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乐仔细想了一番,不确定地看向季寒:“你是说……裘洋?”
“正是!”季寒满意地点头,“传统凭借气味的兽引在海中没法发挥作用,鬼魔芋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我们下了海,夏齐峰想再追踪气味,是不可能的事。”
苏一凡笑道:“跟我想的一样,哈哈哈,我们兄弟真是心有灵犀啊。”
季寒懒得理他,转向战连齐:“我知道京平有条小路能通往裘洋入海口,我们快些赶路,现在带的东西越少越好,先捡现成的,有什么需要,沿途边行边置办。”
“是!”战连齐领命。
苏一凡吹了声口哨:“大哥,我们去京平总不能靠走的吧?得有马车或者快马,这些最好在逞都置办妥当,毕竟这里是你老窝,找人找车都方便。
战连齐哼了一声:“夏齐峰现在正在满城搜捕我们,你想带着马队从这里出去,当城门守卫都是傻子吗?这些东西当然得离开逞都再说,我们现在是逃亡,不是出游!”
苏一凡翻了个白眼:“当我没说好了!”
什么叫逃亡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就怕季寒不知道!
“赶早不赶晚!”坎库生怕夜长梦多,着急催促众人,“趁天没大亮,我们赶出城人数最多的第一波,大家分散了混在人群里,夏齐峰肯定已经封锁逞都了,人少的时候,就算阿布和李铁力有蛊,恐怕也很难混出去。”
苏一凡眼睛一亮:“你们有蛊?”
坎库果断把阿布和李铁力挡到身后:“你想怎么样?”
苏一凡笑了:“我就问问,都是自己人,你不用这样防火防盗防小苏吧?”
坎库扬眉,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等不要脸的话,苏一凡这份隐忍,他自问就做不到,这只狡猾的狐狸能把季寒放倒,凭的绝不是运气。
眼见逞都的城门就在前面,沐乐禁不住开始发抖,她总觉得他们不可能这么容易逃掉,夏齐峰不会做这么大意的事情。
直到自己两只脚都迈出城门,她还好像做梦一样。
“夏齐峰不是神,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坎库一眼看穿沐乐的紧张,避开季寒小声对她说,“要有信心,总有一日,你和季寒会把他踩到脚下。”
沐乐绞绞头发:“可是,他不是皇帝吗?”
谁能把皇帝踩到脚底下?
坎库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夏家的皇位,也是从别人手中夺来的!”
沐乐呼吸一滞:“你……你……你的意思是……”
难道季寒想篡位?
“季寒原先就与夏齐峰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又多了你这一桩,就算你们想息事宁人,夏齐峰也不会善罢。所以沐乐,你一定要坚强,逃避只是暂时的,是为将来保存实力,这点你一定要记牢。”
沐乐不解地挠挠头:“为什么……是我要记牢?”
坎库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笑笑:“反正你记住我的话就是了,如果季寒忘了,你替我提醒他。我还有一大家子人在这,只能把你们送到这里了,一路保重!”
“沐乐,你路上小心啊,照顾好豆豆,等你回来我们再玩。”阿布也向沐乐摆手,凑到她耳畔,“如果将来你当上了皇后,可别忘记封我个一品夫人什么的啊!”
沐乐哭笑不得,这个阿布,根本就不知道权势是什么,却喜欢挂在嘴边弄得一副自己很世故的样子,其实,论圆滑,她还不如自己呢。
一行人离开逞都的时候都是徒步,季寒有点心疼沐乐:“这里荒凉,无处弄车马,我们得走到瑞安去了,你撑得住吗?”
沐乐点点头:“我没那么娇弱,倒是王爷你……雅儿给你下的毒……”
“那就走吧!”季寒不愿意跟沐乐讨论这个话题,对战连齐招了招手,“你脚程快,先到瑞安去,找秦文忠,让他给我们准备好车马,我们时间紧,等不起。”
“是!”战连齐吩咐随行的三十名侍卫保护好主子,自己飞奔去办事,苏一凡张张嘴似乎想说话,但终究还是没作声,冲季雅歪了歪头:“你累不累?我抱你好不好?或者背你也行?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让我背了啊!”
沐乐有点佩服苏一凡,完全看不出他是身受寒毒折磨的人,他们一路行走,属他话最多,嘻嘻哈哈说得不亦乐乎,别说他面对的是季雅这样一具僵尸,就算是个跟他有正常互动的人,能把逃命当旅游,也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
他们紧赶慢赶,一宿没睡,沿途没有饭馆,只能打些野味来充饥,还是没调料的。季寒吃不下去,都留给了沐乐,好在这样痛苦的时间不长,第二日正午他们就到瑞安了。
秦文忠是瑞安的县令,他们还没到县令府,先遇到了脸色黑沉的战连齐。
季寒扬眉:“怎么了?车马备好了吗?”
