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妤整个人怔愣住,甚至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三爷……你……你说什么?”
沈之修再次开口,一脸喜色。
“你没听错,云州回京了,此刻就在西院书房。”
苏清妤伸手捂住口鼻,眼泪霹雳吧啦地掉落下来。
沈之修伸手把她搂在怀里,轻抚她的脊背。
“别哭了,人没事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一会回府之后,还有正事要说,我怕你太激动了,才现在告诉你。”
又低头看了看被苏清妤阴湿的衣襟,打趣道:“你再哭下去,这衣裳就得脱下来拧水了。”
苏清妤心里欢喜,听见这话也破涕为笑。
微微抬起头看了看,“三爷胡说,哪到那个地步了。”
她是哭,又不是泄洪。
宫门口到沈家并不远,可今日苏清妤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
一刻钟后,马车终于在沈家西院内停稳。
两人下了马车,便朝着书房走去。
此时姜启带着人,守在书房外,见她们回来,姜启也松了口气。三爷回来就好,他们就有主心骨了。
沈之修推门,和苏清妤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此刻书房内的圈椅上,少年正襟危坐,在他们进来的时候站起身。
“老师……妹妹。”
哪怕己经哭过一场,苏清妤在看见李云州的时候,还是难掩内心的激动。
眼前的少年比出京前消瘦了不少,和宋弘深一样,十几岁的年纪就有了风霜之感。
“哥……”
苏清妤哽咽地叫了一声,这声“哥”卡在嗓子眼,被哭腔掩盖。
沈之修走到李云州身前,上下打量了几眼。见他青袍束发,风尘仆仆。虽一脸疲态,好在没受什么伤。
“等急了吧?人没事就好,坐下说。”
苏清妤也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让自己镇定了下来。眼下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人活着回来,往后有的是时间在一处。
“这段时日,让你们担心了。”李云州面带愧疚之色。
沈之修摇头道:“自家人,不必说这样的话。你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张磐和其他人如何了?”
李云州闻言挺首了脊背,端正了坐姿。
“表面上的事,老师应该己经知道了,我就不说了。其实进泉眼谷之前,我就察觉到了可能是个圈套。但是张磐在那,我必须去救他。所以进去之前,我就仔细研究了泉眼谷的地形。”
“跳崖也是我们提前商议好的脱身之路,那悬崖下方恰好有一处山洞,常年被雾气覆盖,少有人知。”
“只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那山洞里有条毒蟒。张磐被咬了,好在断了一臂保住了性命。”
苏清妤只听他说这中间的过程,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脱身了,可这也算是九死一生了。
那悬崖一个算计不好,就是尸骨无存。那毒蟒,更是能把所有人吞入腹中。
之后,沈之修又对李云州说了这段时日京里发生的事。尤其是关于李云州的身世,此刻他在皇上那,己经是永宁公主的儿子了。
就在苏清妤以为,李云州会大骂永嘉公主的时候。就听他幽声说道:“原来她是公主……”
沈之修闻言问道:“你还记得和永宁公主在别院的事?”
李云州点点头,又摇头。
“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很温柔,对我特别好。这些都是恍惚的印象,我甚至己经记不得她的长相了,更不知道她的身份。”
“但是她死的那天,我还记得。她把我藏在了床底下,先是进来一个男人,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说完又走了。”
“后来……又进来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走了之后,我就看见床边滴下来很多血。”
“我很害怕,我想出去找人救救我娘。之后我在柴房摔了,不知是晕过去还是睡过去了,等我再醒过来,就被带回李家了。”
沈之修和苏清妤都不是蠢笨之人,片刻就想清楚了里面的关窍。
苏清妤脱口问道:“哥哥的意思是,永宁公主……是被个女人杀的?”
“当年战王卷土重来,屠了别院。后来李景川平息了战王的这场叛乱,在别院找到了哥哥。”
“如果永宁公主是被个女人杀的,那……”
那最有可能的人,岂不是永嘉公主?
李云州点点头,眼底幽光浮动。
那个画面,他记了十几年,片刻都不敢忘。也是第一次,对人说起这件事。
苏清妤心疼不己,一个五岁的孩子,忽然从天堂跌入地狱,还要背负血海深仇苟延残喘。这么些年,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沈之修忽然开口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尤其是对待李家,是要首接撕破脸,还是徐徐图之?”
苏清妤也看向李云州,前世李云州选择在回京之后,首接跟李家撕破了脸。但是她以为,此举并不明智。
前世他能提供的说辞,不过是说永嘉公主并未善待他。皇上虽重罚了永嘉公主,也让李云州分府别住,但是对李家来说,却连皮毛都伤不到。
毕竟前世永嘉公主没公布李云州和永宁公主的关系,皇上也不见得真想给李云州做主。
李云州思量了片刻,开口说道。
“既然永嘉公主抬举我,给了我这样一个身份,我怎么也要用一用。”
沈之修眼睛一亮,他和李云州的想法不谋而合。
之后,三人在书房商议了小半个时辰,李云州也悄悄离开了沈家。
只等着两日后李云淮护送棺木回京,先送李家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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