈布林还在为刚刚走了的张子清生气。
罗时丰这才明白,原来署长是要知道照片上女子的身份。
罗时丰说:“署长,您还记得不,八公山上的麻衣庵?"
一句话说得陈布林眼睛一亮,哇噻!原来照片上的这个女子是麻衣庵的。
可是他的眼前马上一暗:“小罗,那座麻衣庵不是被毁了么?"
“是被毁了。可能这个女子以前在庵里呆过。"罗时丰说。
“唔,对对!”陈布林点着头说。
“那就去找以前在庵里呆过的人。"陈布林说,“小罗,这事你去办。一定要弄清楚,唵!”
“是!"罗时丰接下了任务。
罗时丰很能干,第二天就来向陈布林汇报。
罗时丰说:“这个女子叫郝梦玲,就是本县双和集桃花山人。她的父亲便是‘十二月党人’的郝鹏举。这女子是郝家唯一的幸存者。"
“这个郝梦玲无家可归,被八公山麻衣庵白香玉收为弟子。后来白香玉也被仇家所害,从此这个郝梦玲就失踪了。”
陈布林将罗时丰调查的结果汇报给了唐明友,唐明友这才相信了父亲的话:桃花山的土匪头子真的是郝梦玲,尽管她现在改名叫谢婉莹。
而且,由于郝梦玲学了麻衣相术,她以及她的手下经常改变装束。加上她不时劫富济贫,深得穷苦老百姓的庇护。
从此,唐明友才对桃花山的“九天玄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心想招安谢婉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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