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玉霞不仅认识这个蒋有礼,而且与蒋有礼有些瓜葛亲戚。
那年,倪玉霞的公公婆婆因病在饥荒中双双亡故,丈夫李三想为父母亲合葬,要请风水先生,倪玉霞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蒋有礼。
可是那时蒋有礼恰不在家,据说被邻县的一位富户请去做法事去了。听说做法事的有许多家,因此上这蒋有礼半年不归都是有的。
李三父母的丧事是不等人的,没法,就另外请了一位风水先生。
这位风水先生叫伍世英。
谁知另外请的这位风水先生却是一个盗墓贼。他利用给李三父母选墓址的机会,盗挖了一座古墓尔后逃之夭夭,结果让李三夫妇背上了黑锅受到警方通缉。
这事后来被蒋有礼知晓。作为亲戚,他深感有愧,就去找了李三夫妇。
其时李三夫妇已逃到了西正阳,蒋有礼硬是找到西正阳。
蒋有礼向李三夫妇表示歉意,好像李三夫妇的事是他一手造成似的。
当时倪玉霞问他:“表叔,难道那个盗墓贼是你的什么人?”
蒋有礼忙矢口否认:“不不不,我与他毫无瓜葛,仅是认识而已!”
李三问道:“这么说你知道他的消息了?你知道他的消息就告诉我,我要去警察局告他。”
蒋有礼说:“贤表侄郎呀,我并不知道他现在的行踪,若是知道,我早就逮住他来向你请罪了。”
倪玉霞说:“当家的,我这个表叔为人正直,他从来不做有悖德理的事。这不,听到我们上了那盗墓贼的当,就特来看望我们。”
“表侄郎呀,我们这一行里的人最参差不齐了,像伍世英那样的人,还有很多。不过你放心,我宁愿饿死,也不会去做盗墓贼。”蒋有礼语调锵锵。
倪玉霞说:“表叔的为人我们大家都知道,放心,我们是不会因为你也是风水先生而迁怒于你的。”
“表侄女呀,谢谢你的理解,若日后有那伍世英的消息,我一定告诉你们。”蒋有礼说。
可李三对这位蒋有礼的话却将信将疑。
及至后来,李三夫妇遭人告发被警方拘捕,不是那刘双江自己承认告发之事,李三险些怀疑到蒋有礼的头上去了。
这是因为蒋有礼刻意去寻找过他们呀!
“姐,那你见不见这个蒋有礼呢?”章文生问倪玉霞。
“你又忘了!”倪玉霞嗔了章文生一眼。
“错了,错了,又错了。”章文生赶忙承认错误。
“诶咦,算了算了,你反正是调教不好的小牛犊。”倪玉霞说。
“妈、妈,我改还不行吗?”章文生眼巴巴地望着倪玉霞说。
看到他的可怜模样,倪玉霞“扑哧!”一声笑了:“行!行!行!”
“两位,你们是要吃些什么吗?”这时掌柜的过来问。
“哦,对不起!只顾说话,把来贵店的目的忘了。”倪玉霞歉意地说。
“没关系的!”掌柜的倒豁达。
“给我们每人拿两个烧饼,一碗豆浆吧!”倪玉霞说。
“好的!好的!”掌柜的忙去张罗。
不几,烧饼和豆浆摆在他们的面前了。
倪玉霞说:“看到这烧饼,让我想起西正阳的葱饼,那味道真是好极了。”
章文生说:“葱饼我没吃过,不知啥味道。不过这烧饼味道还真不错,酥软酥软的。我记得小时候我最喜欢吃如意糕了,这烧饼竟有一些如意糕的味道。”
“是么!”倪玉霞听罢,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唔,是不错!是不错。等下我们多买些带回去。”
吃了一会儿饼,喝了一会儿豆浆,倪玉霞才回答章文生刚才的问话。
“见是要见的。他乡遇故知么,何况我们还是远房亲戚。但不能这样去见他。”倪玉霞边思考边说着。
章文生不解地问道:“妈,那又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我这样去见他,还不把他吓得屁滚尿流?!”倪玉霞说。
“哦,对、对、对!”章文生马上明白过来。
“那怎么去见他呢?”章文生又问。
“等下我找个地方换回本相,然后我才去见他。”倪玉霞说出自己的打算。
“那我呢?我不跟着去吗?”章文生又问道。
“你么,你就不要跟着去了吧。你提着烧饼,直接回河边。”倪玉霞说,“她们也许饿坏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呢?”章文生有些担心。
“我可能会晚点回去,你告诉冯玉,让她们耐心等待。”倪玉霞说。
“哦。”章文生似乎明白些什么了。
俩人商量完毕,倪玉霞就对掌柜的说:“老板,你这烧饼味道还不错。除了刚才我们吃的,你再给我们包十个带回去,好吗?”
