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黑山于毒

    本着千金买马骨的态度，唐谦把韩馥留在了晋阳，作为督查从事，负责找茬。
    毕竟从古至今，读书人最擅长的就是发现问题，针砭时弊，虽然没什么鸟用，他们也解决不了。
    韩馥好歹也是颇有名望，被董卓任命为一方州牧的人物，性格怯懦了些，解决问题的能力差了些，但发现问题的能力应该是有的。
    妥善安排了韩馥，顺势收下潘凤这员猛将，还有一个常山郡做添头。
    常山，位于太原东部，巍巍太行正好可以作为屏障，唯一不好的是，太行山现在在张燕手上。
    唐谦遣李乐为使，去见张燕。
    张燕号称拥兵百万，太行山又地势复杂，直接攻打，不好打不说，就算是能赢，代价也不小。
    还是先招安试试，毕竟张燕也没有成为一方诸侯甚至改天换地的大志，历史上的张燕就是被曹操招安的。
    攻打白波谷时，没有杀胡才，就是打算留下来做说客的。
    郭泰曾经是黑山众多渠帅中的一员，手下胡才李乐与黑山也有些香火情，做说客比较合适。
    只是到晋阳之后，胡才带着工兵营干的不亦乐乎，而李乐口才更好一些，便选择了李乐。
    其实唐谦有更好的选择，就是秦勇，曾经的二当家青牛角。
    青牛角也是黑山大小渠帅中的一支，不过唐谦怕张燕翻脸，所以改用李乐，就算张燕不讲规矩，杀了李乐，也不心疼。
    李乐可不知道其中有这么多隐情，只以为唐谦是信任自己，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孤身一人来到黑山。
    看到张燕，李乐便开门见山道：“大渠帅，李乐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张燕饶有兴趣道：“哦？什么好消息？”
    李乐此行的目的，包括张燕在内的黑山大小渠帅都心知肚明。
    对于唐谦，他们不算陌生，青牛角投降唐谦之后，他们开始注意这个人。
    而后，招贤令发布，张燕就趁机安排了一些人混了进去。
    再然后，唐谦在太原等五郡招募流民屯田时，更是将黑山军中大批老弱甩了出去。
    唐谦照单全收了，除了个别人没能扛过上一个严冬，这些人大部分活的都很好，现在也都分了田，安生的过起了日子。
    此举好坏参半，黑山确实摆脱了一个大负担，精简了队伍，但是那些老弱与黑山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过上了安生日子，少不得影响山上的人，没有人愿意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朝不保夕的生活。
    甚至连张燕都有些意动，很想听听唐谦给他开出了什么样的价码。
    李乐微微一笑道：“平北将军准备举荐大渠帅为常山相。”
    “哦？”
    张燕眼中异彩连连，有些意动，常山相，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一方诸侯，比汉灵帝封他的平难中郎将实在多了。
    黑山也不是铁板一块，当初郭泰就因为与张燕理念不合，带领手下跑到白波谷建立势力的。
    大体上，黑山势力分为两派：招安派和造反派，张燕就是招安派的头子。
    造反派的头子则是二号人物于毒，他出身黄巾，是从广宗城中杀出来的，后来更是专门去下曲阳看了皇甫嵩用十万黄巾军的首级堆成的京观，是坚定的造反派。
    于毒起身道：“此乃唐谦之计，大渠帅切勿上当，常山属冀州，乃是袁绍的地盘，哪轮到唐谦来插手，所谓举荐大渠帅为常山相，毫无诚意。”
    张燕觉得有理，转头看向李乐。
    李乐早有准备，淡定道：“谁说冀州是袁绍的？我家将军已得河间、中山、常山三郡，袁绍现疲于应付白马将军公孙瓒，无力讨还三郡。”
    于毒一拍案几，大笑道：“正是此理，现在冀州内乱，正是我等大好时机，何须仰人鼻息？”
    另一小渠帅白绕大叫道：“于毒渠帅说的好，那些当官的都是奸诈之徒，今日下山，说不定明日便会面临刀斧之灾，倒不如在这山上，还落得个逍遥自在。”
    左髭丈八也沉声道：“不错，如今袁绍自顾不暇，根本无力对付我等。”
    一时间，造反派占据了上风了。
    李乐忍不住嗤笑一声：“现在袁绍是自顾不暇，但是冀州总有平定的一日，难道各位就打算终生在这山上为匪嘛？难道让你们的子孙后代也顶着贼的名头嘛？”
    大堂上顿时一静。
    贼的名头可不好听，哪怕真的是贼。
    底层小卒娶不起老婆，他们这些渠帅可是已经混出头了，娶妻生子随时可以实现。
    角落里，一个声音幽幽的传来：“一日为贼，终生为贼，就算下山，我们就不是贼了吗？”
    张燕抬头看去，见是渠帅浮云，这时忽然明白他为什么叫浮云了，恨恨的扫视了一圈。
    司隶、大计、缘城、雷公、大眼……
    合计就自己、于毒和刘石几个傻子用了真名，这些人早就考虑到这点了，到时候他们下山之后，用回本名就洗白了。
    李乐也看了浮云一眼，淡定道：“将功赎罪。”
    眼看又有人意动，造反派于毒再次跳了出来：“哼，将功赎罪？这功恐怕不好得吧？要我们填上多少性命？”
    张燕眼见于毒坚决反对，也只好暂时熄了心思，黑山不是他一个人的黑山，于毒有资历，有实力，与他闹翻的话，对黑山无异。
    冲李乐道：“唐将军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等山野粗鄙之人，实在是胜任不了，还望见谅。”
    李乐只好作罢，恨恨的看了于毒一眼，起身告辞。
    张燕看着他的背影，叹道：“其实我们都知道，平北将军对百姓还是不错的，何苦呢？”
    于毒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不得不解释道：“如今天下乱局才刚刚开始，我等不论投奔哪一方，都会沦为他人争霸天下的工具，最后死于非命，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借助黑山的地利自保，等局势明朗，再做打算不迟。”
    张燕和众渠帅闻言无不动容，想不到于毒竟有这等见识，他们都不得不承认，于毒说的很有道理。
    这群人都是活不下去了，被逼上山的，他们没有争霸天下的大志向，也不想做别人争霸天下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