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亦风的别墅后,司机望着车上的几个大字愁眉不展。
这场闹剧的两个始作俑者提着十杯奶茶上了楼,没人告诉他擦还是不擦。
刚好载着鹿鸣的车开了回来,他仿佛是看到了救星,没等那辆车停稳,就几步迎了过去。
他脸上堆着讨好的笑,为鹿鸣打开了车门。
在这个家里,鹿少爷是最好说话的一个,待他们向来是客客气气的。
“鹿少爷,帮个忙吧。”
少年一步从车上跨下来,表情有些茫然:“王哥,什么事?”
司机笑嘻嘻地把他领到那辆车前,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林总没说擦还是不擦。”
鹿鸣盯着车上的大作,立马明白大事不妙,他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头,开口问道:“他们吵架了,是吗?”
这倒是稀奇事,他还从未见过他们吵架。
可现在姐姐一定心情不好,而他又搞砸了事情,实在是害怕承接姐姐的怒火。
将赵小喜送回家后,他特意让小喜支开了司机,认认真真地跟她说着前世之事。
小喜似懂非懂,似信非信,时而嗯嗯两声,时而点点头。
他想也无所谓了,反正等全部想起来的时候,一切都会明了,于是拿出了那条项链。
赵不逊的车就停在他们身边,他没想到车虽然熄了火,可车窗开了一条细小的缝,人在后座躺着。
鹿鸣的话被赵不逊全都听了去,在他从包里拿出项链的一瞬,车门被大力打开,赵不逊窜了出来,直接将项链抢了过去,跑上了楼。
对方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任凭鹿鸣和小喜怎么叫,赵不逊都没有出门。
没办法,他只能先回来和姐姐商量对策。
“是呀,不止吵,还动手了。”
司机的话将鹿鸣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他猛得看向司机,脸上写满问号。
司机人高马大,头脑却机灵,他立马补充道:“鹿小姐没事,她打林总了。”
鹿鸣微微松了一口气,林亦风对姐姐百依百顺,看起来也没有家暴倾向。
少年将身体倚在车上,双手环胸,问向司机:“说说吧,怎么回事?”
司机把所见所闻都详细地说了,鹿鸣越听越惊,紧贴车身的腰背不由得直了起来。
再杀一次吗,那人的话可信吗?
他迈腿就要离开,司机却拉住了他,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鹿少爷。”
那么多离谱的事向鹿鸣压过来,他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了,语气有些烦躁:“擦了,擦了,王哥你怕什么?”
司机怔了片刻,怎么好脾气的少爷也被惹毛了,不过他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怕扣工资。”
鹿鸣望着他,面色有些无奈,到底停住了脚步,亲自将车子擦了个干干净净。
渡劫之后,他也曾在底层摸爬滚打过,对于打工人来说,扣工资确实是天大的事。
鹿鸣小心翼翼地上了楼,脚步轻轻地走向姐姐和大哥。
正看到姐姐端着一杯牛奶,坐在沙发上,面色从容。
大哥坐在地毯上,捧着一杯奶茶满面愁容。
林亦风听见了鹿鸣的动静,立刻转头看向了鹿鸣,眼里也闪出了星星点点的光,神情比刚才的司机还要激动。
他一下从地上爬起,开始往呦呦的身边凑。
只是刚一近身,便被对方喝止:“狗男人,下去喝!”
他自然没有乖乖听话,虽没坐上去,却伏在了呦呦的腿上。
“让鹿鸣揍我好不好,奶茶我真是一杯都喝不下,十杯真的做不到。”
他只喝了一口,便感觉那甜腻的东西好像灌满了大脑上的每一条沟壑,令他一阵阵眩晕。
呦呦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丝毫没有心软。
“你和鹿鸣前些日子沆瀣一气骗我的事,还历历在目,让他教训你,我还有点不放心呢?”
她突然抬起手中的半杯牛奶,一饮而尽,又将杯子重重地砸在了茶几上。
而后嘴角微动,似笑非笑地抬手拍了拍林亦风的脸:“喝吧,喝不完别上楼,我累了,上去在监控里盯着你,敢吐一口,明天再喝十杯。”
狗男人,给他台阶下的时候他不下。
竟然敢跟她玩霸总那一套。
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她说完,起身就要上楼。
林亦风看了一眼手中那杯浑浊的液体,实在是再也张不开口,咬住那根半透明的吸管。
不过,他的眼睛和手都没闲着,不停地向鹿鸣发出求救信号。
鹿鸣望向茶几上那些高高的塑料杯子,不由得替林亦风捏了一把汗。
他赶紧开口:“姐,算了吧,喝奶茶容易导致冠心病、骨质疏松、肥胖症、心血管病。”
“再说,一杯奶茶的热量相当于两顿饭,你一次让大哥吃二十顿饭,太强人所难了。”
听见鹿鸣的话,呦呦的目光转向了他。
差点把正事忘了。
她冷不丁开口问:“项链放好了吗?”
