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妤福了福身,恭声回道:“回皇上的话,这是臣妇跟着一个骗子学的。”
宣德帝有些意外,“现在骗子的手段都这么高超了?”
不光宣德帝,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着苏清妤。
今日的景象,她们也都是头一次见。
贤妃是知道那日内情的,此刻脸色也不大好看。
苏清妤听宣德帝问起,便笑着解释道。
“昨日臣妇出城去护国寺,打算给祖父点上一盏长明灯。路上遇上一个道士,在诓骗一女子。用这药粉,引来了成群的鸟儿,说那女子是天生凤凰命格。”
“那姑娘并未相信,道士见她不信,又让她抽签。上面写着,什么凤凰北归,扶摇首上九万里。说那姑娘是大贵的命数,让人家多给些打赏,他好好给批一卦。”
“那姑娘也是个烈性子,一脚就踹了他,说他这骗术太拙劣了。”
“那姑娘走后,臣妇就让人抓了他。问出了他引百鸟的真相,还在他身上搜出了不少卦辞。”
说着,苏清妤就把怀里的几张竹签递给了胡公公,胡公公又呈给了宣德帝。
宣德帝看竹签的时候,苏清妤继续说道:“皇上请看,这卦辞上的词,不是大富大贵,就是大凶。”
“这人贯会识人,碰上富贵人家又有点心高气傲的小姐们,就用那大贵的命格。”
“若是普通人家,就用那大凶的,再收点驱凶辟邪的银子。”
苏清妤的解释,让苏香菱如芒在背。
不用抬头,也能察觉到太子和贤妃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贤妃看向那刻着卦辞的竹签,跟苏香菱上次给她看的一样。她冷眼扫向苏香菱,微眯的眸子里泛着冷光。如果眼神能杀死人,苏香菱怕是己经被贤妃凌迟了。
宣德帝听了苏清妤的解释,恍然大悟。他并未多想,只是当个民间趣事听了。
苏香菱就难熬了,心里琢磨着怎么面对贤妃娘娘和太子殿下的质问。
那卦辞倒是好说,可以说被那道士蒙蔽了。但是百鸟朝凰的景象,却不好解释了。若是一再说自己是冤枉的,太子殿下和贤妃娘娘会不会让她再来一次?
到时候她招不来鸟儿,也就原形毕露了。
苏香菱伸手摸了摸小腹,还好,她还有最后的靠山。只要这个孩子在,她顶多失宠,却不会有性命之忧。
她心里打定主意,不管怎么说,都要保住这个孩子平安降生。至于别的,她可以徐徐图之,不急在这一时。
但她不知道的是,苏清妤的杀招还没开始用。眼前这点事,并不能让苏清妤和周先生解恨。
宣德帝对苏清妤送的这份礼很满意,赏了一对芙蓉仙桃玉如意。
之后众人继续观赏花灯,苏香菱低眉顺眼地跟在太子和贤妃身后。
不敢离的太远,也不敢靠的太近。
虽然两人什么都没说,甚至贤妃中途还夸赞了苏香菱两句。但是在场的都是人精,怎么会看不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不少人心里诧异,猜测这苏侧妃不知怎么惹的贤妃和太子不快了。
周先生则落在人群后,并不多言。但总有人过来找他套近乎说话,毕竟这样的当世神医,平时可是见都见不到的。
周先生态度谦和,不管是谁搭腔,都能聊上几句。
眼见着时辰不早了,宣德帝也打算放众人出宫。
正要开口,在边上的太子却忽然吐了一大口黑血出来,然后整个人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一时间,整个御花园乱成一团。
有人喊护驾,有人喊快宣太医。
贤妃惊慌失措地蹲在地上,扶着太子,“元儿,你怎么了?”
“来人,宣太医。”
宣德帝还算镇定,但是也脸色阴沉。太子这症状像极了被人下毒,什么人竟然能在宫宴上下毒?
再想的深点,这人能给太子下毒,是不是就能给他下毒?
为君者的谨慎,让宣德帝一时间看谁都带着戒心。
还是沈之修上前说道:“陛下,太医进宫需要时间,不如先让周先生看看怎么样?”
“信得过么?”宣德帝看了眼沈之修。
沈之修点点头,“陛下放心,臣愿意用项上人头作保。周先生不管是医术还是人品,都信得过。”
他这么说,宣德帝便也不再多问。吩咐胡碌,去召周先生给太子诊治。
除了宣德帝和贤妃,其他人都退到了一旁,所有人都一脸凝重。太子中毒,不是小事。在场的人,都有嫌疑。一个不好,就是祸及满门的罪过。
周先生走到近前,蹲下身子给太子诊了脉象。沉吟了好半晌才说道:“回陛下,太子殿下不是中毒。”
宣德帝下意识皱了下眉,“不是中毒?那是怎么回事?”
周先生想了想,“陛下,这事草民不敢说。”
宣德帝摆手说道:“有什么不敢说的,不管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周先生得了宣德帝的令,便站起身开口说道:“太子殿下这不是中毒,而是有人行了巫蛊秘术,刻意加害。”
巫蛊之术在整个大周都是禁忌,无人敢信更无人敢提。
周先生此话一出,内阁首辅陈铮便开口呵斥道。
“住口,皇宫大内,岂容你妖言惑众。”
“皇上,依臣看这游方郎中的话不可信,还是宣太医来吧。”
周先生深深地看了陈铮一眼,“游方郎中”这个称呼,他可是好多年没听过了。
但是周先生并未辩解,也没有丝毫不悦。
而是诚恳地说道:“陈大人说的对,草民也许看的不准。还是请太医来看过,才稳妥。”
宣德帝又吩咐人,赶紧去找太医,倒是也没责怪周先生提起苗疆巫蛊。
苏清妤站在宋婉婉身边,对周先生的医术折服。他怎么给太子下的毒,她愣是没看出来。
从到御花园开始,周先生就没靠近太子殿下。她还以为他在找机会,没想到他己经得手了。
不多时,太医院三名太医匆匆赶来。
几人先后诊脉,又凑在一起研究了半天。
宣德帝脸上的耐心明显要消失殆尽的时候,刘院正才跪在地上回禀。
“禀告皇上,太子殿下……看着不大像中毒。”
“也可能是臣等才疏学浅,看不出是不是中毒。”
“臣等……罪该万死。”
刘院正支支吾吾,算是把该说的话说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若是太子殿下有什么闪失,太医院也不用活了。
太医院的这个结论,让在场众人大吃一惊。
难道真如周先生所说么?
宣德帝沉吟了片刻,看向周先生,“你能确定这就是巫蛊之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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