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哼道:“吴氏,你这是再责怪哪个?”
吴氏抽了抽鼻子道:“我敢责怪哪个?即便是嫡亲的舅母,又有什么用?还不如一个伴读有体面。听说那沈大郎娇美若女子,殿下这般护着,竟比对嫡亲表哥还亲近,王妃也该操操心才是。”
一句话,说的王妃勃然大怒:“吴氏大胆,你竟敢诋毁我儿!?”
她即便长得眉眼温柔,可二十多年的王妃不是白做的,横眉立目之下,吴氏也跟着打了个冷颤。
她晓得自己这小姑子,看看和和气气的,实际并非善茬。一时气愤之下,说了歪话,吴氏后悔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辩嘴,立时“嘤嘤”哭着,避到吴夫人身后。
吴夫人也听出儿媳方才说的话不妥当,可见女儿如此,心里也有些不痛快,道:“她既说错了,我教训她就是。到底是你嫂子,哪里有小姑子教训嫂子的?莫叫孩子们看笑话。”
吴氏听见婆母维护自己,腰杆子立时直了,道:“人家是王妃,身份尊贵呢,我这嫂子是什么牌位上的人。”
王妃见她们如此歪缠,气得浑身打颤,刚要开口说什么,便进门口冲进来一个丫鬟:“老夫人,太太,不好了……小姐去府学了……”
众人都愣住,世子阴沉着脸道:“到底怎么回事?表姐怎么好好的,怎么想起去府学?”
那丫鬟跪禀道:“方才小姐在院子里听了大少爷的话,便带人去府学,说要给大少爷报仇……”
“胡闹!”王妃怒道。
虽说府学就在王府,可是在外府,不是在内府。那边住着五、六个半大少年,蒋凤一个闺阁女儿还大张旗鼓地过去,名声还要不要?
“母妃,儿子这就过去看看。”世子心里也着急,忙起身道。
王妃点头道:“我儿去拦着,我随后就过去。”
世子应声去了,吴氏担心女儿,扶着吴夫人道:“婆婆,咱们快去看看,莫让凤儿吃了亏!”
王妃起身,站在她们面前,冷声道:“府学乃世子读书所在,不是能串门子的地方。”
吴氏想要回嘴,又畏于王妃气势,便晃了晃吴夫人的胳膊,道:“婆婆……”
吴夫人刚想要开口,王妃已经说道:“这里是兴王府,我儿是王府未来之主。现下却因我的缘故,连累我儿受此泼妇恶言。若是我的意思,这等搅家精早该休了了事,只是娘既然护着媳妇,我又是出嫁女,就不啰嗦什么……娘,府外宅子我已经叫哥哥收拾出来,您老人家还是带着您的媳妇、孙子回自家吧……”
吴夫人瞪大眼睛,道:“这,这叫什么话说?”
王妃却不应答,只淡淡地看了吴氏与蒋麟一眼,道:“蒋麟既不喜府学,明日不用再去。出去以后还是好自为之,若是有人胆敢打着王府旗号,胡作非为,切记还有‘大义灭亲’四字。”说罢,她看了不看众人,转身出了屋子。
到院门口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顿,低声吩咐身后人几句。
须臾,便过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健妇,在院门口站了……
世子步履匆忙地赶到乐群院外,便听到院子里传来阵阵笑声。待进去一看,场面十分滑稽。
正房廊下,众伴读或站或立,神态有异。
沈鹤轩披散着头发,衣服也松散着,依在柱子上,手中的折扇换成酒壶,依旧是姿态风流;吕文召手不释卷的书掖住腰间,手中也抓着一个酒壶,不时仰脖灌上几口。
王琪、道痴、陈赤忠这三个没有提溜酒壶,而是都端着酒杯。刘从云提着酒壶在旁,不时给众人倒上一杯。
院子的空地上,几个青衣小童正与两个仆妇扭成一团。
那两个仆妇虽高壮,可架不住童子数量多,手脚并用之下,没有占上风,场面对峙起来。
旁边站着一个红衣少女,满脸羞怒,不停跳脚。
几个伴读少年,站在廊下,依旧如看戏似的,还不时点评一下场中。
“二郎,惊蛰这小子力气大啊,瞧着他千斤坠的架势,有点那个意思……”
这是惊蛰在抱着一个仆妇的腰,定住不让她往廊下去。
“沈世兄平素跟仙人似的,这小鹤君却带了烟火气……”
这是沈家书童抱着一个仆妇胳膊,狠狠咬住不撒口。
“侍砚也不错,现学现卖,都会王八拳了,哈哈……”
这是吕家书童在与一个仆妇互相扑喽着对打。
红衣少女气的满脸通红,不时地“混账,你们放手”这是对几个小童喊的;又道“废物,笨死了”,这是骂那两个仆妇。
反而对于廊下的几个少年,她虽偶尔看上一眼,便迅速移开眼。
虽说眼前实在热闹,可也太不成体统。世子不好看戏,清咳两声,走了出来。偏生大家吃酒的吃酒,看热闹的看热闹,没有人留意这边。
世子无法,只能高声喝道:“住手!”
众人这才望过去,发现世子过来。
仆妇到底是王府下人,不敢再动,几个小童便也都撒开手,退回各家主子身后。
红衣少女早就气的眼圈发红,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哭着道:“殿下,这几个人无礼!”
世子看也没有看她,只看着那两个仆妇道:“谁准你们来此?”
两个仆妇见他面色不善,心里“咯噔”一声,立时跪倒在地,哆嗦道:“是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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