鹿鸣眼见这战火又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立马慌了神,下意识地垂下了头,半天没言语。
呦呦一见他这副神态,大致也明白了过来,她又问道:“你不愿意放还是没机会放?”
鹿鸣摇了摇头。
呦呦的耐心早已消磨殆尽。
有话不说,吞吞吐吐的,真是让人抓狂。
她低吼一声:“快说!”
林亦风原本缩在地毯上,仰头观察着两人,见呦呦真的动了气,立即站了起来,靠向呦呦的身边。
姐姐周身散发的压迫感,让鹿鸣感觉有些透不过气。
他的视线撞入姐姐的眼睛,发现里面好像燃着一团火,要把他燃烧吞没。
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项链让赵不逊抢走了。”
此话一出。
呦呦:“……”
林亦风:“???”
于是乎,他帮林亦风分担了十顿饭。
呦呦第一时间给赵正打去了电话,希望他能帮忙把项链要回来。
可对方没听她说完,就挂了电话,她再打过去,赵正竟直接将她拉黑。
当然,赵正的日子也不好过,成勋执意当个哑巴,而赵正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和y先生有关。
他甚至扒了对方的鞋裤,拿去检测,上面真的有奶茶残留物,只不过非常少。
对方的律师一口咬定成勋自己去洗手间清理过,赵正一时气急,把钢笔扔在了成勋的脸上。
没办法,跟鹿呦呦有关的那些荒唐的事,他没法跟局里的人说,说了也没人信。
他一时冲动抓回了成勋,现在后悔到想发疯。
接到呦呦电话之前,他眼睁睁地看着成勋被他姐姐接走,与此同时,小王给他送来了停职通知书。
*
五杯奶茶入肚,林亦风双手扒着马桶,跪坐在地上,吐了个昏天黑地。
或许是因为他从未喝过类似的东西,激起了身体的异常免疫反应,整个胃如同正在爆发的火山,滚烫的异物不停地翻滚喷涌。
鹿鸣一边照顾他,一边嘲笑嫌弃他。
可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毫无还嘴之力。
一直到凌晨两点,鹿鸣拿给他的药好像终于起了作用。
除了感觉胃里空落落的,身体脱力,已没了强烈不适的感觉。
他怕吵到呦呦,就随便推开了一间客房,躺上了床。
才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电话就响了起来,他在黑暗中伸手将手机摸了起来,只看了一眼,就惊坐起来。
是他的夫人,他的公主。
他一边接通了电话,一边起身穿鞋,准备向楼上奔去。
可因为动作太大,又扯到了胃部,疼得他又跌坐回床上。
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烬哥哥,你在哪儿,我吐了,好难受~
呦呦的声音沙哑又哽咽,将林亦风的心打得支离破碎。
“我马上来,等我下。”
他瞬间清醒,捂着不争气的胃,先叫醒了鹿鸣,赶紧先上了楼。
呦呦蜷缩在床上,头发凌乱,眼眶发红,唇角泛白,原本昳丽的面庞已失去了血色。
林亦风俯身看着她,自责的情绪如蟒蛇一般缠住他的身体,让他透不过气。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惹辛苦怀宝宝的女孩儿生气。
呦呦望向他惨白的脸,也慌了神:“烬哥哥,你怎么了?”
他轻轻地为她理好不听话的碎发,温柔地安慰着她:“我没事,鹿鸣马上就上来了。”
呦呦轻轻了点了点头,一只手握住了林亦风的手臂:“烬哥哥,抱抱我~”
林亦风立即侧躺在床上,结结实实地抱住了虚弱的女孩儿。
感受到温暖有力的怀抱,呦呦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我一定会把安乐生下来,再……”
林亦风没让她说完,用吻堵住了她的话。
命运的剧本虽不完整,但也不难猜出个大概,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生来聪明的人。
他想要的是一手抱着可爱的女儿,一手牵着心爱的女孩儿,三人一齐笑着走在明媚的阳光下。
而不是抱着女儿落寞地看着即将消散的晚霞。
是他太贪心吗?
