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看到关卡上吊的那些死尸,他们是惊恐的,又极力装着平静,生怕有半点不妥当露出来,被当成同伙。
黄昏时分到了这里,半个时辰过去,队伍才过卡五分之一,关卡外还滞留了四千余人。
等在后边的人们,都带了浮躁。
就见有几个眼熟的老头,正是流民中的乡老,从关卡那边过来,一边走,一边喊道:“有邻居村人做保的先过,妇孺先过。”
有个汉子不耐烦,对着自己同村的一个乡老道:“海子叔,这天眼见就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到底在查个吊啊?”
海子叔没有立时作答,四下里望了望,方小声道:“大治与黄冈的灭门案,还有昨天孝感城外的屠杀,这杀孽大了,惊动了上边的老爷。几千官兵设卡,就为了抓拿凶手。”
那汉子先是皱皱眉,随即不以为然。这个消息实不算新闻,昨晚上回去的那些小子也是这个话,并且吓的改了方向,不敢再顺着官道往北走。
那老者看出他的想法,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大成,我方才看了一眼,有些不对劲。妇孺老弱盘问原籍与去地,青壮都单独看管起来。”
汉子一愣,道:“孩子叔是说?”
海子叔道:“大成,你还是躲躲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官府黑心,想要抓人顶罪,那岂不是冤枉……”
那汉子皱眉道:“我又没杀人,有什么好躲的,难道他们还能平白无故诬陷人?”
海子叔道:“可是你偷过三楞子家的驴,还踹过赵寡妇家的们。前头盘查时,要是有同村的,官府都问了村人中有劣行的,还专程使人记了。要是官府真将你抓起来抵罪,那两家咬上一口,你还有命么……”
同样的对话,还发生在流民群中其他地方。
天色擦黑时,差不多流民队伍从头到尾都得了消息,晓得数千官兵出动,是为了前些日子发生的几处灭门案,还有昨早郑家庄的屠庄案。要是能逮出来凶手还罢,要是逮不出来,怕是要拿青壮顶罪,家中有青壮的,要小心了,省的被当成“替罪羊”。数千官兵设卡,总不能百忙一场。
听到这个,不少人都跟着胆颤。
虽说这些流民,一路上也见过几起灭门案,可灭的都是为富不仁的财主,抢的都是那些人的钱粮。
郑家庄,却是意外,那里大部分人也只是寻常百姓。
大多的流民都宿在庄外,以为只是寻常的路过而已,可天亮以后,昨日还安静祥和的小庄子,已经满目疮痍,就成为坟墓。
导火索是有人强奸了村长的儿媳妇,村长的儿子放火要给媳妇报仇,结果火烧起来,伤了几个人。
然后,整个庄子都屠杀殆尽,鸡犬不留。
就算不通律法,可也晓得那样大的案子,沾上了就是一个死……
陆松回望安陆州的方向,松了一口气。
已经登记查过的流民,已经千余人,八成人都说了去处。他已经打发人回安陆城,向世子禀告此事。
即是有去处,将他们护送出安陆州境外就好,原本商定的将这些人都引到的河谷平原以工代赈的计划可以改动一二,没有必要给王府与地方衙门增加负担,给世子惹麻烦。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看南边。
明天一早,到底会剩下多少人?没想到邢百户这个大老粗,也有这样心细的时候。昨晚那些人即便回去传话,到底匆忙,今早在关卡前再来一出,胆怯的都要思退路了。
天全黑了,关卡前有人扯着上嗓门,说了今天盘查至此,众人原地休息,明早继续盘查的话。
流民中虽有不少怨言,可也不敢与官爷呛声。
第四队依旧在西林界碑,只是已经分组,陈赤忠与一个小旗,各带五人,留意流民动静。其他的人,分作两班,前后夜轮班,林中警戒。
想要绕卡的流民出现了。
咦?什么情况?不是老头就是老太太?这老胳膊老腿的,摸着黑钻树林子?没人扶着,能走到这里都难说,显然是被推出来探路的。
众人呵斥着,将人撵回去,邢百户又叫个小旗喊话。什么朝廷追捕重犯,众人想要过卡必须灯明日,从路卡过,要一一核实身份,才能过卡,闯卡绕卡者死。
道痴与陆炳、虎头这回没逃过去,被编在一小队轮值,跟着大家值夜到子时,便被换下来歇着。
数千流民在跟前,谁也难保万一。
邢百户不敢叫他们走远了,便命众人在跟前休息。
道痴带了虎头与陆炳寻了块平整的地方躺了,可蚊虫乱飞,哪里能睡得着。
陆炳因白天睡觉的缘故,有些睡不着。只有虎头,皮糙肉厚兼没心没肺,没一会儿便睡过去。
陆炳低声道:“二哥,什么时候能回王府啊?我身上都馊了。”
陈赤忠跟邢百户传递陆松那边的消息时,道痴就在旁边,所以晓得流民有意继续北上。
那样的话,大家现在还不算完,还要将这些流民“护送”出安陆,省的他们在安陆境内作乱。
现下他们在安陆正南,距离安陆州城四十余里,想要从南北穿越安陆境内,需要行进七十余里,流民这速度,需要走两天。
瞧着关卡这架势,明日这些人都能核查完就不错了。
如此,就是三日。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