“姓秦的真不是东西!”战连齐气得脸僵白,“竟然跟我说什么夏齐峰发个诏,他不敢帮我们备车,不向皇上报信已经是为我们冒险了!也不想想他能当上知府,是受谁的恩惠!”
他顿了顿声:“还有那个侯仁!我去找他讨些药草为王爷疗伤,他府里的人直接跟我说侯掌柜不在!当初是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季王府买他药草的?现在我们有难,跟他买点药,又不是不给银子,摆什么谱啊!”
季寒沉默了许久:“药草不必了,化功去淤散原本就不是什么药草能调理的。你去买些车马,犯不着与小人置气。”
“买车马?用什么买?”苏一凡不嫌事儿大地瞅着季寒,“季王府的银票?谁敢卖你?”
季寒心里咯噔一声,他们现在已经被全国通缉了,季王府的银票怕是无人敢收,他居然没想到这个……
“逃命还讲什么买卖,看到中意的,抢了就是。”苏一凡冲战连气邪气地笑笑,“战大人武功虽然不算一流,抢小贩几匹马,总归不是难事。”
“我们去京平!”季寒不听他胡扯,转向沐乐,“京平的刘知府从前也是我提携起来的,是个靠得住的人,你见过。”
沐乐赶紧点头。
季寒心疼地看看小东西的脚:“去京平可就远了,走去你撑得住吗?”
沐乐甜甜地笑了:“跟你在一起,走哪我都走得到。”
这一句话,能抵过千言万语,季寒阴郁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
一行人捡暗道偷偷前行,没有阿布助阵,离开京平的关卡,可就不那么容易了,若不是战连齐手下还有三十号人,若不是豆豆看起来威风吓人,若不是强行出城之后季寒聪明地用灯下黑的方法就地躲避让官兵,他们大概很难离开瑞安。
从瑞安到京平,从前沐乐骑马都骑了三日,现在靠两条腿,走了足足十日。
银票不敢用,还好战连齐身上有些没打季王府标记的碎银子,否则他们就要连饭都吃不上了,可是银子不多,为了保证到京平这一路至少不要挨饿,季寒和沐乐每顿都是三菜一汤,控制在一两银子以内,其他人就只能啃两只大饼充饥。
战连齐同意季雅和季寒他们同桌,却不让苏一凡吃,还要克扣他一只大饼,苏一凡毫不介意,每天满面春风地煮他的白水蛋,边说笑话边喂季雅吃饭,虽然季雅从来也没有笑过。
终于熬到京平,战连齐冲去找刘知府,过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回来
季寒的眼神越来越严肃,什么情况?有麻烦了?
苏一凡再次开启嘴贱模式:“该不会是借不到钱,不敢回来了吧。”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沐乐忍无可忍,“看我们落魄你很享受是不是?就会幸灾乐祸!”
苏一凡摊手:“是我幸灾乐祸,还是你们娇纵习惯得了,我们这是在逃命,某些人拿腔拿调的,以为自己还是王爷呢。”
“苏一凡!”沐乐怒了,“你再说这种话就别跟我们一起,大家一拍两散!”
苏一凡收起一路上的嬉皮笑脸,目光阴沉地看着季寒:“秦文忠说得有没有错?夏齐峰是皇帝,你是逃犯,帮你要灭九族的,树倒猢狲散,他不举报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凭什么还说他是白眼狼?你觉得这个刘知府能有什么不同?如果换了我是你,这时候,会自己上门去求人,而不是让手下人去,既然他从前受过你的恩惠,看到你本人多少会抹不下面子,说不定还会帮你一二。”
沐乐瞪了他一眼,怎么能让季寒去求人!
苏一凡冷笑:“瞪我干什么?他天生高贵,一点架子都放不下来吗?他已经不是王爷了!求人是什么?求人是明明你很不愿意,还要厚着脸皮去赔笑,人家打了你左边耳光,你要自觉地把右脸送上去!明明恨一个人恨到入骨,还要天天缠着他叫哥哥!这是在逃难,你们身上的银子买一匹马都不够,一行几十号人要吃饭,你们还顿顿三菜一汤,逃掉了是运,逃不掉那叫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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