“好咧!”掌柜的自然特别高兴,不几就又包好了十个烧饼。
倪玉霞付了钱,章文生拎着包,他们往一个僻静处走去。
“你望着点,我去去就来。”倪玉霞吩咐章文生。
“放心吧,我在这里把风。”章文生说。
倪玉霞走进一丛芭茅中。
不几,倪玉霞就出来了。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娉娉婷婷的青年女子。
“怎么样?不会留下破绽吧?”倪玉霞问章文生。
“没看出来。”章文生老实地说。
“你走吧,最好弯开日军的岗哨。”倪玉霞对章文生说。
“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章文生说。
他们分开了。
却说倪玉霞看到的那个瞎子,还真是蒋有礼。蒋有礼从葬三角地区逃出了杨彪的掌控后,就没敢在寿县呆下去。
原来他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他所收的那个所谓“徒弟”,竟是靖卫团的团长。
靖卫团长来学做风水,傻子都晓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杨彪那小子意在地底下的东西。
现在他知道杨彪的许多秘密,你想,他能容你在寿县呆下去吗?
他先是在八公山躲了一阵子。听说日本人打下了南京,正在朝北边的徐州进攻,他就觉着八公山不安全。
于是他离了八公山,往南边走。
谁知日本人打下徐州后,又脚赶脚地往西攻,听说是去打武汉。
他正准备继续往南走,可还是让日本人赶上了。
他对日本人不了解,看到日本的军队一拨一拨往西开,他再也不敢往前走了。于是,他滞留在这个皖中古镇上。
摆了一上午的卦摊,却不见一个人前来卜卦。
想想也是哈,现在是什么时候,在日本人的刀尖下过日子,谁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哈!
他看看天际,快要到中午了,就想收拾卦摊,明儿个再摆吧!
可是就在此时,他突然觉着有人站在他的卦摊前面来了。
他停了收摊的手,抬眼一瞅,不禁惊叫起来。
“是你?表侄女。”
倪玉霞微笑地对他说:“表叔,您好哇!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蒋有礼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一连串的问号。因为他的这个表侄女几年前就吃了官司,她在这个地方出现,莫非也是背井离乡的结果?
“表侄女,你一直是在这旯旮?”蒋有礼问。
倪玉霞在来的一路上就想好了见了蒋有礼怎么说,因为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尽管蒋有礼并不会对她构成危害。
见蒋有礼问,倪玉霞点点头说:“是呀,我们在牌楼落脚。”
“哦,表侄郎呢?”蒋有礼又问道。
“他呀,正带着徒弟在打铁呐!”倪玉霞说。
“啊,那就好,那就好!”蒋有礼说。
“表叔,您还没有说您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倪玉霞提高声音说。
“嗐,莫提了,我正在赴你们的后尘,被人撵出了寿县了。”提起离开寿县,蒋有礼至今还心有余悸。
“什么?您得罪什么人了?”倪玉霞吃惊地问。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风水师是香饽饽,谁也不敢得罪。
“瞎,说来话长。”蒋有礼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表侄女,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正好我也要收摊,不如到我的住处,我详细讲给你听。”
“好的!”倪玉霞正想找蒋有礼帮忙,她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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