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漂亮,字也很漂亮。
她把那页纸撕下来给了女人,把小本子还了沈南征。又对女人说:“我开的药会刺激肠道,利尿利便,小便多腹泻是正常反应,不用害怕,这样有利于水液从二便同时排出。”
“谢谢,谢谢……”女人连声道谢,又从抽屉里拿钱出来,“钱不多,请你一定要收下。”
温然看他家也不宽裕,没接也没数,转头看到桌子上有一套今年刚发行的熊猫邮票,感觉还不错。有升值空间,但比不上那些稀有的邮票,也不算她趁火打劫,转而说:“大姐真心感谢我的话,把这套邮票送给我就行。”
“这太寒碜了,邮票不值几个钱。”女人觉得拿不出手。
温然笑了笑,“我挺喜欢这是上边的熊猫。”
……
女人给了她,又感谢了一番。男孩也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叔叔,谢谢姐姐。”
又是叔叔!
沈南征听得极不舒服,没有多想温然要邮票不要诊费的事,拿着小本子说:“以后叫哥哥,这个也给你!”
男孩不敢要,摇摇头说:“不用了,您还是留着吧。”
沈南征:“-_-||”
沈南征以为他会欣然接受,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不配合。
听着温然笑出声,又觉得博媳妇一笑也值了。
把小本子塞到男孩手里,板着脸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男孩:“……”
男孩其实挺喜欢这个小本子,就是因为被他逮住有点害怕他,翻了翻小本子说:“谢谢哥哥。”
沈南征刚走两步,没转身。
但是嘴角的笑已然绷都绷不住。
温然从不知道他还有这样斤斤计较的一面,也笑了。
觉得应该还是因为现在的他还年轻,不想把自己叫老了。
还没结婚,叫“哥哥”的确比叫“叔叔”更顺耳。
两人走出大杂院,才发现太阳都快落山了。
温然看了看他的腿问:“你的腿还用去包扎吗?”
“不用,刚才你也看到了,能跑能跳不碍事。”沈南征的目的就是认识她,经此一闹比去医院还满意,自然就不用去医院了。
又顺理成章地说:“我叫沈南征,你叫什么名字?”
“抱歉,不方便。”温然没有告诉他。
既然不能成为夫妻,也就没必要再进一步认识。
不认识,对谁都好。
……
沈南征看她警惕性挺高,又不死心地问:“你家住哪儿,天快黑了我去送你。”
“不用。”温然忙婉拒,“你的腿还受着伤,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不碍事,我在部队受的伤比这多,早就练就了钢筋铁骨。”沈南征身材挺拔,走路几乎也目不斜视,但是余光从来没有离开温然。
说起受伤多,温然刚嫁给他时还有点害怕呢!
他身上的伤疤不止一处,每一处都是代表荣耀的军功章。
这样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也给了她足够的温暖。
只可惜记忆里她终究是太自卑了,思虑太甚才会抑郁成疾。
她推着自行车跟随着他的脚步慢慢往前,走到岔路口有点不舍,但还是开口道:“我要从这里拐弯了!”
沈南征:“……”
第26章 撒酒疯
沈南征下意识问:“那以后去哪里找你?”
温然满头黑线,以前没发现他这么无赖啊!反问:“你不会要找我后账吧?我说了带你去医院包扎,是你自己不去。”
“呵呵!”沈南征看到小媳妇还有这么好玩的一面,忍不住笑出声。
温然心底发毛,心里嘀咕着他怎么这么爱笑,感觉这不像记忆里的沈南征!
沈南征一本正经地说:“不是找后账,我想写封表扬信到你们单位。”
“那倒不必。”温然不想让医院知道自己开方子的事,果断拒绝,“我先走了,再见。”
她骑上自行车赶紧离开。
沈南征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扩大,直到她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才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温然没回头,一口气骑到了家。
大概是因为还能有幸认识沈南征,心情特别舒畅,她的嘴角一直都扬着。
到了家属院才想起父母刚离婚,就算再高兴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赶紧收敛了笑容。
傍晚的家属院依旧热闹,陆美琴本身也是个爱热闹的人,正在平房不远处聊天。
老远看见她回来,疾走两步跑过去:“然然,你可回来了!”
