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承元三十年,帝驾崩,皇后崔京棠扶持年仅十五岁的幼弟登基。
皇帝的丧仪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崔京棠跪在梓宫前跪累了,没忍住昏了过去。
旁边的宫女太监一阵手忙脚乱,连忙将她扶进了内室休息。
司礼监秉笔王知峪虽生得一副年轻俏模样却是从血海里杀出来杀到第一秉笔,先帝生前最为重视他,死后在宫内内臣中他的权柄最重。
瞧了眼内室里吵吵嚷嚷的人和把脉的太医,王知峪眉心轻蹙。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说:“皇后娘娘悲痛过度,此刻须当好好儿休息。”
王知峪闻言,吩咐下去让周围人都退下,免得惊扰了娘娘,外头的国丧自有礼部和宗亲操持。
待人群鱼贯而出,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关上,王知峪这才阴阳怪气道:“娘娘,还演呢?”
床上的崔京棠睁了眼,“你刚刚说话的语气本宫不喜欢,重新说过一遍。”
王知峪一噎,垂下眸子,按她说的,低声说:“娘娘没事就好。”
崔京棠还穿着丧服,女要俏一身丧,她容貌明艳,但为了配合场面上的难过,妆容少不得要显得憔悴难过些。
皇帝死的时候最难过,要斗宗亲,要稳固权柄,要定下太子,要让朝野上下信服,这些都成定局之后的发丧反倒显得无趣起来。
大权在握是件不容易的事,她等了五年才等到,这几天斗得劳神烦心,崔京棠才懒得给他守孝。
“过来。”崔京棠朝他懒洋洋招了招手。
王知峪沉默片刻,跪行到她床边,把下巴轻轻放在她手上,又侧脸蹭了蹭。
“我以前听别人说,你在东厂里满手血腥,像条疯狗似的,”崔京棠抬手揉了揉他的唇瓣,“张嘴。”
王知峪微微启唇,任由她将指尖伸进去,玩弄着他的唇舌。
“还有人给我献计,说你太过桀骜,用得好是把好刀,用不好怕会伤及我自身。功成之际,该解决了你才行,我想着你功劳颇多,不若留下一条命,送去,啧——”
崔京棠抽出自己的手指,白皙的指尖上留下了一个牙印,不疼也不重,像是狼崽子磨了磨牙。
王知峪眸光轻闪,似乎对自己没忍耐住有点儿心虚,可眼底又有些愤愤。
“哪个小贱人在您耳边嚼舌根?”他舔了舔唇瓣,没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有眼底深处恨得快冒毒汁。
能在崔京棠身边说下这些话的必然是亲信,是谁?是谁撺掇娘娘丢下他?
王知峪是条被崔京棠捡回来的野狗,崔京棠开心了纵着他,不开心了打骂他都可以,他也可以为崔京棠去死,可他受不了被崔京棠抛弃。
这是想都不能想的事。
“娘娘……”他委屈地叫了一声,“死您手上奴才心甘情愿,可求您别把奴才送走。”
灯火摇曳,王知峪特意露出自己照过无数次镜子,角度最好看的侧脸,泫然若泣。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崔京棠当初留下他也是因为这张漂亮的脸,他从来不觉得屈辱只觉得这是自己勾引她的资本。
“王知峪,现在是国丧。”
沉默半晌后崔京棠才说话。
“奴才刚刚咬伤了您,奴才该罚,”王知峪只低声说。
可他的眼睛却没低,反倒仰头露出了自己脆弱白皙的脖颈。
崔京棠轻轻笑了一声,俯身咬了一口王知峪的喉结。
这一口并不轻,那处离血脉太近,崔京棠松口之后渗出了薄薄的一层血,王知峪却只低低哼一声,一双眼睛流露出越发可怜,勾得人想蹂躏。
崔京棠用食指沾了点血点在他唇瓣上,“掌印太监,东厂总督,到头来还是个贱奴才。”
“国丧期间勾引皇后,你想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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