那不过是千千万万人最普通的日子,老天却不给他。
呦呦不是吃坏了东西,她只是单纯的孕吐,从未孕吐过的女孩儿,因忧心重重心脉损耗而孕吐。
哪怕是上一世,没有得到林江海的呵护疼爱,甚至还被戴了绿帽子,她都是个身体健康的小孕妇。
林亦风好恨自己,他能成为一棵挺拔茂盛的大树,却不能为心爱之人遮风挡雨。
*
秦渊连夜发动y组织的人,以安城为圆点,大范围的寻找彭畅的踪迹。
呦呦发布的追查y先生的悬赏令因为金额高,热度还未散去。
秦渊又以y先生之名发布了追踪彭畅的悬赏令,一时间震惊了整个暗网。
穆兰推开了他的房门,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望着靠在沙发上的秦渊。
她语气傲慢又无礼:“你又在干什么,追一个摄影师做什么,你什么时候给我绑赵小喜?”
秦渊抬眸看着她,眼神狠厉。
他想自己一定是被林亦风气得丧失了理智,他竟敢那样对呦呦,真是可恨。
还有那个彭畅,莫名其妙,胡说八道。
想知道答案何须大动干戈?
呦呦想找他,用尽所有手段就不能如愿,却能轻而易举地抓住穆兰,他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他忽而冷笑一声,围绕着他的身畔都环绕起渗人的凉意:“已经抓了,还有东方余晖,一起抓来了。”
穆兰的双手放了下来,气势也弱了下来,她语气急切:“抓他做什么?在哪儿?”
秦渊忽而起身,伸手扼住了她的脖颈,推着她的身体用力地撞向了墙面。
一声闷响裹挟着剧烈的头痛侵袭而来,穆兰差点晕了过去。
秦渊又粗暴地把她扔在了地上,向问外吼道:“来人,把穆兰绑起来!”
穆兰被两个黑衣人结结实实地绑住,拖拽着关进了地下室。
门从外被大力关上,最后一丝光亮被强行拉了出去。
穆兰的眼前一片黑暗,在这感官封闭的环境中,思绪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她的祖父本是天启族族长家中的管事,父亲风远在族长的家中出生。
大盛军队攻进寨子的那天,族长不忍孩子们遭难,族中十岁以下的孩子都被藏在了密道中。
族长为不满四岁的风芙换上了男孩子的衣服,将女儿与孩子们安置在了一起。
祖父叮嘱风远一定要照顾好妹妹,风远紧紧地抱着风芙,重重地点了头。
可恶人哪讲什么道义,全族的人都被大军赶入了祭祀天神的云坛之内,自然也发现了里面没有孩子。
他们在寨子中大肆搜寻,最后是一位姓云的将军找到了密道。
打开密道的那一刻,一束光直直地从上方射下来,照亮了一片尘雾。
较小的孩子们缩成一团,退在队伍的后方,而年长一些的孩子则拿起了密道中的武器,挡在了前方。
云将军命人在那本就空气稀薄的密道中点起了火,浓烟四起,顺着道口飘上了天空。
大盛的军队想要那上古神器,可神器还没到出现的时机。
只是突然有传言说,遥远的南海地震,露出神石,上面清楚地写着神器就在天启族风芙的手上。
可她还是个小娃娃,怎么可能有?
密道里的浓烟弥漫开来,孩子们咳嗽声此起彼伏,风远带着风芙退到了队伍的最后。
风芙年龄小,且向来娇养,已经被熏得有些眩晕,脚步也变得虚浮。
这时突然有一双大手握住了风远那双尚未长开的小手,他吓得喊了一声,把风芙护在了身后。
幸而孩子们哭成了一片,淹没了他的尖叫。
幸而浓烟缭绕,隐藏了那人的身影。
风远认识他,他是曌国皇帝东方广宇,曌国弱小,紧挨南方的天启寨。
东方广宇想收编天启族,结果被族长拒绝,赶出了寨子。
因为天启寨被群山环绕,易守难攻,且碍不着其他两国什么事,不值得举重兵来犯。
只是没想到,就因为一个传说,远在北方的大盛竟然绕道天金,围了寨子。
而天金之所以原意开路,是因为大盛许诺军队回国之时,会将天启寨可观的财宝都留给天金。
当时的风远还小,目光清澈,看不见东方广宇眼底的浑浊。
他只知道,再不救风芙,他的小妹妹就活不了了,他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东方广宇走。
三十万大军围攻一万人的寨子,不到一个时辰,族里的壮年男子只剩不到十人,其余全部战死。
其实那时族长已经决定牺牲女儿,保住族中妇孺的性命,可当把所有孩子都带上来的时候,风远和风芙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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