温然停下自行车,“妈,还有饭吗,我都饿死了。”
“有有有,就等你开饭呢!”陆美琴边说边走,还不忘跟邻居打招呼。
温然也客套了两句。
今天的晚饭还不错,是陆美琴从食堂拿回来的。
大家知道她离婚之后,并没有因此小看她,反而对她更加照顾。
当然,可能也有魏厂长夫妇的缘故。
如果只有魏厂长一人关照,多半闲言碎语很快就传出来了,但是魏厂长媳妇刘老师也很关照,就能堵住悠悠众口。
吃得正香,宋建设突然晃着身子闯进屋。
“陆美琴,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情?”
“发什么酒疯!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你来干嘛!”陆美琴闻到酒味儿,捂上了鼻子。
搬家的时候没拿剩余的那半瓶酒,估计是宋建设今晚刚喝了。
宋建设一屁股坐到床上,“你这是有预谋的离婚,你把我骗了!”
陆美琴推了他一把没推动,“少在我这儿撒酒疯,你以前不也动不动提离婚,什么叫我是有预谋的!你和你妈都巴不得我离开那个家好让你娶个年轻的,现在真离了你倒不乐意?”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你就告诉我你是怎么跟厂长两口子拉上关系的!”宋建设迫切地想知道,“我越琢磨越不对劲,车间主任落空了,现在谁看见我都是一副我有错的表情!!!”
“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陆美琴越想越气,“这都是你作的!你不从自己身上反思原因,还好意思跑来问我!现在婚都离了,我不打扰你,你也别来打扰我们娘俩!”
宋建设摇摇手指头,醉醺醺地说:“不,我没错,该反思的是你!你就说我有没有动过你一手指头,我有没有出去乱搞做对不起你的事?”
“呵!”陆美琴冷笑一声,“巴掌是没落到我身上,从结婚到离婚你摔过多少东西!你不打我还不是怕出了门别人看出来说闲话,你以为你有多好!
再说乱搞这事,你是没让我抓住把柄,但是你心里面藏的是谁你自己不清楚!有些话说得太清楚就没意思了,我膈应了这么多年不想再受你的气,赶紧滚出去!”
宋建设不过就是想借着酒气撒泼,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让陆美琴这么一说,又以为她知道了些什么,莫名地心虚。
温馨的身世算是家丑,这要传出去那可真要彻底完蛋了!
不光毁了他,还会毁了弟媳和温馨。如此一想,酒也散了大半。撸了一把脸说:“你就是胡搅蛮缠,我今天不是来跟你探讨这个问题!”
温然看出他的心虚,没那么早揭穿,也没告诉母亲,只是另有自己的盘算。
挡在母亲面前,对这个眼里压根没有自己的父亲说:“现在胡搅蛮缠的是你,你醉了,再继续纠缠我就去厂保卫科喊人!”
“宋温然,就算离婚了我也是你爸!”宋建设受不了温然冷冰冰的语气,仿佛自己不是她的亲爸,而是她的敌人。
温然淡然地说:“你不用这么大声,让我替温馨下乡,让温馨顶替我工作时怎么不说是我爸!”
“你不也没去!”宋建设有些烦躁,“你要去了哪儿有这么多事!”
温然懒得搭理他,打开门说:“出去!”
宋建设:“……”
宋建设正犹豫,被陆美琴连推带搡轰了出去,出了门连个屁都不敢放。
事实证明,他还想继续在厂里混日子,不敢闹得太明显。
陆美琴也拿捏好了这点,对他毫不客气。
反锁上门问:“然然,你是不是很恨你爸?”
“不说他了,我们继续吃饭。”温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转移话题表明了一切。
陆美琴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摊上这么个爸,怎么能让人不恨!
只是想到女儿连对父爱最后的期待都没了,又有点心疼。
温然也心疼劳累一天的母亲,吃过饭勤快地收拾了碗筷,又按照记忆里的按摩方法一点点地给她松泛着筋骨。
陆美琴全身的疲惫还真缓解不少,肩颈不再像压着块石头一样。甚是欣慰地问:“当护士也教这个?”
温然笑笑:“我是看书自学的。”
陆美琴不知道她的手法有多专业,只知道挺舒服,闭眼享受着按摩说:“没想到我女儿还有这个天赋,不错不错。”
“以后我每天都给你按摩。”温然手上的力度恰到好处。
学习按摩也是为了母亲学的,只是那时她已经神志不清到不认识自己,没人知道她受了多大罪。
恨宋建设是肯定的,现在连声“爸”都不想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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